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兄,好久不见啊。”
“卢师弟,也是好久不见啊,尊师聂长老可好啊?”
“家师……”
……
“这不是叶师妹么,现在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师兄都快不敢认你了。”
“切,郑师兄真爱开诺兰的玩笑。”
“谁让师妹这么漂亮呢,嘿嘿。对了,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时间……”
……
往日冷清的玄魔广场上,今日人头攒动,人群三三两两,都在与自己相识的人相互问候,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只因又是到了一月一次的检查纵仙剑门弟子修行的日子。
而到了这个时候,有所进步的人自然希望在这个引人注目的时刻展现自己的修行成果,引得同辈人的艳羡以及长老们的注意,获得对于自己更加有利的修炼资源。而落后于大家的人则是不愿意将自己的修炼成果赤裸裸的展现在别人眼前,承受那些嘲笑的目光、言论。
在广场的中心,有一块近五米高的巨大黑色石碑。这座黑色石碑名为玄魔石碑,由特殊的材质制作后雕刻复杂的玄阵而成,是用来检验门派中弟子修行实力的石碑,只要将手放在石碑上,石碑就会自动展示出其玄气等级。
这样将自身成果展露在其他人面前,既是对于领先者的无形表扬,也是对于一些落后者的鞭策,所以几乎所有门派都会设立这种玄魔石碑。
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老者,拿着一本名册,喊到名字的人逐一走上玄魔石前。一个个走上玄魔石碑前的弟子,令得玄魔石上亮起各不相同的玄气等级,也引发出了种种或褒或贬的议论。
这时蓝袍老者继续念到下一个人的名字。
“下一个,吴钩!”
念到这个字后,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少年应声走上前,对着蓝袍长老轻轻点头。而后将手放在玄魔石前,玄魔石碑上的玄阵纹络亮起,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石碑上耀眼夺目。
“凝玄·八阶!”
围观的众多弟子中爆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吴钩师兄不愧是门派中很得看好的弟子,竟然已经达到凝玄八阶了。”
“是啊,四个月前刚刚晋升凝玄七阶,这么快就又达到八阶了,看来大有追赶前面那几个人的趋势啊。”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吴钩的脸上也带着无法掩饰的一丝得意,嘴角翘起了骄傲的弧度。
这充满了少年自信气质的一幕,引得下面几个女弟子眼冒金星,泛起花痴。
就连读到名字的长老,也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对于吴钩的赞赏明显可见。
吴钩也是个精明之人,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更能讨得别人的欢心,连忙向长老弯腰抱拳,将其姿态放至极低的道:“郝长老,弟子吴钩已经检验完毕,这便退下了。”
这名郝长老乐得轻捋胡须,更觉得吴钩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颇有资质又恭谦有礼,遂和善的扶起吴钩。
吴钩再次抱拳,而后转身走下,引得一些女弟子的目光跟随着其离开。
郝长老又拿起名册念了起来。
“下一个,张泣!”
随着这个名字说出,人群中因为吴钩突破而起的骚动瞬间平静,然后立马又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讨论。
“这不是那个‘天才’吗?嘿嘿,听说到现在也没有修炼出玄气吧。”
“可不是嘛,鹤天叔祖为他走遍了大半个秦国都没有找到可以解决他那怪病的办法,看来他这辈子是都修不成凝玄一阶了。”
“哼,那个废物,居然还会是十等资质,开什么玩笑。”
……
听着底下的议论声,吴钩的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复杂。
作为曾经的朋友,他在张泣风光正盛的时候,想尽办法与其套上近乎,有事没事的就往张泣身边靠。但后来发现张泣竟然是一个连玄气都无法凝聚的废物,他就毅然的断开了与张泣的来往。毕竟,他自认为自己可是要在门派中大展宏图的,既然对方已经失去了那种地位,他又怎么可能会稀罕和一个废物走在一起?
想到了这里,吴钩的眼神渐渐变成了不屑。
而那些本来还是修为垫底的那些人,正也是别人嘲笑的对象,此刻反而更加卖力的嘲笑着张泣无法凝聚玄气的事情。
或许这是他们那无人问津的成就感,唯一的宣泄之处。
此时,就连读到名字的长老也是皱起了眉头,而后叹息的摇了摇头。
当时测试张泣的天赋达到了十等资质的时候,整个纵仙剑门上上下下都震惊了,掌门更是亲自出关,为其立下了全门的资源以张泣为第一主要供给目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张泣迅速成长起来的惊人命令。
这可是除了开山祖师之后,第一个十等资质的人,如果真的可以成长起来的话,这秦国东部的东来州都有可能成为纵仙剑门的统治范围,要知道十等资质即便是放眼整个秦国也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十亿人口的大国,十个人的比例,可以毫不客气的称作凤毛鳞角了。
但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纵仙剑门用尽了各种办法,可是张泣就是无法凝聚玄气,最后连门派也不得不放弃了。
只有张鹤天不愿意放弃,十年间为张泣奔跑四方,只是仍旧毫无改变。
人群外的张泣,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缓缓走向玄魔石碑,而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张泣的笑话,只因为十年间,张泣无一例外都是这样。
远处,张鹤天站在一棵树后,遥遥的观注着这里。每一次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这样的静静呆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张泣,目露慈祥。
他认为如果张泣真的拥有可以战胜眼前这来自于别人的议论与嘲笑的强大内心,那么就算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玄者,也必将在生活中的更多方面成为一个强者,一个真正的灵魂上的强者。
这,更是他希望见到的。
他反而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有一天,是那无数只知道议论他人长短的人群中一个,因为这种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成就只有是在人群里嚼嚼舌头,而已。
除此之外,狗屁不是!
走到黑色的玄魔石碑前,那高大的石碑上雕刻着纷繁复杂的玄阵,不时有一道道淡蓝色的玄气沿着符文的勾划游走。
张泣清楚的知道,此刻下面的那些人使用着多么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多么的期待着他将手放在玄魔石上的那一刻,亮起的那几个字。
握紧拳头,紧咬下唇,他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狂野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不能平息!
但是,一个人如果都没有胆量面对现实,那么就无法战胜现实!
略微的挣扎后,张泣喉咙间堵塞的那口气还是轻轻呼出,握拳的手松开了,抬起手放在玄魔石上。
这时,玄魔石上的玄阵亮起光华,几个与所有人一样龙飞凤舞的大字却显得那么嘲弄。
“凝玄·零阶!”
果不其然!
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想起了这几个字。因为每每这个时候张泣都不会让他们失望,会狠狠的满足他们想要嘲笑的那份心情。
底下不约而同的响起如潮的嘲笑声。
“哈哈。果然,废物就是废物,什么最高资质肯定都是假的!”
“哼!凭他还想跟开山祖师相比?”
“就是。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赶下山,留在山上什么用都没有。”
……
下面如同潮水涌来的冷嘲热讽,似一波波冰凉的浪潮冲击着张泣的内心。
张泣想起了,这十年里一次次如出一辙的这一幕,每一次所有人看向他那不屑、鄙视的眼神……
也许是因为曾经自己拥有过他们无法得到的一切,所以现在他们想要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那让他们眼红的一切。
这时底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什么十等资质,笑死人了,十年都修不出玄气就是十等资质吗?鹤天叔祖估计带只猪回来,修炼十年都得凝玄三阶了。”
此话一出,下面哄然大笑,更加难听的话语也纷纷说出来。
点名的郝长老也觉得底下的弟子们有些过分,但是想张嘴安慰两句,忽然发现张泣已经转过身。郝长老嘴角抽了抽,觉得张泣太不懂事了,自始至终连个招呼都没有跟自己打。
张泣转身,对于所有人的嘲笑冲耳不闻,一个人孤单的走出人群,眼神中都不曾有一丝波澜。
张泣的心已经不会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而在意,张泣早已经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不会像第一次的那样,一个人到一个角落里,默默的流淌着那苦涩的眼泪。
越是面对如此的一切,越是让张泣不甘失败!
命运就一定比人强吗?
废物就一定永远是废物吗?
你们的嘲笑就一定可以让我无地自容吗?
张泣轻轻抬起头,狭长的丹凤眼,深邃的黑色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了一丝狠厉与冰冷。
少年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邪意。
那……
可不一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