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舞女们跳了一个时辰。
南苗王也打了一个时辰。
等他歇下来的时候，太监们立刻上前，把犹如一条死狗的南紫巧给拖了下去，随后又专门伺候着南苗王去沐浴。
被丢在自己殿中的南紫巧甚至没有人去看看她背后的伤，更没有人说是为她上药的意思。
怎么一个凄惨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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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皇宫。
楚皇再次提及为太子选妃的事，独孤星文这次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
他平静抬眼，“父皇看中了何人？”
“朕不会替你做主，太子妃是你的原配妻子，你得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女子才好，至于其他的妃子，你觉得对你的地位有帮助的，大可以纳进来，但是有一点，希望你能够保护好你的妻子。”
独孤星文眸底闪过一抹诧异，楚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皇避开了他探寻的眼神，只是温和的笑笑，“京中贵女众多，你且好好挑选吧，你看孤夜白那臭小子都有媳妇了，你还能输给他吗？”
提及孤夜白，独孤星文神情温软了不少。
对于这个似弟非弟弟的青年，他自然是极其亲近的。
“父皇说笑了，他这不是还没有成亲呢，哪里就比儿臣快了？”
“还说呢，在有几日他们就能回到大楚了吧？到时候人家可就着手大婚了，而你这边还没个人选定下来，朕能不着急吗？”楚皇笑骂了他两句，独孤星文温和的笑了笑。
“父皇莫急。”
独孤星文从龙潭殿离开之后，再次遇到了前来宫中的赵凝香。
他微微眯眼，走了过去，见到他走来，赵凝香赶紧福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平身，又是皇祖母叫你进宫来了？”
赵凝香点了点头，这阵子太后娘娘不知为何一直召见她入宫，她不想来也不能违背太后娘娘的懿旨，只是每次去慈安宫的时候她都会让自己从御书房的这天路走。
不知究竟是何意。
如今再次遇到太子，赵凝香浑身不得劲。
独孤星文敛眸，赵凝香的不自在他看在眼里，与她说了几句之后，就放人离开。
望着赵凝香的背影，独孤星文眯眼，太后娘娘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安国公府跟凤家可没有什么联系，这么多年来，众多大臣权贵纷纷避开安国公府走，就是是因为他们当年站错队，可是凭借了一些战功，到底没有被满门灭绝。
想到安国公府，独孤星文眸光微沉了下。
他倒是真的想到了楚太后与安国公府的一点纠葛。
当年安国公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而太后当年与先帝一起征战天下是被天下人传颂的一件传奇之事。
后来安国公站错队，选了别的皇子支持结果失败了，父皇仁慈，没有牵连安国公府的族人，只是让安国公自行解甲归田了，结果安国公不知为何自尽了。
安国公夫人见夫君自尽悲痛欲绝，直接跟着去了。
从那以后安国公府一夕之间顷刻倒塌，富贵荣华直接成了过眼云烟，而他那时候因为特殊原因被送到边关之地，对这些都是后来回京之后才查到的。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慈安宫盯着？”
“不用，”独孤星文拒绝了属下的提议，如今大楚只有三个皇子，其余两个无心继承大位，他并不怕太后娘娘背后搞事，即便她搞事，他也不怕她，这些年，他忍耐的够久了。
“先皇后那边的事查的如何了？”
“已经有些许眉目了。”
独孤星文点头，“加紧办，本宫要知道这件事除了后宫那些女人，还有谁在背后操控着。”
这些年他一直在查自己母后死亡的真相，那时候他七八岁了，皇室的皇子各个早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母后死的蹊跷，还有他那个弟弟……
想到这里，独孤星文叹了一口气，眼神冷冽。
便是为了他们，他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幕后之人。
哪怕过去了十几年，他也要掘地三尺把这些人找出来，一个个的报复回来。
回到东宫，独孤星文就接到了自己属下的禀告消息。
“殿下，刚刚收到孤世子的消息，他说南苗有意挑起两国战争。”
“南苗？”
独孤星文温和的眸微微冷了下，“一个弹丸之地，居然这么嚣张，你把这消息直接传给镇国公，他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殿下。”
“另外，你去告诉孤夜白，让他别在闹腾了，赶紧回来。”
回话的下人微微顿了下，拱手离开。
这边独孤星文查探先皇后之死的消息，根本瞒不过楚皇。
龙卫禀告了太子如今得到的线索，楚皇勾了勾唇，“这孩子既然这么想知道，便告诉他吧、1”
“可是——”
龙卫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与天邑县主的母亲有关系，怕是太子殿下会迁怒与她，若是影响了世子与县主的感情……”
“没事，这孩子有分寸，去吧。”
楚皇淡淡的摆了摆手，龙卫点头离开。
没过多久，东宫书房，独孤星文脸色难看的捏碎了一个茶杯。
茶水混着血流了一地。
他都恍若未闻。
“凤半烟，这件事居然跟长公主有关系，那么太后……是不是也牵涉其中？”
“还有凤柒……”
她是孤夜白未来的妻子，孤夜白和他又是……
独孤星文眉眼微蹙着，额间青筋爆出，都没有注意到。
慈安宫。
楚太后亲昵的拉着赵凝香的手，一边关心，一边说道：“你这孩子可真是有孝心，这段日子，也就你每日的来看哀家了。”
“太后福泽深厚，定会早日康复的。”
赵凝香有些不自然的避开楚太后的手，她不喜欢被人这么亲昵的拉着，虽然她是凤柒的皇祖母，可是不知为何，她就亲近不起来。
加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楚太后的笑十分的假，而且眼底的冷漠化不开。
楚太后人老精明，对于赵凝香些许的排斥自然看的分明，她唇角威严一笑，“你这话说的规矩的很，之前哀家就晓得这安国公府可是最讲究规矩的，这段日子下来一看果然如此。”
提及安国公府，赵凝香身形微微僵了一下。
她知道，太后娘娘这段日子一直找她来慈安宫的目的，总算是要亮出来了。
赵凝香敛眸遮去眼底的苦笑，她没想到这么多年，她安国公府都已经退出权贵的舞台多年了，居然还有可以被人看上的地方来利用的吗？
“太后娘娘谬赞了，爹娘去世前的教导凝香是万万不敢忘记的。”
闻言太后娘娘满意勾唇，“你知道最近皇上在为太子操心婚事的事吗？”
“臣女不知。”赵凝香老实的摇头，她的确不知，她根本不关心这些权贵圈子里的事，至于她自己，她压根没打算成亲，又怎么会关心这些呢？
“你居然不知？”
太后娘娘有些讶然，随后弯唇和善的笑起来，“别紧张，孩子，哀家只是随便问问，不过这太子要娶妃，可是大事，朝中各家贵女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往里头替画像呢。”
“如今朝中形势想必你也能看清楚，太子这大位是稳固的不行，若是此时被选了坐太子妃，那便是板上钉钉的皇后，日后母仪天下，光伏母族最好的路子。”
听到光复母族，赵凝香立刻明白了太后娘娘的隐喻的含义。
她这是要她参加竞选吗？
“哀家喜欢你，也可惜当年安国公府的遭遇，你父亲是个名将，为了大楚付出良多，他不该就这么背负污名的去世，你安国公府本也是该鼎盛家族的。”
“孩子，你懂哀家的意思吗？”
赵凝香敛去眸底的异色，懵懂抬头，“臣女愚钝。”
“你这孩子，”太后娘娘有些急，她身边的芷兰轻咳了一声，赶紧提声说：“太后娘娘，这茶水奴婢给您换一杯新的。”
太后娘娘缓神过来，唇角轻弯，“去吧。”
之前的话题断然不提。
赵凝香坐立难安，偏偏楚太后拉着她喝茶水，聊天，就是不放她离开。
这是要她非给一个态度了？
赵凝香不想搅合进皇室的事来，她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野心勃勃，说是看中了她，实际上根本就是按她背后母族式微，好把控，她最终目的怕还是在凤家上面。
“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臣女就先告退……”
“不急，这会子你回去了也是要用晚膳的，在哀家这里用一些晚膳吧！”
太后娘娘放下白玉茶杯，神情眉眼间凝着一抹冷意，只要赵凝香今儿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她显然不会放她离开的。
赵凝香咬唇，她注意外面天色渐渐黑下，若是再不回去宫门下钥了，她便回不去了。
留在慈安宫更加危险，尤其是如今太后宫中不知因何人少，这宫灯也没有人及时点上，这一看便觉得这殿宇里阴森的很。
“太后娘娘，臣女愚钝，不堪大任，还请您另着佳丽吧！”
赵凝香话音刚落，坐在首座上的太后娘娘突然发出一声笑声，这笑声在这黑暗的殿宇中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是鬼笑，后背一下子就冒出一股凉意。
“哀家看重你，是因为你父亲与哀家之间有几分交情，否则你以为哀家凭什么选择你，你可以选择不答应，但是你安国公府从此以后就彻底没有安宁之日了。”
“等这位皇帝去世之后，你以为新帝会留着安国公府？”
“知道为什么皇帝没有直接处理了安国公府吗？”
楚太后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脸上闪烁着诡谲的笑，“因为当年是哀家向先帝求的恩典，而这个恩典只会延续到当今皇帝陛下驾鹤西去为止，你猜被如鲠在喉了一辈子的皇帝临终之前会嘱托一些什么？”
赵凝香脸色惨白，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她眼神惊疑不定。
她不知道太后娘娘这话是不是为了拉她上船故意诓骗她的，可是不论如何，她都赌不起。
“哀家念及你年幼，且家中没有长辈教养，原谅你这一次的无状，但是之后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太后娘娘注意到赵凝香脸上的惊惶，满意的勾了勾唇。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还是随着你的安国公府的满门荣耀一块沉淀下去直至彻底消失在大楚历史的横流之中。”
赵凝香咬唇捏拳头，她不想，她犹记得当年父亲死之前的绝望，母亲抱着父亲悲恸大哭的场景，这给她幼小的心灵带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不想让安国公府消失。
这么多年她一直苦苦支撑，哪怕外人说安国公府没有后代继承了，她没有慌，因为她还在，她在就不会让安国公府消失。
可是太后的话让她意识到她这些年的所做的努力很有可能都是无用功。
在皇权之下，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你掌握凤印，可以做的事有很多，比如为你的父亲平反。比如说让安国公府重立门楣，再次站在大楚的世家之最上……”
太后的嗓音带着几许蛊惑，赵凝香眼神迷蒙，似乎被她说动了。
重复着她的话：“掌凤印便可为父亲平反，便可让安国公府再立权贵之巅……”
“没错，如今的几大世家为何没入？皆是因为他们没有女子入主中宫，因为他们不得帝心，若是你能够做了太子妃，笼络了帝心，你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安国公府都不算什么……”
“臣女入主东宫，便可光复安国公府。”
楚太后勾唇一笑，“没错，就是这样。”
她优雅的端起白玉茶杯，轻抿了一口芷兰刚为她斟上没多久的热茶，如今已经成了温茶，温度刚刚好，她喝完之后，轻轻放在桌边。
呯的一下，赵凝香回了神。
“好了，既然你不想要留在哀家这慈安宫用膳就先回去吧，天色也的确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太晚出宫也着实不安全。”
赵凝香满眼感激，“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太后娘娘高贵的扬了扬下巴，身边的芷兰立刻会意送赵凝香离开。
回来之际，芷兰笑着说：“太后娘娘，您这一招真是用的秒极。赵小姐出宫的路上都魂不守舍了，奴婢瞧她是有几分意动的意思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让她和太子……”
“不急。这些事哀家可不能明面上掺和在里面，否则，引起那小狼崽的警惕可就不好了。”
想了想龙潭宫那边还有个虎视眈眈，楚太后颇为头疼，“论身份，赵凝香未必能入的了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眼，还是要太子殿下自己给力才醒啊！”
“可是太子未必会看上赵小姐吧？”芷兰有些担忧。
太后娘娘唇角微勾，“不，他可是对这位赵小姐不同凡响呢。”
“奴婢不明白，太子与赵小姐都没有私下来往，这些日子奴婢一直暗中跟着赵小姐，她碰到太子的时候规规矩矩，神情没有丝毫恋慕，太子殿下亦是平常姿态。”
“呵——”
平常姿态吗？
太后高深莫测的笑起来，“你可知道当年若非出了安国公府站错队的事，现在的太子与赵家可是有婚约的。有这样内情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如表面那般平静？”
“什么！！！”
芷兰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太后唇角轻勾，“当年安国公府一开始也是想要支持当今陛下的，只可惜谁让他有个好夫人呢！”
芷兰紧锁眉头思索，随后突然惊觉，安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可是凤氏之女。
所以，当年站队别的皇子这件事是另有隐情的？
芷兰不敢细想下去，这等秘密触及即死，她可不想要知道。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上膳，哀家饿了。”
“奴婢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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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慈安宫的赵凝香，抬步走在红墙绿瓦之间，慈安宫外，宫灯闪烁，犹如白昼，将这皇宫衬托的越发华贵繁荣。
身边的青芽扶着她，担忧的注视着她。
“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是太后斥责您了吗？”
赵凝香摇头，太后娘娘哪里是斥责，分明是给她上了一堂课啊！
或许是因为对青芽的信任，也或许是真的没有人倾诉了，赵凝香将太后的意思告诉了青芽。
青芽面色惊讶，“太后娘娘真的这么说？”
赵凝香点头。
“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办？接受太后娘娘的‘好意’吗？”
“好意？”
赵凝香唇角轻勾了下，讽刺满满，“太后娘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可都没看出什么照拂我安国公府的好意来。”
“小姐……”
青芽心疼的看着她，小姐为了安国公府当真是牺牲了太多了。
若是她能想通，嫁给太子，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
赵凝香此时眼中已经没有在慈安宫内殿里的惊惶和害怕了，眉宇间的坚毅让人见了心疼。
恐怕太后不知道，这么多年赵凝香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又岂会真的被她几句话给唬住。
“安国公府早就不该存在了，我守着它，直到我死。可我不想我的孩子也要背负着这样的事劳累的活一生，所以就让安国公府永远的沉寂下去吧！不用什么巅峰，不用什么荣华富贵。”
赵凝香抬起眸，看着漫天的繁星，轻轻呢喃：她不在乎。
她想他们父母也是不在意的，那些年她虽然小，可是到底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拎得清的，明明没有打算跟任何一个皇子接触，因为他是大楚的忠皇党派之一啊！
可是，一切发生的那么离奇，又那么离谱。
莫名的父亲就被扣上了站队的帽子，若是那位成了也就罢了，偏偏，最后成的不是那位。
而是当今的皇上。
如今的皇帝陛下仁厚，对于安国公当初的行为他其实是想要为他平反的，那时候，她接到了一封信，让她不要担忧，说他会想办法的，小小的她，信了。
可是，后来父亲自杀，母亲悲恸欲绝，跟着殉情。
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赵凝香的眼，也让她彻底的关上了心房。
后来，她撕毁了那封信，与那个人再也不复相认，仿佛两个从来就不认识的陌生人。
对方也似乎很自觉，直到他后来离去，赵凝香想，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这辈子不复相见，不复过去的对与错，，就让这些对与错彻底的湮灭在时间的潮流里。
可是，她没想到，十多年后，对方又回来了。
“小姐，小姐……”
“嗯，我在。”赵凝香回眸，青芽担忧的说：“您刚刚一直不说话，奴婢吓坏了。”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故人罢了，走吧，回府了……”
“是！”
青芽隐隐觉得刚刚小姐应该在想念一个很重要的人，小姐可能都没有发现自己眉眼之间弥漫的悲伤，让人心疼。
赵凝香没有在说话，两个人离开皇宫之后。
很快，一道消息送到了独孤星文的手中。
看完信上说的太后打算利用赵凝香嫁入东宫，图谋不轨，独孤星文眉间浮起一抹冷意。
“果然，本宫就说这些天了，太后叫她去做什么，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信的最后还询问了他该如何处理。
独孤星文想了想，提笔开始写起来，很快，安国公府的后院，飞来了一直白色的信鸽。
一抹娇小的身影把信鸽腿上的信筏拿下，一目十行的看完。
随后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子殿下有了决断，她就不用着急了，只要好好伺候好小姐便好。
“青芽，你去哪里了？”
屋子里，赵凝香见青芽不见，出来寻找，青芽赶紧把信收好，转身回了院子，手中还拎着小点心。
“小姐，奴婢刚刚去给您端一些点心了，回来的晚了，晚膳来不及烧了，好在白日里还有一些点心，您将就用着，奴婢一会给您去煮一碗面条。”
赵凝香不在意的一笑，“没事，这些点心就够了。”
说完，她眸光落在食盒上，昏暗的光下，食盒看的不慎清晰，但是花纹似乎颇为精美。
青芽见状心头一跳，糟糕，今日回来的晚了，刚刚她又着急等消息，忘了换食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