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道小菜摆上了桌，隐隐的透出几分“家”的味道。

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曾几何时，记忆中的“家”格外遥远，多少年前带着各种原因入了宫，多少年后兜兜转转时才发现，家，已然不见。

回归平静后的曼菲苑，真的很适合姐妹间的私下约见，对坐的童洛玄为关孜孜倒了杯温茶，浅笑道，“这里，远不如宫中的其他地方，你就将就吧！”

单以关孜孜曾在宫中的生活，现时的曼菲苑不过是另一座冷宫，即将册封的美人哪一个不是风风光光，偏偏到了她这里，格外落魄。

“洛玄，你有没有怨过？”关孜孜几次来探望童洛玄，都是混在其他宫侍中不能现身，担忧着会因为她的突然出现，给童洛玄带来麻烦。

童洛玄抿了口茶，不以为然道，“是嘛，我倒一切都好，如果能离宫更好，真的！当初入宫是为了查线索，浑浑噩噩数年，最后只落了一身疲惫。”

“洛玄，这一杯我荷你，多年来，除了你和魏香，谁也做不到。”关孜孜似乎也很想敬魏香一杯，此时深受若妃“宠信”的魏香，怕是倒不出时间来，随时倒戈的事宫中常见，就算魏香想再与皇后合作，怕皇后心中也已存有芥蒂。

童洛玄欣然接受，向关孜孜笑道，“同样，我也敬你，你做到我与魏香始终向往，却不敢真正争夺的事，获得真正的自由吧！”就算已经获得，关孜孜此时是羊入虎口，老虎想要吃掉的太多。

两个人以茶借酒，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着，却不到重点，

“洛玄，你知道，我不是沉得住气的人，有话直说吧，我尽管做到言无不尽。”关孜孜最先投降，看着童洛玄一脸笑意，杯杯茶水接连着灌她，喝进口中的清冽茶水，好似渐渐有了酒的吉首，令人迷醒，随时会昏睡不起。

“我一直在说，孜孜，你有听吗？”童洛玄又敬了关孜孜一杯茶，脑海中回响着尹梦离说过的话，“洛玄，你看事情，要学着用心看，而不是眼睛。”

“好，我告诉你，我的任务是……”关孜孜轻轻说了一句，随后冷笑着，“尽管这样的事我不屑于做，不过报酬都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你可以想象，作为一个酒楼老板却享受着皇家的名誉……”

“我要听实话！”童洛玄又沏了一壶茶，热度令她心旷神怡，分明是茶，却有着醉人的魅力，倒了一杯放在鼻间细细的闻着，忍不住赞道，“实话好比这茶，入口虽涩，入喉却香。”

关孜孜黯下眼来，淡淡的笑了笑，“关家尽管没落，总是会有人口的，袁家低谳但势力不容忽视，如果他们想对关家动手，轻而易举。”

“皇后想害掉若妃的孩子……”童洛玄喃喃的说着，一面闻着茶香使自己稍稍清醒，一面思索着可能性，皇后要护住若妃的孩子，整个皇宫都是尽知的，甚至放下身段来照顾若妃，如若说皇后真的有心害掉若妃的孩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童洛玄的心中一凉，发觉自己依然不熟悉宫中的生存规则。

皇后怎么可能会忍受来路不明的妃子爬在自己的头上，何况当她诞下皇子，如果没有受到所谓的惩罚，就有可能得到圣上的专宠，将她从后位上挤下来。

“当年，她一心只是想陪在圣上身上，是我说，要做，就做到最好。”童洛玄喃喃的叹着，真不知当年的自己为何会那般决断，魏香又为何会全力配合，直到将袁兰顶上后位，“当初我牺牲自己的自由，换来皇后的后位，现在看来，多么不可思议。”

圣上不可能因为一名女子，而妥协这么大的事，想必，要的不过是她放下姿态。

“拿掉若妃的孩子，对我们都只有好处！”关孜孜一字一顿的说，想要寻求童洛玄的支持，“你只要看着，若妃的孩子一掉……”若妃的孩子掉了，关家上下的性命能保得住，之后呢？

“我知道，你用毒的技艺好得不得了！”童洛玄苦笑着，“万一……皇后过河拆桥呢？也许她现在的确不想伤害关家，可是事情不小心败露，她只能将关家推出去。”

关孜孜黯下脸来，她何尝没有想过，当她听说自己的父母兄弟被皇后“请”到某处做客时，整颗心都冷了一下来，她没有本事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没有本事护八皇子周全，难道也无法护全家性命？

她甘心，却无法承认。

“所以不能失败！”关孜孜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下的药，是慢性的，平时是不会察觉的，但慢慢服用，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若妃的孩子就会掉。”不由得握紧拳头，“失败了，关家真的就没有了。”

“就像当年的童家……”童洛玄握着茶杯，走到窗前，看着渐渐金色的天空，淡淡的苦笑着，她好像明白童家消失的理由，太过孤断，过于忠诚，在朝堂上的据理立争不仅仅得罪对手，更伤了老友。

一步都没有走错，却有无数个陷阱等待着。

“我不反对。”童洛玄放下茶杯，对关孜孜道，“也不支持，只希望一切可以平安度过，身边每一个人都可以平安！孜孜，就算我不能成为人上人的皇后，也会尽力做可以信任的好姐妹。”

这何尝不是关孜孜的愿望？亲人康健，姐妹贴心！关孜孜坚定的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尽量考虑万全之策，事若不对，我会尽量全身而退。”

再次举杯，两个人相视而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一次，童洛玄也在茶水中，隐隐的尝到“酒”的味道。

当时同时进宫的十名小女孩，一晃，已经长成妙龄少女！论交情，童洛玄与魏香最牢固；论相处，童洛玄与闻香最和谐；论情谊，童洛玄与关孜孜最绵长……

犹记得初居冷宫的童洛玄，发觉宫墙之洞，第一次偷溜出宫的她，便见到狼狈不已离家出走的关孜孜，惊讶与不可思议同时写在两个人的脸上，童洛玄助关孜孜建成酒楼，关孜孜则助童洛玄在宫中风起云涌。

相互利用，同样也是相互扶持，谁能说这样的情谊不真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