魔械兼战争史学家费伯劳说过,战争不但有血有泪,也有累累白骨,更有登在榜单上的那一颗颗宣泄璀璨的将星。
对于王军来说,他们总有些失落感,那即是,这种一边倒的战争,很难形成一种力挽狂澜的英雄力量,敌人越弱就越显示不出他们的战绩。
布莱克与李本内的先遣部队早已经深入兽人地界十余天了,周边的捷报也频频传来,让布莱克对那些大了一些小胜仗就忘乎所以的同行们嗤之以鼻。
当然,亲王曾经不止一次表示,他要亲自接待班师回朝的每一位军官。
这些天,布莱克他们已经不愿再用诱杀的伎俩,事实上也没必要。他们所到之处只遇到了小规模的抵抗,因为咒魂师已经锁定了那个曾经在战场上起到了一定作用的兽人祭司。
随着那个精明的兽人前敌祭司中箭倒下,他们再也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兽人远远看到王军就掉头逃窜,甚至传来猎手的箭矢都没有他们逃窜的速度快的笑话。
这当然是一个不大贴切的比喻,很显然兽人已经丧失了与王军对抗的所有意志,再也无心组织任何形式的防御,开始向叛乱的发源地——雷石镇龟缩。
布莱克已经提前宣布王军基本上掌握了进攻主动权,剿灭兽人仅是时间问题。
就像一个布口袋,随时都可以缝合,就看谆葛尔特亲王殿下是否有意选择一个类似纪念日的时间。
甚至在王军之中出现了士兵临阵为抢夺几枚兽人唯一的娱乐道具——骨牌而发生打斗的场景,令他们的指挥官哭笑不得。当然,兽人的娘们他们是不会看上的。
或许上头并没注意到王军平乱如此顺利,布莱克打算在本月底可以结束这一切,后续王军和他们一样,逐步把兽人逼进包围圈内,雷石镇背朝大海,除非他们来得及建造足够撤离的船只,否则,只好淹死在无尽深海里了。
其实,布莱克大人多虑了,王军的舰队早已分布在所有兽人可能经过的海路,一旦出现兽人的船只下场可想而知。
得到前线的呈报,谆葛尔特亲王并没表现出多么兴奋,似理当如此,区区兽人的叛乱就让王军兴师动众大可不必,谁都知道战争很烧钱的。
事实上,王军仅仅是动用了小部分的军力,既取得了如此的效果,可见兽人真的不自量力。
简单修整了下队伍,清点了部分伤员,除了几个得了热病的在被随行医师照顾着外,对于布莱克的队伍来说,近乎完胜的状态挺进兽人的大本营,按照计划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那个叫雷石镇的小地方从死亡之海抹去了。
自然,眼下匪首卡拉左兄弟还没出现,不过对于一名善于找人的咒魂师来说,随便蛊惑几个镇子里的兽人就可以交代出来他们的行踪,实在不算是什么难事。
“布莱克大人,为何还要等候?我婆娘再过十天就生了,您想想,她的丈夫不在身边,而且孩子的父亲没有给他们带来胜利的消息,是件多么糟糕的事?”
副官李本内,急匆匆看着不远处幽深的小径,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
布莱克感到,随着进攻的顺利,李本内这家伙越发聒噪了,他也实在无法保证李本内能顺利在他妻子临产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战时,家国还是应有所区分的。
见布莱克一言不发,李本内知道这位主将大人是一个保守派,还是一个稳重有加热情不足的人,“要不这样,布莱克大人,我带几个人前去探探路,尽快给您消息?”
布莱克正有此意,只不过,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副官当斥候,一旦出现意外,代价有点大。
当然,他不会相信李本内会有什么意外,至少,他身为一名咒魂师,此时也不该出现一些低级错误。
不过……
布莱克忽然想起来什么,“李本内大人,我们不该忘了,在雷石镇,不仅搭上了两个咒魂师的命,还有二百佣兵顷刻失踪……”
李本内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事,或者是不愿意想起。闻听他的身子一顿,扭头看着布莱克,“我当然没忘,与艾琼斯一起送命的那个咒魂师是我的堂兄,我要复仇。”
李本内的眼睛发红,这让布莱克一下子弄明白了,原来他并非急于回到临产的妻子身边,而是想尽快为兄弟报仇,这种仇恨注定是无情无义的。
身位一名主将大人,他不能够阻止这种仇恨的蔓延。
“可是,仇恨会让你蒙蔽双眼。”布莱克还算是尽了义务,提醒同伴,“你要知道李本内大人,摩登雅路大人曾经亲口说过,他们曾经盗走了大魔骑斯特林雅阁的魔骑。”
李本内歪歪嘴,“大咒魂师的话我已经背下来了,不过是兽人先是挖好了葬坑,这帮狡猾的绿毛怪!”
布莱克冷笑一声,“仇恨制约了你的判断力,我的李本内大人,你以为兽人可以那么轻易地从斯特林雅阁手里得到魔骑?”
李本内一时木讷,“这我倒是没想明白。”
布莱克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就陷入了沉思。
虽然大魔骑斯特林雅阁轻易不怎么与亲王来往,偶尔有事也都是靠信使完成,但没人质疑大魔骑的能力,那可是死亡之海七大战力之首,据说六个魔骑捆一块也不是斯特林雅阁的对手。
这样来去神秘又高深莫测的大魔骑士,随便就把自己的坐骑被人偷了去?
“所以说,李本内,单单几个雷石镇的兽人,不可能做出这些事,他们一定有外力帮忙。”
李本内眯起双眼,“您是说,这所谓的外力始终隐藏着,直到兽人死干净了才出来是吗?”
布莱克被对方说的一时情急,“我是为你好,李本内大人!”
“你不相信我?”李本内皱着眉毛看着布莱克。
“我相信你,包括你对我说的都是用心感受的,但我不能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让你去冒险,所以,你最好和我在这里等,我们派去斥候打探一下就是了。”
如果说布莱克不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他都不能不相信李本内,这么多年,李本内对自己忠心不二,数次能够升职的机会他都宁肯守着自己而推辞,这如同亲兄弟的感情,他布莱克怎么会不放在心上?
“现在,我就是斥候,不是什么咒魂师。”
李本内的倔强脾气上来了,他恨不能一下子飞到雷石镇,抓住那两个兽人兄弟,及其无礼地丢下一句,快步离开。
这等于违抗了布莱克大人的命令,可是,布莱克却对这位毫无办法。
“跟上他。”布莱克叹了一口气,示意一个二十余人的王军精英小队跟上,还配备了几个佣兵,“阿尔及,你也去,一定要设法阻止他因愤怒而轻敌的毛病。”
作为布莱克的贴身侍卫,阿尔及只好服从,有些无奈地催动坐骑跟了过去。
整整一夜,又大半个白天,李本内丝毫没有送回消息。
布莱克预感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命令队伍迅速开拔,沿着李本内走过的痕迹摸了进了雷石镇的外围地界。
走至傍晚时分,他们发现了一处杀戮的场所。
查看着战斗痕迹,布莱克已经明了,二十余人近乎是被围歼,只不过,太过凄惨。
有的被枭首,有的被兽人的骨刺挑在半空,有的完全就是被拦腰截断……几只野狗远远地徘徊而去,发出不甘的底鸣。
脱离杀戮现场能有百十米远,布莱克在一具已经看不清人样的尸体前,发现这正是李本内的尸骨。
布莱克仰望黑色的天际,喉咙里发出无声而沙哑的呼喊。
但是,他没时间对同伴的身亡作过多的悲悯,不祥预感让布莱克顷刻间得出结论,这里危机四伏,且敌人仍旧在暗处。
“停!”
布莱克做了个手势,他在想命令部队就地休息,或者找一个比较合理的位置扎营还是马上撤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达命令的一瞬间,轰隆隆!轰隆隆!咚咚咚!
鼓声震天动地,无数的骨矛与战枪从四面八方飞来,就像突然下了一阵暴雨。
布莱克整个队伍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一向镇定的布莱克此时知道中了埋伏,但凭借自己的经验他知道该做什么。
他开启了咒魂师的意识识别,尽可能地搜寻着对方的战力与布局。
很快,他知道对方人数并不输于自己,而且是一支生力军,睁开咒魂师的双眼,他忽然瞄准了一个带头的兽人,这个兽人穿戴有些像个领队人物。
近乎悄无声息的祷告发出,布莱克只等着那个被蛊惑的兽人领队给对方阵营制造些麻烦,也好让自己这边喘一口气从新布置阵势。
“别慌,战队,准备迎敌!”布莱克忽然跳出灌木丛,招呼手下。
然而,他清晰地发现,那个领队非但没有迷乱,而且挥动着一把战枪,直接朝着自己投掷而来!
黑点逐渐在眸子里放大,布莱克应声摔倒,虽然样子狼狈些,不过还是在一块巨石的边上躲过了这一掷。
冷汗顺着咒魂师的脖子流到后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兽人居然没有中招。
有祭司?
能够顷刻间抵制自己咒魂法术的祭司?
兽人的战斗祭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