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感觉比之前更有精神。”老皇帝坐起来,感激地看着谭玉秀,“二娘子的医术独步天下,不如给我的贴身侍卫看看病。”
言罢,老皇帝唤了暗卫的名字:“天长。”
空气波动了一下,暗卫现身,他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材瘦削纤细,皮肤苍白,眼睛隐约透露着暗红,神色古板,缺乏情绪波动。
谭玉秀一眼看出来了,这暗卫不是自个儿修炼成绝世高手的。
他是被人传功,且自小食用特殊药物,才能成为绝世高手,其武功比真正的绝世高手弱上一筹。
说来也是,真正的绝世高手做什么不好,干嘛要做老皇帝身边的一个暗卫呢?
暗卫天长生疏地坐下来,一双眼睛看着谭玉秀,让她想到家里的黑小笨。
这暗卫不太像人,像动物。
“伸手。”谭玉秀道。
天长伸出手。
老皇帝摸着下巴:“之前你给我看病,可用不着我伸手。”
谭玉秀理直气壮地道:“你的病是小毛病。”
她捏住天长的手腕,立刻有了诊断结果,道:“你的内力不够纯,我给你提纯一下吧。”
内力还能提纯?
暗卫天长茫然地看着她,一瞬间,他的心神陷入她的眼睛里。
驯服天长比驯服别人麻烦一点,天长的意志更坚定,谭玉秀与他对视十几秒,他亦臣服于她。
将他变成自己人,谭玉秀露出笑容,从容不迫地把他的内力提纯了,再把他的体质改动得更适合练武:“你要好好地保护皇帝。”
天长称是。
且说裴流风,他在屋外等候许久,门终于打开了。
谭玉秀走出来,牵住他的手,心情很好:“我们走吧,回王府休息去。”
“陛下没说什么吧?”裴流风问她。
“他治好病,高兴着呢。”谭玉秀有点儿累,她赶路许久,来到京城就进宫治病,还跟老皇帝和暗卫斗了意志,此时打了个哈欠,对裴流风说,“我不想走,背我。”
“很累?”
裴流风注意到她的倦容。
谭玉秀点头:“嗯。”
犹豫了下,裴流风向她弓身:“来,我背你。”
谭玉秀开心地趴到他背上,环着他的脖子,勾住他的下巴亲了他的俊脸一口:“流风,我喜欢你。”
得到她的表白,不欣喜是假的。
不太情愿背她的裴流风现在很情愿,他稳住她的腿,一边走一边说:“你可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的孩子叫你娘。”
谭玉秀咯咯地笑。
裴流风无视了路过的宫女太监们,道:“玉秀,龙应辰不会背你,你离他远一点。他是个经商的人,唯利是图,接近你是为了利用你……”
从谭玉秀的医术讲到谭玉秀的厨艺,再讲到谭玉秀的才华,裴流风总结道:“所有接近你的男人你都要警惕,他们不安好心。”
“包括你?”谭玉秀捏了捏裴流风的耳垂。
自己的心思自己最了解,裴流风迟疑,告诉她:“我是例外。”
谭玉秀又笑了,说:“你的耳朵长得好看,适合戴耳环,我想看你戴。”
裴流风的脸冷了下来:“本王不戴。”
“也许应辰会愿意。”谭玉秀松开了摸他耳朵的手。
“慢着,”裴流风忽然说,“我改变主意了,戴耳环我没有尝试过,我想试试。”
他把她送上马车,自己跟着上来,又道:“玉秀,你真的不喜欢珠宝首饰?你两次给陛下治病,陛下应该会有赏赐给你。”
谭玉秀靠着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我喜欢看你戴。”打量他,“你这么俊,不好好打扮一下太可惜了。”
马车缓缓离开皇宫,裴流风想跟她说几句话,却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回到王府后,裴流风抱着谭玉秀下车。
是去东阁还是去自己房间?
裴流风把谭玉秀送到自己房间,给她换了鞋子,又把她的外衣脱掉,给她盖好被子。
她似是累坏了,没醒来,睡容宁静,对他没有一点戒心。
此前他与她共寝,她不习惯,愣是跟他打过几次架。
明明共寝是她同意的,她还打他,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坏女人。
能够消除她的戒心,他也是很有本事了。
看了谭玉秀好一会儿,裴流风小心地放下帐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殿下。”奴仆在外面等候了一阵子,“万昌伯府添了男丁,伯爷亲自写了请帖,邀请您参加孩子的百日宴。”
万昌伯是勋贵,祖上传下来的爵位。
裴流风打开请帖看了看,想到万昌伯颜晓华暗示自己,要自己迎娶他女儿,他本来不想赴宴。
念及谭玉秀,裴流风改变主意。
她跟龙应辰来往,把他气得够呛。
他也得让她知道,他不是没有女子喜欢的男子,除了她,想做他王妃的人多的是。
翌日,老皇帝上朝,重提女子成亲年龄一事,要求相关官员务必落实此事:
“……朕认真想了想,十六岁成亲对女子来说还是太早了。
“不如提到二十岁。
“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
“女人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女人年纪大点成亲,生孩子更安全容易。”
朝臣议论纷纷。
“这哪能行?女子十六岁成亲都晚了,二十岁成亲,那不是老姑娘了吗?”
“二十岁老姑娘?你今年四十多,你是不是躺棺材里等着变骨头了?”老皇帝不高兴地怒视朝臣,“不如你告老还乡吧!”
他的态度显而易见。
十六岁成亲不行,那就到二十岁再成亲。
斗倒邓安仁后,皇帝的统治更稳固,女子不满二十岁不得成亲的律法就这么通过了。
没多久,裴流风收到消息。
他感到纳闷。
老皇帝昨天对谭玉秀敷衍了事,今天竟然认真?
裴流风把这件事跟谭玉秀分享了,谭玉秀一点也不吃惊:“大概是我昨天顺手给老皇帝身边的暗卫调理内力,他把我的话听入耳中,才会这样做。”
“此事怎讲?”裴流风把事情问清楚,心中了然,“难怪了。”
谭玉秀医术高明,皇帝都要敬着她。
趁她有空,裴流风说:“万昌伯府明天给孩子过百日宴,请了我,你也一起去。”
“我没有兴趣。”谭玉秀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社交上,“你爱去你去。”
裴流风:“……”
怎么劝得谭玉秀陪他去赴宴?
他寻思片刻,道:“玉秀,你即将做我的王妃,理应认识一下京城的人。”
“认识他们对我有好处?”谭玉秀不相信虚头巴脑的人际关系,“钱我暂时不缺,权我有你就够了。”
“你修建女子学堂,若是有女子们相助,会更好些。”裴流风找到一个理由,“你肯定希望志同道合者越来越多。那些女人平时上香拜佛,发生雪灾了也会施舍些吃穿之物给灾民,想必乐意帮助你修建学堂作坊。”
“这倒是,不过她们自顾不暇,未必帮得上忙。”谭玉秀说,“她们可是有夫有子的,老公如何先不说,有儿子的女人,哪个不盼着给儿子找个贤惠能干的媳妇?”
“你。”裴流风看着她,“你疼爱贝贝,那些女人未必不疼爱女儿。”
谭玉秀微微一笑:“你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常见吗?但你有句话说对了,她们或许有点同情心,会为学堂提供一点赞助资金。若是没有钱,在学堂做个老师也不错。”
裴流风松了一口气:“你公开露面,衣着打扮得讲究些。佛靠金装马靠鞍,你总是穿着荆钗布裙,别人会轻看你。”
考虑到谭玉秀喜欢简便衣着,裴流风为她准备的衣服像男装,穿上身,英姿飒爽,舒适便利。
“什么时候做的衣服?”谭玉秀不讨厌新衣服,“你还挺细心的。”
“住在王府,你总不能一直穿你从乡下带来的衣服。”裴流风拿起梳子,给她梳头,看着镜中的她和自己,“我明天也得打扮打扮,你给我挑衣服?”
谭玉秀说好。
她不仅给他挑衣服,还给他挑首饰。
俊美无俦的男人打扮起来更好看,裴流风换上她选的衣服,本着彩衣娱亲的想法戴上她选的耳环和项链。
耳洞他去打了,伤口新鲜,还在隐隐作痛。
戴上耳环,更痛了。
谭玉秀看到血丝,凑了过去。
裴流风以为她要给他止血,微微垂头,不想耳垂一热,竟被她带着耳环含入口中。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水到渠成。
换好的衣裳飞到地上,梳好的发髻散开,首饰也被丢弃,唯有极乐伴随二人。
良久,情潮平息,谭玉秀支起头,笑吟吟地打量枕边的裴流风。
他的发簪不知落在何处,耳环和项链还在身上,肌肤微红,深邃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暗藏说不出口的欲念。
她把玩着他的耳环和项链,眉眼弯弯:“还疼吗?”
裴流风牵住她的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想。”
谭玉秀乐了:“你可真是精力充沛。”
门一关,到了傍晚吃饭时才被仆人敲开。
谭玉秀和裴流风一同洗了澡,换上宽松的衣服,一起吃饭。
被刻意留在王府的探子将消息传出,盯着恭王府的人很快知道裴流风又被谭玉秀勾得白天出不了门,连洗澡吃饭都要跟谭玉秀形影不离。
“狐狸精!臭不要脸的乡下女人!”又有人摔碎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