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乐溢家里的时候,季鹤声已经把这部神奇的道书粗略地看了一遍,书上分道、法、术三卷,总纲讲述大道,后面是功法,可以从凡人修炼到地仙。这两部分最少,只有几十页,后面数百页都是介绍如何运用道术,有五火、八雷、六御、七诀……大部分都是针对鬼和僵尸的。
书上介绍,要修炼道术,先要学会画符。要学画符,首先要净心,道士画符跟和尚念咒一样,都要心神清净,从符头开始,笔点下去,叫做“混沌开基”,之后需要一气呵成,中途杂念越少,符的品质越高,威力越大。
若是换做旁人,心里杂念纷扰,又是学习,又是工作,又是名利,想要一刻心净也很难达到。而季鹤声偏偏从小就学会把所有事情看淡,什么仇恨,什么名利,统统可有可无,他也没有那种将来做出一番事业之类的理想。
若是旁人修仙,首先要远离尘世,到个清静的地方,把红尘中的各种牵挂都放下,静心数日,乃至数月才能够让心神清静下来,而季鹤声却很轻易地就达到了这一点,只用了半夜时间,就画出了第一张合格的斩鬼符。
画符就像练字,对纸的消耗很大,还有朱砂,只过了两天,他就把空间里的材料都用光了,虽说已经画出了九天神符,可以开始修炼,但书中后面介绍,很多道术都需要借助符才行,所以他决定把所有的符都练到一笔成形。
朱砂和符纸可以在淘宝上买,价格都不是很贵,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总不能去跟亲戚们要钱买这些吧,想起以后是否还要上学,他又发愁。
思来想去,他还是拿出了那位刘三叔的名片,按照那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您哪位?”
季鹤声有点紧张:“请问,您是刘铭章刘先生吗?”
“对,我就是,您有什么事?”
“啊,我是季鹤声,艾乐溢的同学,前几天在龙城他生日宴会上见过您的,他那套团龙瓷碗就是我送给他的。”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嗯,那什么,可能有点冒昧给您打这个电话,我是有一个笔筒想卖,您看您能不能帮忙?是象牙雕刻的,上面有八仙过海,您看看大约能值多少钱?”
“上面有什么不重要,主要是年代,还要看什么人做的,有什么背景。而且这种事情电话里说不清,要不这样,你有空格来京城一趟吧,古董这个东西,得当面看清楚才行,另外你要是真想卖,也得把东西送过来。”
“那……好吧。”
问刘铭章要了地址,挂断电话。季鹤声拿着手机琢磨到哪里弄路费,他不想跟亲戚们要钱,而是想找人借钱,等到了京城,把笔筒卖掉,就可以把钱还上。如果跟亲戚们张嘴,肯定都是白给的,不过要有用钱的正当理由,去京城这种事,他们都不会同意。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艾乐溢:“小鹤,听说你有个笔筒要卖?”
“啊……你怎么知道?”
“刘铭章跟我说的。你怎么想要卖笔筒的?缺钱用?还是你头又痛了?”
“没有没有,我就想……嗯,以后要念大学了,不能总靠大伯和姑姑们接济,嗯,就把我师父留给我的几件古董拿出来卖。”
艾乐溢沉默了十几秒,然后说:“你把笔筒拿来,卖给我吧。”
“你这是干嘛?”
“你别误会,刘铭章说了,你送我的那套团龙盖碗是真的,我也找人鉴定过,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而一千多年前,还没有发现过那种茶具,所以它的价值是很高的。”略停顿了下,“我说的是它的考古价值,一旦拿出去,国家就第一个要找到你师父,非弄清楚来历不可,你懂我的意思不?”
“哦……我懂了。”季鹤声沉默了会,最终还是咬着牙说,“笔筒我卖给你,象牙雕刻的,你找人鉴定一下,如果是真的象牙,你给我一万块钱就行。”
“多少钱你我都说了不算,得找专家鉴定,然后我按照市价给你钱。”
放下电话,季鹤声叹了口气,从空间里拿出象牙笔筒,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然后就出门了,坐车进城,刚上车艾乐溢的电话就来了:“你还在你家的老房子吗?我这就开车去接你。”
“啊,不用了,我已经坐上公交车了。”
“你怎么坐车来啊,找个地方下车,我车已经出城了,快点,一会错过去了。”
季鹤声只得在半路下车,等了不到十分钟,艾乐溢就开车来了:“上车。”
季鹤声坐上副驾驶,艾乐溢调头返航:“你怎么这么急啊?用钱做什么?能跟我说吗?”
“我要学画符,得买符纸和朱砂。”季鹤声捡能说的告诉好友。
艾乐溢直接被这个答案雷到了:“不会吧?你真的在修道?你不会要出家吧?”
“出家……以前没考虑过,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一条出路。”季鹤声很认真地说,“那天估分,我的成绩最多上二本,我不想念了。”
艾乐溢沉默了一会:“现在企业招工,最少也要本科学历,你不念以后恐怕不好找工作,另外你还没有满十八周岁吧?现在下来做什么?你想过没有?有什么困难,拿出来,咱们给他解决了,你家亲戚帮不了你,还有我。”
“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
“这不是多少的问题,咱们是好哥们,别说我能帮,就是帮不上忙,你也应该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就算是三本大学念也比不念要强,况且也可以走走别的门路,看看能不能找一家比较不错的私立学校。”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再说吧。”
按照季鹤声的意思,是艾乐溢立刻找来专家坚定笔筒,交易之后,当天晚上就返回农村,不过专家却有事情没赶过来,艾乐溢就留季鹤声在他家住一晚。
第二天又等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专家才姗姗来迟,经过鉴定,笔筒是纯象牙的材质,雕工精细,堪称一流,年代也在一千年以前,应该是五代十国的东西。
送走专家,艾乐溢给了季鹤声一张卡:“这东西专家建议是六十万,实际上远远不止,我手头上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先给你十万。”
季鹤声接过卡:“也不用那么多,其实这十万就已经够我花了。”
“亲兄弟明算账,我欠你五十万,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欠条我就不给你打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弄到钱,就给你打到卡了,密码是我的生日。”
有了钱,季鹤声心里有了底气,回到家里,买了成捆的符纸和成斤的朱砂,每天不是练习画符,就是打坐修炼,借助神符的力量接引天地元气培炼身心。
这天接到录取通知书,果然是个三本大学,季鹤声真的不想去念了,通过这些天的修炼,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修道的好处,视觉、听觉等六识都大幅度提升,他在屋里吃饭,外面左邻右舍,前后院子里的风吹草动,人言鸟叫全都清楚地知道,甚至有一种周围的世界越来越清晰的错觉。
至于身体轻健,精神充沛就更不用说,道书上后面有些,修出金丹成了散仙就可以辟谷,完全不用吃东西了,人生在世,无非是衣食住行,最主要的吃的问题解决了,他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辛苦挣钱糊口,又父母不在,也没人需要他养活,这辈子云淡风轻的度过一生,正是他最想要的,所以念不念大学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他伯父却不干,特地来把他叫到家里说这件事:“不上学哪能有出息?你哥说了,以后每个人都得有本科学历,那是最低标准。再说你岁数这么小,长得又单薄,不上大学回家来种地啊?”
季鹤声默默地夹着菜不说话。
他伯母李慧英也说:“听你大伯的,还是得念书,怎么也得把大学念完。”
季常青喝了半杯酒,脸上开始泛红:“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出来了,现在咱家你哥已经毕业了,结婚还得几年,没有用钱的地方,再说还有老三,咱们两家怎么也把你给供出来了!”
转过天来,他小姑季长惠又让小表弟来接他。小表弟叫陆修禾,今年十五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又高又瘦,两腿叉开,仿佛一根圆规。在这些兄弟里面,小表弟跟他是最亲的。
当年小姑父出了车祸死亡,季长惠带着只有五岁的陆修禾回到娘家。陆修禾没有玩伴,就很粘季鹤声,不管走到哪都在后面跟着,即使上厕所,他也在外面蹲守。
时间长了,季鹤声就烦了,有一段日子他被街坊的小孩欺负,心情不好,还跟陆修禾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并且经常把他从身边赶走。
有一次过年,季鹤声去别人家大门口一堆堆放完的鞭屑里捡那些没有响的,陆修禾也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并且主动帮着他去翻地上的鞭屑,结果竟被他发现一个只响了一个响的二踢脚,小孩子举着半个炮仗讨好地向表哥献宝,结果那二踢脚突然在他手里炸响,陆修禾当场就被炸昏倒在地上,季鹤声吓坏了,撒腿跑回家躲在柜子里。
后来陆修禾被送到了医院,回来的时候,右手中指就短了一截,半个身子都肿了,躺在炕上疼得吃不下饭。季长惠拿起竹竿要打季鹤声,被爷爷喝止。
后来陆修禾好了,依然黏着季鹤声,季鹤声再也没有撵过他,甚至因为别的孩子嘲笑陆修禾残疾而扑过去跟人家连挠带咬地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