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令下，以为衙役们会动手，可衙役们谁也没动。
指着从容镇定的谭玉秀，孟恒再次喝道：“抓住她！她藐视本官，对本官不敬，见到本官既没有下跪，也没有叫本官大人！”
衙役们还是没有动手。
谭玉秀发出轻笑。
她笑了，姚三姑跟着她笑，甄阿慧等人也跟着笑。
笑声响在耳中，让孟恒感到被刺痛了，他恼羞成怒地瞪向衙役：“怎么？都死了？快动手啊！”
衙役头子是他上任后提拔的，听得他下令，为难地开口：“县令大人，谭二娘子武功高强，我们怕挨打。”
镇上县里谁还没听过谭玉秀的彪悍战绩？
对上几十个官兵，她照打不误。
跟她动手，那是纯属找打。
可惜孟恒不能理解衙役头子，厉声说：“她武功高强？放屁！她武功再高，高得过永朝的律法？本官代表朝廷，谭二娘还能比朝廷厉害？”
衙役头子还是摇头：“大人，算了吧。你看谭二娘子，她笑吟吟的，没有揍你，这不挺尊敬你的吗？”
对衙役头子来说，不动手就是尊敬。
孟恒不赞同，冷冷地道：“你没胆量，做回普通衙役吧！谁有胆？把谭二娘抓了，本官即刻提拔你为衙役们的头头！”
不等胆子大的衙役毛遂自荐，谭玉秀止了笑，道：“你无需为难他们，我会跟你去县衙。”
赵星星牵来马。
谭玉秀利索地上马，把甄阿慧拉到马背上，看向孟恒：“好了，可以走了。”
她的马明显比孟恒的高大帅气，孟恒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怎么好东西全落在女人手里？
他不爽，当场发作了，斥责檀谭玉秀：“下马！你和甄阿慧不能骑马！”
“说个理由。”谭玉秀握着缰绳，示意甄阿慧抱住自己的腰，戏谑地瞧着孟恒，“你该不会是嫉妒我的马比你的好看吧？呵呵呵，我这马能够日行千里，可不是劣马能比的。”
孟恒的马不是劣马，可两匹马放在一起比，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围观群众们发出了笑声，觉得孟恒事多。
“甄阿慧是犯人，你也是犯人，犯人不可以骑马！”孟恒憋出一个理由，“速速下马，步行去县衙！”
“意。”谭玉秀惊奇，“原来我和甄阿慧已经定罪了，是犯人，那还去县衙干嘛？”
“这官老爷真会耍威风……”
“他在任上，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大家议论纷纷。
孟恒黑着脸：“走！”
他回答不了谭玉秀，索性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率先骑马离开作坊。
衙役跟上，谭玉秀和甄阿慧也跟上去。
热爱看热闹的人不怕县城远，陪着谭玉秀到县衙。
谭玉秀态度轻松，镇民也不愁她被治罪，笑着打趣道：“二娘子，你这是第几次来县衙了？”
“我没有记。”谭玉秀说道，“反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
“二娘子！”县尉阮文南在县衙门口等候许久，终于等到谭玉秀来县衙了，急吼吼地上前说，“孟大人是昨天来的，我打算今天派人通知你，结果——”
未及他把话说完，孟恒阴恻恻地插嘴：“你二人早有勾结？”
阮文南惊得跳起来：“怎么可能！”
他只是谭玉秀的手下，誓死效忠她，可没有那等资格勾结她！
“既然你们之间没有勾结，为何你要把本官上任的消息告诉谭二娘？”孟恒咄咄逼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谭二娘，阮文南是你的姘头？”
“你休要胡说！”阮文南吓得不轻，一把捂住孟恒的嘴，“二娘子是神仙一样的人，你岂能污蔑她的好名声！”
且说阮文南把手揣在兜里保暖，心情焦灼，手热烘烘的，带着潮湿的汗。
乍然被这样的手捂住嘴，孟恒被恶心到。
他啪的打开了阮文南的手，干呕几声，给了谭玉秀一个“走着瞧”的警告眼神，走进县衙里面，呼道：“升堂！”
审桉可公开，也能拒绝公开。
孟恒示意衙役关上门，将围观的人们群众挡在门外，不许他们旁观。
众人发出嘘声，叽叽咕咕：
“桉子已经审过了，虽然林大发罚得比较重，可打老婆就该罚！”
“不许我们小老百姓看审桉，官老爷是故意欺负人家，怕我们说来说去吗？”
“当官的都没有良心，一个比一个坏！”
光从天井照下来，服了一段时间劳役的林大发来到公堂上，他散着发，穿着保暖效果欠佳的布衣，光着两只脚丫子，面有菜色，彷佛无家可归的落魄难民。
昨天他就被孟恒带回县城了，可孟恒不许他洗澡换衣服穿鞋，也不许他吃饭，把他饿得头昏又眼花，他能不憔悴落魄吗？
孟恒的意思他懂，他一上公堂，就噗通一声跪下来痛哭：
“县尊大人！
“你可要给草民主持公道啊！
“乡里邻里都知道，草民是最老实不过的一个人！
“草民爱重老婆，平时很少打老婆，被甄氏惹恼了，顶多说她几句。
“可她嫁给我，竟然不想做饭，把我气傻了！
“我就教训了她一下，她也没有破皮，更没有断手断脚，竟然哭天喊地撒起泼来，要谭二娘给她打官司！
“谭二娘子跟县尉勾结，可怜我碰了老婆一下，竟然被判了九个月劳役！
“草民的爹娘也被害惨了，现在还关在牢里！
“大人，您看看草民！
“草民这么瘦小，这么老实，没干过坏事，您放了草民吧！”
林大发受不了辛苦的劳役，拼命卖惨。
孟恒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根本没有流眼泪的眼睛，叹息道：“你确实可怜，你的爹娘亲戚更可怜。”
“啪！”
惊堂木勐地打在桌子上，声音震得林大发一个哆嗦，差点儿跪不稳。
孟恒看也没有看他，凌厉的目光刺向谭玉秀和甄阿慧：“你们合伙谋害林大发，可曾知罪？”
在来的路上，甄阿慧也跟谭玉秀学了几句话，壮着胆子说：
“民妇何罪之有？
“林大发打得我的骨头裂开了，这就是没破皮，也没断手断脚！
“县令大人如果觉得这不算受伤，那么民妇立刻把这伤还给林大发，大人可不要怪我教训他，我只是碰一碰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