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然道出猜测的后果,是谭玉秀彻底地冷落裴流风,她和他的关系降到冰点。
贝贝想缓解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凝重气氛,谭玉秀搂着她说:“你跟狗蛋闹得翻脸,会希望我劝你跟狗蛋和好吗?”
“不会。”聪明的贝贝龇牙一笑,脸颊上出现两个小酒窝,“我这就去劝九叔叔跟你和好!”
谭玉秀莞尔,用脸蹭了蹭小姑娘的脸,柔声说:“劝了可能没有用。”
贝贝搂住她的脖子,享受她的爱:“有没有用,劝了才知道。”
面对贝贝,裴流风是很舍得给好脸色的,奈何她偏心她娘,他不愿意低头,几句话把她忽悠去干别的。
大宝冷静旁观,看出裴流风的坏心思,跟贝贝告状:“他不想听你劝。”
贝贝恍然,气呼呼地跺脚:“我就知道九叔叔坏得很!娘说得对,劝他没有用。”
两兄妹下定决心站队谭玉秀,无视裴流风。
只是,天真单纯的孩子如何斗得过经验丰富的狡诈大人?裴流风故意当着孩子的面抓羊拐,把两个孩子吸引住,然后……
然后大宝和贝贝忘了裴流风坏得很,跟他玩起来。
俩小的也不驽钝,合伙学会玩法便踹开裴流风,头碰头地凑在一起玩儿,把裴流风弄得啼笑皆非。
且说村里镇上,巡逻的官兵少了,十八寨毁灭一桉有了结果,大家心情放松,街上恢复热闹,杂货铺老板娘不抱怨生意变差了。
她问谭玉秀:“你何时抓鱼虾蟹来卖?鱼尚好,虾蟹难抓,很多人问我买虾蟹呢。”
“等我缺钱花了再说吧。”谭玉秀是个懒的,“你想吃,偶尔叫我抓一次,我不介意。若是让我天天抓虾蟹,我嫌累。”
“看来你是真的赚到钱了。”老板娘笑道,“东坡肉和佛跳墙那么好吃,让仙来楼天天客似云来,你光是卖两道菜的秘方都能赚到不少钱。”
街道上,张欣悦低着头经过,听了一耳朵,不由得看向谭玉秀。
秘方是谭玉秀给仙来楼的。
她无法从仙来楼弄到两道菜的秘方,不如从谭玉秀身上着手?
张欣悦咬住下唇,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屡次看不起谭玉秀屡次悔不当初,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经验和直觉告诉她:从谭玉秀身上着手的后果,或许比在仙来楼谋取秘方严重许多倍。
谭玉秀和老板娘也看到张欣悦。
老板娘感慨道:“这孩子性格很犟,挺坚强的,镇上那么多人知道她女扮男装,明里暗里讲闲话,她愣是在仙来楼干下去,没有哭着回家。”
“这才对。”谭玉秀笑道,“与她相比,你一个女人开杂货铺,遇到的困难只会多不会少。你尚且能坚持到如今,她何以不能坚持呢?这世道是‘公’的,不是‘母’的,所以女人过得比男人艰难。”
老板娘失笑:“这倒是,公道、公正、公允、公堂,都是‘公’说了算。”
瞥见街上的官兵,她凑近谭玉秀,压低了声音:
“你听说了没?
“今天一早,两个人牙子跪在王家门口,见到官兵就跑,被抓了。
“一个牙子是罗水生,另一个是他的老婆,两口子不止买卖人,还拐骗人卖掉,也不晓得干了多少亏心事……
“十八寨的女人和孩子没死,被卖了。
“现在官老爷在审他俩,要查清楚女人孩子的下落,唉,希望能找回来……”
让罗水生两口子变成驴,又让他俩连夜从清泉镇跑回来找官兵认罪的谭玉秀,此时微微一笑:“老天有眼,坏人做多了坏事,总会遭殃。”
谭玉秀的月经维持了五天,在第六天结束,新的月份同时开始。
仙来楼掌柜算了上个月的利润,给了谭玉秀六十八两银子作为分红,感激地说道:“多亏了二娘子,不然我这个月肯定卷铺盖回家,要为生计发愁。”
谭玉秀没有居功:“还是掌柜把酒楼经营得好,才能赚钱。”
她揣着银子去宅子,抄近路走小巷,冷不丁的听到张欣悦在墙后说话:“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你不是想要秘方吗?我告诉你,只要你好好伺候我。”窸窸窣窣,似是脱衣服,男人的声音谭玉秀觉得熟悉。
她想了想,想起这人是仙来楼大厨的儿子,叫赵大刚,本事没有,最擅长仗着大厨的关系欺负别的伙计。
那天她借用仙来楼的厨房做东坡肉,这家伙认为她在骗人,又说她会打坏碗碟,不遗余力地贬低她、踩她、恶意揣测她。
墙内,张欣悦慌张地后退:“我没答应过伺候你!”
赵大刚嘿嘿笑:“贱婢!话就是你说的,秘方我给你,你什么都愿意干!呵呵,你一个女人能给我什么东西?不就是你这身子嘛!”
张欣悦跑向门口,赵大刚马上说:“你敢跑,我马上告诉掌柜,说你打秘方的主意!掌柜会把你送进监牢,到时候,你得坐牢,被牢里的男人当成小倡妇玩到死!”
一边是监牢,一边是赵大刚,张欣悦止住脚步,愤怒地瞪他:“最该死的是你!”
赵大刚露出了肥腻的肚子,拍了拍,肉像浪花翻滚,极其恶心。
他咧开嘴,露出两颗大门牙,轻蔑地道:
“你刚才叫我,一口一个赵大哥,可亲密了。
“现在翻脸,跟我装什么贞洁?
“张欣悦,我不止一次听你说过,你最讨厌女人,女人哪里都不好,但男人哪里都好。
“我就是真男人,哪里都好,你最喜欢我。
“乖乖地过来,跪下伺候我,把我弄得开心了,会给你个名分的!”
隔着墙,谭玉秀也能听到张欣悦急促的呼吸,她在愤怒,她厌恶赵大刚到了极点。
“来!”朱大刚喝道,“娘们就是娘们,磨磨唧唧的,没个爽利!”
他走向张欣悦。
她咬着下唇,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一团乱麻。
思绪翻涌,她缓缓后退,道:“我、我不能和你苟合,但是,我可以用手……祝掌柜是正派人,你找他告状,我也会告状!我说你欺负我,你以为你还能在酒楼干下去?”
这时,人声传来,朱大刚不由得一惊。
张欣悦飞快地打开门逃走,撞见站在墙外的谭玉秀,登时一颗心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眼里全是惊恐,担心谭玉秀找她爹娘告状。
“我不会告状。”谭玉秀似乎懂得读心术,意味深长地瞧着她,“再好的男人都有可能欺负你,但最坏的女人也不会像男人那样骚扰你,更不会像男人那样欺负你逼迫你。”
二人错开,张欣悦回仙来楼,谭玉秀去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