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A市下起了雨。
林阮还在教室里上课时,外面就想起了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闪电和雷声交织在一起,班级里的女孩都被吓了个半死。
沈一虽然平时咋咋呼呼,但听见雷声顿时怂了,颤颤巍巍环住林阮的胳膊,“林阮,这雷声怎么这么大?”
林阮垂头看了眼缩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闪电不时闪过,照在沈一的脸上,白茫茫的让人看不真切。
林阮不觉有些好笑:“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还害怕这些?”
看着窗外不时划过的白光和犹在耳畔的雷声,沈一都快哭了,“我,我就是害怕啊!”
轻叹口气,林阮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们在屋内,雷声和闪电进不来的!”
沈一一听,更害怕了:“啊?他们还能进来?”
林阮:“……”她好像说错了什么?
半小时过后,雨终于停了,沈一仿佛脱力一般,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
林阮学着她样子,也趴在桌子上,抽空看了她两眼,问:“下课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眉毛一挑,沈一似乎还有点不信:“这么快下课了?”
“是啊!你要走吗?”
沈一攸的起身,向四周望了望,果然在教室第一排看见坐的端正的周洛。
发出几声花痴般的笑声,沈一摇摇头,说:“不要,今天你先自己走吧!我要等一等。”
顺着沈一的目光,林阮也向前看了一眼,似是无奈般的摇摇头。轻叹口气,林阮认命离开。
刚走出教学楼,林阮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隔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阮看清来人---江厌。
唇角溢出一声惊呼:“江厌?”
江厌却像是没了灵魂一般,直直向林阮冲去,随后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
阵阵寒气传入林阮的衣料里,林阮摸了摸浑身湿透的江厌,而后轻轻唤了他一声:“江厌?”
“唔……”
林阮闻到阵阵酒气,江厌似乎喝了酒,而且还喝了不少。
眉头轻拢,林阮不知道江厌为什么喝酒,又为什么浑身湿透。她只知,眼下,她要把江厌安顿好。
江厌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林阮身上,林阮有些支撑不住,只得说:“江厌,你太重了,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嗯……”
江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随后,林阮感觉身上的重量轻了不少。
趁着江厌目前还有点意识,林阮拍了拍他的脸,问:“江厌,你家在哪?”
“……”
“江厌?江厌?”
江厌醉的厉害,林阮也不指望能从江厌口中得知什么,凭借记忆,林阮待江厌来到校内的一所小宾馆里。
登记好,林阮将江厌带进了宾馆。
将江厌扔在床上,林阮就开始犯难。
几次伸手想要帮江厌脱衣服,但都无功而返。坐在床尾处,林阮犯了难。
最后,林阮几步走到床尾,伸出食指戳了戳江厌的脸,覆在他身边小声道:“江厌,江厌……你自己脱一下衣服啊?”
江厌似乎听懂了这句话,睁开双眼,一脸懵懂的看着林阮。没了平日的冷峻,此时的江厌倒有几分可爱。
而后,试探般开口:“林,阮?”
“是我,你快把衣服换了吧!我去给你买点醒酒药。”
说着,林阮起身就要离开,谁知,江厌忽的伸出手,一把将林阮带上了床,高大的身躯覆在林阮身上。
他声音略带委屈:“我被抛弃了!”
一阵天旋地转弄得林阮发蒙,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江厌的话弄得更加疑惑,只能单单发出个音节以示不解:“嗯?”
见林阮似乎没听清,江厌又重复一遍:“我被抛弃了。”
语调、神色皆与之前无异。
但林阮感觉,江厌应该是酒醒了!!!
于是,林阮开始挣扎:“江厌,你压到我了,我难受。”
江厌不依不饶,双手环住林阮纤细的腰肢,将头放在林阮的脖子处,继续装可怜:“我也难受。”
“……江厌,你是不是酒醒了?”
“……”
江厌眨眨眼,有点懵,心里暗暗腹俳,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其实江厌酒量很好,今天之所以翻车是因为心情不好。
上午和江继显吵了一架,正处于极度沮丧时期,吃饭时小酌几杯,就有些微醺。
迷迷糊糊时,还记得自己要去接林阮的话,想也不想的驱车前往。这一路上,没被抓酒驾、没出什么事就算他命大!!!
刚开始江厌智商确实不在线,后期抵达宾馆才恢复了些许意识,所以才有了站在这一幕。
林阮被江厌压得难受,再加之江厌嘴边呼出的热气全部喷在了林阮的脖子上,弄得她脊椎阵阵酥麻,还隐约有起鸡皮疙瘩的架势。
所以,林阮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要推他,“江厌,我真的难受。你先起来,好不好?”
如果说前两句是比较硬气的,那后两句就存粹是祈求。
既然已经被识破,江厌也不好在装下去,只能依依不舍的翻了个身,也算是还了林阮自由。
得到自由的瞬间,林阮快速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江厌:“江厌,你是不是已经醒了?”
江厌一口回绝:“我没有。”
额头闪过几条黑线,林阮肯定说:“既然你酒醒了,我就先走了!”
“别!”江厌从身后一把搂住林阮,将头伏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声音无不委屈,“我说真的,我真的被抛弃了。”
江厌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不复往日的轻狂和张扬,他说:“林阮,我难受,真的难受。”
在江厌近17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难受这两个字。
但今天不一样,多年的疑惑被父亲当面证实,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他的心口裹得密不透风,呼吸间,皆是难受。
起初,江厌并不想将一切都告知林阮。他觉得,这一切,他还可以承受。所以,没必要将一切都宣泄出口。
但不知怎的,一看见林阮,他满心委屈关不住,只想让林阮知道始末并关心自己。
至于究竟为什么,江厌也说不清楚。
林阮半晌没说话,良久,动了动唇角,林阮问:“你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林阮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给江厌委屈受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所以,江厌多半在说谎。
江厌答非所问,声音很沉:“我今天过生日。”
呼吸一滞,片刻后,林阮听到自己的声音:“江厌,生日快乐。”
环着林阮的手臂又紧了紧,江厌似是赌气一般开口:“但是我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不!”
“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吗?还是……有人惹你不开心了?”
林阮清晰感觉到,江厌身形僵硬,呼吸都停滞几分,名曰寂静的空气在小小的房间内流转,谁也没开口说话。
“你……”
“今天我过生日。”江厌打断林阮,继续说:“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林阮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她不敢回头,她不敢面对江厌,也不知道该用些什么措辞去安慰江厌。
最后,还是江厌开口打破尴尬局面:“林阮,你知道我难受都不安慰我一下?你这么狠心的吗?”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林阮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涩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呦,还有学霸不会的……”
江厌的话戛然而止,就在刚刚,林阮忽的转身过来,一言不发的环住江厌的腰,小脑袋放置在江厌的胸前,江厌甚至能感觉到她不断收紧的双手。
听着江厌强有力的心跳声,林阮脸不自觉红了,声音也很小:“江厌,我不会安慰别人,但我能抱住你,给你力量。”
声音虽小,但却坚定。
一瞬间,江厌的心里流淌过一丝暖意,那是名曰林阮的人赠予他的。
江厌想,我怕是要死在她手上了。做她的不二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江厌,不要不开心,除了父母,你的身边还有别人。”
林阮不会安慰别人,只能笨拙的为江厌分析:“你想啊,虽然你生日和母亲的忌日是一天,但也足以证明,你的母亲多爱你。宁愿牺牲自己,也想要保全你,那你又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我想,如果你母亲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应该也会难过吧?”
林阮的声音很小,但足够江厌听得清。
心中的无名之火和委屈渐次消散,江厌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想起了身边的林阮。
他抬手环住林阮,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说得对,除了父母,还有很多人和我在一起。我又何必因为那些讨厌我的人,而自暴自弃呢?”
“嗯。”
几秒后,江厌声音再度响起,在幽静的房间里显得分外突兀:“林阮。”
“嗯?”
“你,你……能留下来陪我一晚吗?”
江厌喉头干涩,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能问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这……我还要回公寓。”
“一晚上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
眼见林阮还在犹豫,江厌连忙保证:“你放心,我晚上绝对不碰你。”
“……”
怪异的看了江厌一眼,林阮心道:这还是准备对我做些什么不成?
江厌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但话已经说出口,只能尽力补救:“你就留下来吧?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