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志远牵着小花呆立在桥头，仰望岭上簇簇红叶在云雾中忽隐忽现，又见鸟儿们成群结队的鸣叫着，在树林间飞来飞去。大黑好像很同情志远的孤独，没有自顾自的去吃草，而是默默地站立在旁边陪伴。父子们说话的声音不断传来，志远根据声音判断他们走到了哪里。但这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清了。小花着急地叫了几声，山上立即传来了大花的回应。小花激动地蹦跳着，望着山上又叫了几声，很快又传来了大花的回应。忽然一阵“哦嗨嗨——！”呼喊声回荡在山林，这是父子们齐声向志远告别。志远也用双手围在口边，对着山上“哦嗨嗨——！”的高声大喊，惊得鸟儿们尖叫着飞走了。大黑也来了精神，仰起头抑扬顿挫地鸣叫起来，红火和白云的嘶鸣声应和而起。大黑反而不叫了，竖起两耳仔细聆听起来，好像要听清楚朋友们说的是什么。
志远过了桥往回走，大黑步步紧跟。志远说：“大黑，吃草去吧，别跑得太远了。”
志远解开小花，回到自己住的窑洞。大炕上铺着崭新的炕席，上面堆放着被褥、枕头、羊毛毡、几套新衣服和皮衣皮裤。窗边的墙角并排放着两个大炕柜，是老杨父子们从所有炕柜中挑选出来的。做工精致油漆光亮如新，上面都有彩绘的花鸟图案。宽大的窗台上放着煤油灯、墨水、日记本和火柴。门旁墙壁上的几个木桩上，挂着大弓和箭袋，门边的墙角立着那两杆虎叉。这个窑洞和别的窑洞一样，墙壁上有好几个用来放东西的窑窝。原来堆放的杂物被清理后，窑洞后面显得很宽敞。
志远把衣服放进炕柜里，多余的被褥叠起放在一边，等晾晒后再收到柜子里。志远看着老杨父子们给自己布置的这间窑洞，心想：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他拿起一杆虎叉出来关好门，过了水渠向小河上的那座石拱桥走去。他要去看看那些核桃树的情况，小花紧跟着他。
这座桥的护栏石板上，雕刻的都是仕女图。一边是易安南渡、贵妃赏花、昭君出塞、西施浣纱。另一边是貂蝉焚香、木兰从军、飞燕曼舞、文君听琴。志远逐一观赏，心中赞叹原先主人的风雅。南边桥头也有两个威武的大石狮，镇守着南面的门户。这南北两座桥上的石狮，可能是风水先生给主人出的主意。
志远在桥上观看了一会儿水中的游鱼，下了桥来到山沟。沟里山坡平缓，坡上树木高大茂密。核桃树栽种在两边山坡下，都有碗口粗细。志远用虎叉拨开野草边走边数，两边各有十几棵。旁边许多别的树都比核桃树高出不少，影响着核桃树的生长。他决定明天开始，把这些树逐一砍倒。志远继续往前走，突然前面有个警惕的小脑袋向这边张望。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地松鼠，被许多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核桃围在中间。他往前走了两步，小脑袋快速缩了回去。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那些核桃瞬间消失不见了。小花听见响动，跑过去对着洞口吠叫。志远上前一看，洞口的周围修成了一个敞开的喇叭口形状，地松鼠就用这喇叭口晾晒自己收集来的核桃。而且这喇叭口是精心设计修建的，必须保证拨动其中的一个核桃，其它核桃就会一瞬间相继滚落洞中，就跟多米诺骨牌效应差不多。这时小花在前面叫起来，志远走过去，原来小花又发现了一个地松鼠洞口。和刚才那个洞口一样，也是一个大喇叭口的形状。志远心中想，这种事情不能用本能来解释，肯定要经过思考和学习。忽然随风飘来一阵熟悉的气味，志远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上，爬满了党参的藤蔓。志远高兴地走过去，发现山坡下的灌木丛上几乎都有党参，就像种植的一样。
志远自言自语地说：“几天后就要和杨叔见面了，还是先挖些药材带给杨叔，以后抽时间砍树。”
志远出了山沟，沿小河到了湖边，走到那个发生过泥石流的沟口向里面观望。这个山沟的地势较高，可以看到那场泥石流的发生，是由于沟内山体发生了大面积的崩塌。堰塞湖堤坝南高北低，生长着小灌木和杂草。志远和小花走下了如同山坡一样的堤坝，到了仙子岭脚下。湖水在这里从一些巨石缝中泄出，又在草地上汇聚成小河，流向东面的峡口。志远看见峡口两边峭壁上长着苍翠的松树，于是决定过去看看。
小河从陡峭的斜坡倾泄而下，流入峡谷中一个黑沉沉的深水潭。水潭上是悬崖峭壁，两边生长的松树枝叶相接，笼罩着深巷般的峡谷，让峡谷显得阴暗幽深。眼前的情景，志远感到似曾相识。当然，这也许是自己曾经在梦境中，或是哪一张绘画中，看到过类似的景象。
志远回来走到麦地边，好象有更多的麦苗钻出了地面，平整的麦田出现了雾一般浅浅的绿色。志远望着，心中感激老杨父子对自己的真诚相助。这一大片麦田，就是自己以后生活的依靠和保障，一定要管理和保护好。
志远每天早晚练习虎叉和射箭，上午挖药，下午给大黑割过冬的干草。遇到下雨天，就在窑洞里试着做木工活儿。在农场时，他和木工师傅住在一个宿舍。下雨天不能放羊的时候，他常在木工房消磨时间，学到了一些木工的基本技能。他计划要做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这样写个日记什么的，就可以坐在椅子上，比坐在炕上舒服多了。只身一人生活在这里，的确很孤单。但幸好他还可以对着大黑、小花说说话。大黑每天可以在溪流或河边吃到青草，小花经常能吃到肉，它们的日子倒是过得很舒适。
到了要和老杨见面的这一天，志远很早就起来做准备，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小花在前面探路，志远提着虎叉随后。大黑驮着驮筐，里面除了中药材，还有煮熟的野羊肉。秋叶飘落在山道上，又被风卷到了灌木草丛中。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志远已接近了山顶。他想观望一下山下的情景，但只见眼前云雾翻滚，如波涛般汹涌向前，于是继续赶路。
志远下山出了那片密林，望见窝棚附近有缕缕的青烟。原来老杨已经到了，他带来一个小铁锅，正在生火烧水。小花见了大花，高兴地叫着又蹦又跳跑了过去。
志远高声说：“杨叔，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
老杨站起身迎过来，握着志远的手说：“你婶子和了一些面，还炒了点儿菜，让咱俩儿揪些面片吃。所以我提前赶来先做个准备。”
“杨婶是想让咱们吃口热乎饭。”志远说，“我带了保温瓶和碗筷，本来想着咱见了面可以用开水泡些馒头吃。”
“以后不用带保温瓶了。这个铁锅就留在窝棚里，咱们到了这里烧水做饭。”
两个人给大黑抬下驮筐，卸了鞍子。小河边一头浅棕色的驴向着大黑叫起来，这正是老杨那次到马场骑的那头驴。大黑像见了老朋友一样，高兴地跑了过去。
志远说：“杨叔，使用队里的驴，别人会不会对您有意见？”
“不会的。队上有几头驴和两头卖不上价钱的骡子，农闲时村里人磨面、进山、赶集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使用。再说郭队长和咱家关系不同一般。他爹原来是咱家的庄头，也就是管家。负责在上碾盘给马场种蚕豆、黑豆、包谷等精饲料。而且队上的牲口，本来都是咱的家底。咱不拉骡子拉头驴出来，别的人一般不会有啥意见。”
“这我就放心了。”志远说，拿碗给老杨和自己倒了开水，又帮着老杨把药材装到另一副驮筐里。
老杨指了指草地上几个带盖的陶罐和一堆东西说：“这几个罐子是装蜂蜜用的，下次来时我还会给你带一些空罐子。几个袋子里是做醋用的东西，还有明军给你换的大米和一些书。这些菜你一回去就放到菜窖里，洋芋放在靠门口的小窑里，那样能防止发芽。这提篮里是明强给你的小瓶子，里面的报纸包的是鱼钩和鱼线，是明军托进城的人给你带的。”
“我那天说了钓鱼的话，明军记住了。水开了，杨叔，您歇着，我给咱揪面片。我带的有山羊肉，咱来个羊肉烩面片。”
“那这顿饭就高级得很了！”老杨给烟袋里装着烟叶，笑呵呵地说。“现在天凉了，做醋发酵的时间得要长一些。”
志远说：“我把料装到缸里，在外面多包些草。在农场的时候，天凉时酿醋就是这么做的。”
“这办法不错。料下到缸里后，记着勤搅拌。”老杨说。“过几天来的时候，我给你多带些油盐醋，要保证你冬天这几个月够用。”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装好驮筐让两头驴驮了。志远提起一个竹篮说：“杨叔，这是一篮煮好的羊肉，带回去家里人都尝尝。”
“这么重，这篮子可真能装。”老杨接过篮子说，“我听明军说，收购站开始收各种猎物了。你再打下了猎物，就给我带来，咱拿到收购站去。这以后天就越来越冷，大雪一封山交通就断了。所以咱要见勤一些，还是五天后见面。”
“好，杨叔，咱五天后见！”
和老杨分手后，志远穿过密林再次翻越仙子岭，到家已是太阳偏西。放好别的东西后，志远把装书的袋子拿到窑洞里，一本本取出来放到窗台上。有些书已经相当破旧了，可是对志远来说如获至宝。这些书有《古文观止》、《左传》、《水浒传》、《三国演义》、《儒林外史》以及唐诗宋词等。志远心想，这些书都是中华文化的瑰宝，现在竟然被作为所谓的四旧毁弃，实在可惜。而自己独处深山，反而可以安安静静的阅读这些书了。他放好书打开提篮的盖子，上面是包鱼线鱼钩的报纸，包着粗细不同的鱼线和一小包大小鱼钩，还有几个漂亮的木质鱼漂。篮子里的小药瓶五颜六色，那一卷细麻绳肯定是杨婶给准备的。
晚上，志远在炕门洞燃起火苗照亮，坐在木墩上用细麻绳绑小药瓶。他知道煤油是限量供应的，他用得多了，杨婶晚上做针线就会受到影响，所以他决定尽量少点灯。炕门洞口的这点儿火光，虽然不能看书，但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志远把绑好的小药瓶挂在那几棵林檎树上，细碎悦耳的玎玲声就不断地响起来。他做着早饭，欣赏着这少女吟唱般的美妙声音，心中充满了对老杨一家的感激之情。上午他到湖边钓鱼，估计这湖里大鱼不会少，于是选了一根结实的细长木杆，绑上大钩粗线。他在湖边的湿泥里挖出一根粗大的蚯蚓，挂在鱼钩上抛入水中，调好鱼漂开始等待。红色的鱼漂浮在水面特别醒目，蹲在身旁的小花目不转睛地望着。几只水鸥飞来，志远抬头观看时小花叫了起来。他一看，原来是水面的浮漂不见了，急忙一扬杆，木杆弯成了大弓。他双手紧紧绷住木杆，鱼在水底转起了圆圈。坚持了有十多分钟，鱼才渐渐浮上了水面。志远一看，这条鱼有五六斤重，是一条肉质鲜美的细鳞鲑，有和草鱼一样圆滚滚的身子。野营时和楚校长在水潭里垂钓，钓到的大多也是这种鱼。但那时钓到的大多是一斤上下的，这么大的还没有见到过。他把鱼拉到岸边，取了鱼钩放进提篮里。志远心想，这么大的鱼，就是楚校长一家人都在这里，也吃不完。
志远提着鱼往回走，当时野营的一些情景历历在目。那种幸福愉快的时光，就如身处美妙的梦幻仙境，被突如其来的、无情的风暴击碎了。
以前志远对如何钓鱼一无所知，是那次野营时楚校长教他怎样绑鱼钩，怎样调鱼漂。他们钓了很多的鱼，拿回来和同事们分享。很快野营地到处飘散着煮鱼的清香，大家说笑着，馋涎欲滴的等待着。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幸福，谁能想到就会风云突变了呢？
志远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把鱼放到厨房里，到水渠边洗了洗手。他回到作为宿舍的窑洞，上炕倚靠在被子上休息，继续回想着野营时的一些往事。后来志远起来到厨房，把鱼拿出来放在渠边的石头上，准备洗净了切成块。他刚抽出腰间的短刀，忽然那条本已死去的细鳞鲑又活了，一翻身变成了一条鲶鱼，滑入渠中顺水游去。志远迈开脚步正要去追那条鲶鱼，只听身后传来了汽车喇叭声。他回过头，看见学校的卡车缓缓驶来停住。楚校长和妻子笑呵呵的从司机楼下了车，随后车上下来了许多人。志远一看，来的都是那次参加野营的人。
张场长大声说：“唐教授，你真自私！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也不叫上大家一块儿来玩。不是毛胡子对我说，这好地方就让你一人独享了！”
“哎呀张场长，您错怪我了！”志远说，“我一个人孤单极了，巴不得大家都来呢。可是，这里不通公路，汽车是怎么来的呢？”
“志远，这是一个秘密，先不告诉你。”楚校长笑着说，“我们都饿坏了，你这里烧鱼蒸米饭的香味我们老远就闻见了，快给大家开饭吧！吃过了饭，一会儿你陪我去湖边钓鱼。”
志远说：“哦，对了，灶房里有蒸好的米饭。锅里正烧着一条五斤多的细鳞鲑，是我刚才在湖里钓的。快来快来，我请大家品尝。”志远领大家到灶房前打开门。但奇怪的是，里面竟是农场的饭厅，大家高兴地纷纷围桌而坐。
张场长说：“各位请稍等，我帮唐教授去端饭。”
志远和张场长回转身，只见饭厅门口站着一人，正是何建邦，身后是一大群红卫兵。
何建邦狰狞地冷笑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次一个也别想跑！”
志远急了，一边伸手拔腰间的短刀，一边愤怒地大喊：“你这无耻的狗腿子丧尽天良的害人精！看唐爷不宰了你！”
这一声大喊把志远惊醒了。睁眼一看，自己躺在炕上，原来是做了一个梦。窗外风铃声和大红公鸡的啼叫声传来，使志远清醒的回到了现实中。自己在梦中的喊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那种不顾一切的勇猛行为，依然让自己热血沸腾。虽然自己一个人逃到了山中，人身和生命的安全，暂时不会受到威胁。但楚校长、安教授、王教授和李教授等许多人，处境与命运现在究竟如何，不能不让他担心。他没法给大家提供帮助和保护，让志远的心里充满着无奈和痛苦。回想梦里楚校长说的话，那笑容和声音，就如同是在以往的真实生活中。志远想，等这场运动过去了，一定请楚校长一家到这里来住几天，让楚校长快快乐乐钓几次鱼。
吃过了午饭，志远情绪上还没摆脱梦境的影响。他有一种渴望战斗的冲动，于是拿起弓箭来到罐楼旁，一箭接一箭射去，箭箭射中靶心。但他依然意犹未尽，提着老徐送他的长把斧头，过了石桥来到对面的山沟。他一连放倒了两棵大树，心中才略感轻松一些。
志远每天挖药、打猎、套山鸡、割草，每过几天和老杨见一次面。老杨带给志远的是面粉、小米、玉米糁、蔬菜、油盐醋等生活品。志远带给老杨的，是猎物和药材。有时候一头大些的野猪，大黑驮着翻越仙子岭就很吃力了，所以蜂蜜和许多药材只能开春后再说。
一次和老杨见面时，志远带了两只草鹿和两只烫洗好的獾。他说：“杨叔，这次的鹿和獾带给我张大叔和徐叔吧，顺便代我向他们问好。”
“行，这件事让明强去办。”老杨说，“你看看，这次明军给你换的书可不少。现在明军多少有了些文化，能知道书的好坏了，他说这些书你一定都很喜欢。还有，这是他在城里给你订做的毛皮帽子、手套和皮靴。”
“杨叔，这太浪费了！一般的棉鞋和棉帽就行了，不该花这钱的。”
老杨笑了，说：“唐教授，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咱马场繁殖的骡驹今年不但比哪年都多，而且成了抢手货，价钱比去年高了两成。所以，队里今年分红肯定不会少。再说了，毛皮帽子、手套和皮靴，是咱这大山里冬天必备的几样东西。”
“为了给我换书和大米，已经影响到明军的收入了。这次我回去多打几只獾，烫洗干净带给明军，让他拿去卖了补一补他的损失。”
“这个明军不会答应的。他一定要用自己捉的獾，换书换大米给你心里才踏实。现在他和那个人熟了，那人给他书和大米，手比以前松了许多。你看看，这次他用两只獾，就给你换了这么一大袋子大米。”
“这么多？我就是一天三顿吃米饭，一个月也吃不完。杨叔，我现在面柜里的米和面都快装满了，以后不要再送米面给我了！”
“仙子岭上一旦落了雪，这道路就断了。等到开春雪消，要得好几个月呢。我四爸前几天回来，说打算磨些面，让我下一次给你带来。”
“您对四爷说，我的米面到明年夏天也吃不完，千万不要给我磨面了！”
“好吧。我下次来给你带些洋芋，你放到窖里留作种子。明年开春树木一发芽，你就把洋芋种到地里。我下次把玉米种子也给你拿来，那是咱山里人种的老品种，你喜欢喝的玉米糁就是这种玉米。你那边温暖，清明就可以种了。上碾盘就不行，得等到立夏才可以种玉米。”
“杨叔，农场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闺女前些天回来，说张场长已经离开了农场，换了一个人在那里负责。我亲家想打听楚校长的事，但那些人什么都不说。”
打听学校和楚校长消息的这条线断了，志远心里更为楚校长担心。和老杨分手往回走的路上，志远心中不住的胡思乱想。尽管他从不相信鬼神那一套东西，但那天的梦境让他感到有些蹊跷。难道是楚校长托梦给他，想告诉他什么事吗？为什么梦里那次野营的人都在，唯独不见校长的女儿楚娜呢？虽然以后再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但志远对楚校长的担忧经常萦绕在心头。
又和老杨见了两次面后，天越来越冷了。这天老杨给志远带来了四爷新做的一把大弓，还有两大捆弓箭。
“这可是把硬弓，要有些力气才能拉开。”老杨说，“这些核桃你过几天在火里烤两个，趁热砸开把核桃仁捏碎了往弓背上涂擦。我四爸说，这样养护一段时间，会使弓弹性强射得远。”
志远拿起弓，可以感到分量比别的弓重了许多，弓弦的牛筋绳也更粗。弓背做工精细，已经用核桃油涂擦过。志远心里喜欢，顺手试着努力拉了一把，弓弦只开了半尺左右。
“哎呀唐教授，你现在真不简单！”老杨惊喜地说，“我和明军在村里算是力气大的人了，可是我两个都丝毫拉不开它。我有些担心你用不了这张弓，看来还是我四爸掌握了解你的情况。好好练吧，你很快能拉开它的。”
“这把弓做得真好，我特别喜欢！做这么多的弓箭，让四爷受累了。您见了四爷对他说，我非常感谢他老人家！”
“只要你喜欢，我四爸也就高兴了。开始飘零星的雪花了，咱快给牲口驮上东西走吧。天阴得这么重，雪会越下越大的。咱们要再见面，就到明年开春了。”
“您有机会见了我张大叔，就说我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而且生活得很好，请他和我徐叔放心。杨叔，您慢走。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