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耳畔似乎有暖气吹过。
苏长情下意识的扭头,结果一抹温热从唇部擦过,她下意识的瞪大了眼。
“……”
“我,你……”
苏长情紧张的起身,呆呆的看着勾寒异。
见她窘迫害羞的模样,勾寒异邪气一笑,“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是你不能对本汗有什么非分之想知道吗?”
“啊……什么。”
苏长情被勾寒异突如其来的话给惊了一下。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是说她非礼他吗?
勾寒异一手撑在下巴上,清冷的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月光,瞧着越发的邪气魅惑了。
“虽然你是本汗的女人,可你要是没有心甘情愿的时候,还是别对本汗有什么非分之想了,本汗绝对不会碰你的。”
苏长情:“……”
这人,真是又讨厌又奇怪。
不过因为他这一句话,苏长情反而心绪安宁了不少。
再次回到榻上睡下之后,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勾寒异注视着苏长情的睡颜,眸底闪烁了一抹满足。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信他捂不热她。
一定可以的!
翌日。
苏长情到了时辰就醒来了,往身侧看了一眼,勾寒异已经不在榻上了,似乎一大早便出去点兵准备了。
苏长情忙下了床榻,赶紧收拾起来。
****
楚国。
楚皇与自己下棋,听着影卫的禀告,面色淡定。
“既然结匈去了,咱们楚国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让镇国公点兵驻扎西陵国边境,通知边关守门将领,一切按部就班,但是训练兵力的地方换城外十里处去。”
影卫应了一声是,随后疑惑的开口:“陛下,镇国公驻扎西陵边境属下能够理解,这边关那边换地儿训练,可是有什么说法?”
楚皇呵呵一笑,“你觉得如今这天下如何?”
“似乎是国泰民安,一片和平。”
“你也说似乎了,齐国一直觉得自己是七国之首,心底想要一统七国,这时候楚国有所动作,他必然会起心思,朕就是告诉他们一声,安分点,别闹幺蛾子。”
影卫恍然大悟。
陛下这是敲山震虎呢,也是提醒齐国不要乱来,楚国并不怕,也不惧开战。
“结匈那边,告诉苏长情,等这件事了了,她若是想要归楚,朕会用公主最高规格迎接她归国,甚至可以为她纳婿上门,让她放宽心,不要着急。”
“陛下一片仁慈,平国公主必然会理解您的心思的。”
楚皇摆手,影卫退下。
大皇子独孤星文踏进殿中,看到楚皇悠哉的下着棋,他一贯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怨气。
“父皇,您如今身子骨硬朗,怎么可以把那一堆的事,都丢给儿臣!!!”
楚皇瞥了他一眼,“朕这是锻炼你,懂什么,别不知好歹。”
独孤·不知好歹·星文:“……”
“您打算什么时候上朝?”
楚皇回他。“等过段时间你册封的时候,在上吧。”
“这之前,您不打算上了?”独孤星文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一贯勤勉的父皇吗?
楚皇点头,“这么多年,朕累了,想要歇歇了,你啊,能者多劳,好好处理国事吧,要是有什么拿捏不准的,可以问问朝中的老臣,李志福,杨国忠这几个都是可用之人。”
“还有镇国公,不过他现在应该不在京城,早就出发去边境了。”
独孤星文抽了下嘴角,“感情您都安排好了。”
“那可不,”楚皇得意的挑了下眉眼,“要不安排好,朕也不能放心啊。”
“……”
“好了,你先下去吧,朕还要下棋呢。”
独孤星文无奈的离开,注意他的背影消失在殿中之后,楚皇丢下棋子,拍了拍手。
“小潘子。”
“奴才在。”
楚皇看了眼殿外阴沉快要落雨的天色,“今儿天气不错。随朕走一朝,多年未曾去太后的慈安宫坐坐了,也该去一趟了。”
“奴才遵旨。”
潘公公垂着身子,恭敬万分。
慈安宫。
楚皇的到来在楚太后的意料之中。
看着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的楚太后,楚皇眸色微暗,他朗声请安——
“给太后请安。”
“皇帝来了。”
楚太后却是怏怏的,似乎没有什么兴致的模样。
不过几日,她容颜苍老了许多,便是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她眼角的皱纹,以及脸上的斑驳。
“今儿来慈安宫可是有什么事?”
楚皇悠哉的坐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多年未曾来过慈安宫今日特意来给太后请个安,见见你。毕竟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回头就见不着了,您说是吧?”
楚太后脸皮微抽,皇帝这话,是在咒她呢。
“太后膝下就烟儿一个女儿,不知道太后时至今日有没有过后悔当年的武断?”
“皇帝在说什么,哀家怎么听不懂。”楚太后敛去眼底狂乱的眸色,努力压着心尖的颤儿,平静的看着楚皇。
见她不承认,楚皇也不生气,相反他温温和和的笑着。
从外表来看,他真的就如世家的贵公子一般,温文尔雅,翩翩如玉。
但是太后却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看着无害,实际上手段却比先帝更加凌厉狠辣几分,这些年,她身边也只有兰芝和荷花两个小丫头可以用了,至于凤家——
早就显露颓势。
哪怕她在不愿意承认,也知道凤家的辉煌或许会断送在她的手中。
“太后听不懂没关系,不过接下来的话,太后一定听得懂,还请太后给朕好好解答,给朕一个答案。”
闻言,楚太后忍不住看向楚皇,眼底带着疑惑。
皇帝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当年仁宣的死,太后在其中做了什么样的角色?又为何要对仁宣下此毒手呢?”
按道理,太后不是他亲母,膝下又无其他皇子,对她来说,无论谁登基都是一样的。
这些日子,他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仁宣死了,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皇帝糊涂了,哀家记得仁宣是难产而亡的。”
楚太后没想到楚皇是来追究这件事的,一时间口气没有把持住,显露了几分狰狞和不耐。
见此,楚皇更不可能离开的,他一定要找出个是非真相来。
“太后,仁宣是不是真的因为难产而亡的你现在还打算哄骗朕吗?”
楚太后瞥了他一眼,态度高傲,“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朕想要知道,当年,你参与了什么,以及那红颜枯骨的毒,到底是谁给你的。”
听到红颜枯骨这四个字,楚太后瞳孔微缩了下。
她诧异的看了楚皇一眼,“你居然知道红颜枯骨……看样子,安妃交代了不少东西啊!果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太后——”
楚皇凝视楚太后,眼底带着薄凉和狂怒。
楚太后勾了勾唇,她轻抬指甲,吹了一口气,仿佛弹掉了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有个叫红颜枯骨的吧,当年哀家从一个黑衣人手中买来的。”
闻言,楚皇神情冷了冷。
便听太后又道:“其实本来不打算用在仁宣的身上的,谁让你当时与哀家政见不合,又多次在朝堂之上顶撞哀家呢。你不听话,哀家只好拿你身边的人开刀了。”
仁宣皇后进宫便独得皇帝的恩宠,她不找她找谁?
楚皇手微微攥紧,他紧紧盯着楚太后,一字一句的问:“你有什么完全可以冲朕来,对付仁宣,算什么本事。”
“可哀家已经做了,你待如何?”
楚太后耸了下肩膀,一脸无所谓。
她如今已经无所畏惧了,凤家想来是断送了,先帝的遗物找不到,皇帝从安妃那边必然得到了太多的信息,她便是赖也是赖不掉的。
但是,即便知道是她做的又如何?
皇帝还能赐死她不成?
大楚最重孝道,他不能,只能憋着。
“太后是不是笃定朕不能拿你怎么样,所以无所谓?”
楚太后笑着看他一眼,“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如今看着比哀家想象的更聪明,当年你怎么就没托生到哀家的肚子里来呢。”
若是长公主不是公主,而是个皇子身,现在的境况又或许不同了。
楚皇冷冽的笑着,“太后还真是算无遗策,将一步步都算到,那么当年你可曾在意过自己的女儿,你可知道,她其实还没死?”
“你说什么——”
楚太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你说烟儿没死?不可能。”
“太后装什么傻呢,之前不是从苏正德那边得知了消息,公主墓中空无一人吗?”
楚太后脸色讪讪,她抿了抿唇,“或许是有什么歹人,盗了公主墓也说不定。”
可说出这话她便顿住了,谁不知道这话有多可笑。
寻常人谁敢对公主墓穴动手,何况就算动手,冲着的也是金叶珠宝的陪嫁才对,谁会对一个尸身动手。
只有一个解释——
那便是长公主凤半烟根本就是没死。
当年,她是假死!
凤半烟为何会假死,楚太后捏紧了手,她其实心中有几分揣测。
楚皇淡淡的看她,“听说太后一直在寻找当年父皇送皇妹的一件首饰,那首饰似乎藏着一个大秘密。”
“你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懂。”
楚太后垂下眼,敛去眼中惊骇的神色。
“太后听不懂吗?”楚皇冷冷笑开,“那首饰里的秘密,是关于冰羽国的吧。”
楚太后猛地抬头,眼底迸射出一股渴望。,
楚皇起身,眼神冷淡,“冰羽国的秘密是历代帝王才可得知的。太后这么想知道,或许是从父皇那边听到过只字片语,但是太后有没有想过,你的举动,很可能会给楚国带来祸端。”
“你私下派去冰羽国打探的人都已经被朕留下了。”
“原来竟是你动的手。”楚太后激动的起身,她指着楚皇,“皇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凭什么管哀家的事。”
“朕是大楚的皇帝,朕要为大楚的黎民百姓着想。”
“太后想要知道的不就是关于冰羽国长生的秘密吗?朕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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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羽国。
凤柒等人与冰宗星对峙着。
“长生的秘密,呵呵。”
冰宗星冷笑连连,“每一任圣子都可以获得祭坛的洗礼,获得比冰羽国其他人更加长的寿命,可是凭什么,要分给那些庶民,本尊是圣子,理应获得最长的寿命。”
“理应长生。”
冰苏玉温冷的看着他,随后对着凤柒解释。
“冰羽国人寿命比外界的人长,是因为冰羽国有圣兽庇佑,而每一任圣子会与圣兽共享生命,以此获得久远的寿命,但是这寿命并非是所谓的长生,只不过因为太久,显得像长生罢了。”
“冰宗星,你当年被逐出圣殿是因为你与外族通婚不说,还企图颠覆冰羽国,甚至是坑杀了圣兽,犯了大忌。”
坑杀圣兽,凤柒瞳孔微缩了下,想到之前小白出生之时便是它母亲死去的时候,所以那件事跟冰宗星有关,是他做的?
冰宗星并不认可他的指责。
“那是他们自找的,圣兽也是,那些人也是,他们逼迫本尊,反对本尊,还说本尊错了。”
“本尊不会错,也不可能错!”
“你执迷不悟,真是让人失望,”冰苏玉摇头叹息,显然对于他,懒得在劝了。
“呵——”
冰宗星冷笑一声,“虚伪!你与外族通婚,和长老院闹翻,引起冰羽国内乱,你又比我好在哪里?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你说的没错。”
冰苏玉点头,“所以,我们直接手下见真章吧!”
说着,他瞬息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冰宗星眼前,两人迅速对了一掌。
轰!
四周掀起沙尘风浪,动静极大。
孤夜白急速的抱着凤柒推开,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想办法混进殿中找到你母亲和妲苏,外面有我。”
“嗯。”
凤柒低低开口,乘着飞扬的沙尘遮挡了冰宗星的视线,孤夜白手下用力,狠狠的把凤柒掷了出去。
“呯!”
凤柒一个翻滚,落在殿门口,快速的推开殿门,闪身进去。
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打斗声。
她眸光扫视四周,发现殿中昏暗无光,但是四周是有人的。
就知道这冰宗星不会这么简单的放她进来。
凤柒警惕而小心的走着,眼尾扫着四周,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殿中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檐和缝隙中钻了些许,映在地板上,折射出一抹阴冷诡谲的光芒。
也算是为凤柒照亮一些来路。
暗中的杀手们对视一眼,眼看着凤柒踏入大殿之中,且越来越远离殿门口,确定她一时跑不出去之后,才齐齐的落下,围在她的身边。
“凤半烟在哪?”
面对这些黑衣人的出现,凤柒很是淡定,只是勾了勾唇角,冷冷的问了一句。
黑衣人们没有回答,二话不说就攻击了上来。
凤柒快速避开其中一个人的攻击,手中毒药和银针刷刷刷的扔了出去——
“噗噗噗!”
离的近的人没想到她手中不但有毒还有暗器银针,一个不察被击中了。
一下子,倒了好几个人。
“小心她的暗器。”
互相提醒了一句,黑衣人们靠近凤柒的时候越发的谨慎,同时攻击也越发的凌厉。
凤柒冷着眼,每出一次手,必然会让一个人殒命。
这方厮杀的动静延绵到了大殿的深处,被捆绑在一起的凤半烟和妲苏激动的看向殿外。
“夫人,一定是小姐来救您了。”
“这孩子,这么危险,她怎么能过来了呢!”凤半烟眼中满是担忧。
然而她们两个被困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办法。
殿外,凤柒裙摆沾了不少鲜血,她神情越来越冷,手中毒药和银针所剩无几,若是再不能解决这些人,等那冰宗星一来,恐怕她们就一个走不了了。
只能期望孤夜白和冰苏玉二人能够拖住冰宗星,要是能解决他,便是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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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国与冰羽国交接的大草原上,一众兵马席卷而来。
坐在勾寒异怀中,苏长情小脸被风吹的通红,她没有叫苦,眼中带着坚定,只希望能够快些,再快一些。
“前面十多里便到冰羽国了,到了那边他们会骚扰冰羽国,我跟你乔装进入到冰羽国内寻找你妹妹。”
苏长情闻言抬头,风吹起勾寒异的墨发,阳光落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俊美的脸上勾着邪气的笑。
“可是不是说冰羽国不接纳外人的吗?我们怎么进去呢?”
勾寒异邪气一笑,“你妹妹都有办法进去,本汗怎么就没法子了。”
“那就多谢大汗了。”
苏长情不明白勾寒异这争风吃醋的语气,只能避开他的话头。
两人不在说话,纵马快速的向着冰羽国境内逼近。
同一时间,西陵国皇室收到消息。
——楚国大军压境了。
西陵女皇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你们居然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楚国为何压境?使臣都是吃干饭的吗?”
“回禀陛下,派出去的使臣没有消息传来。或许是被楚国的人给扣下了。”
“哗——”
金銮殿上炸开,西陵女皇神情冷漠,“楚国这是不把我西陵放在眼里,打算挑起两国之战了不成?”
“报!楚国来使觐见。”
西陵女皇冷着脸,“宣!”
“宣——楚国来使觐见。”
很快,一道人影踏入大殿,来人一身戎装,虽然满头银发,不过精神烁烁,说话嗓门也极大,一进来,就开口朗声喊道——
“楚国来使,孤经国见过西陵女皇陛下。”
“原来是镇国公亲自来了。”西陵女皇见到孤老爷子的瞬间,便下意识的拧了下眉头。
怎么来的是这个疯癫的老东西。
楚国旧时的守护神,镇国公孤经国,当年手握二十万大军,其孤家军让人闻风丧胆,七国有名。
女皇沉着眉眼,“镇国公来此可是有何要事?你楚国大军为何要压我西陵边境呢?”
老爷子随意的握了下拳头,高声说道:“老夫就是为此事而来,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你西陵国的不对,前些日子我那不孝孙子带着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来西陵游玩,被你边境一个小兵头头差点给抢了。”
“噗——”
西陵女皇被孤老爷子这话一说,差点没噎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端着姿态,眸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太监。
太监迷茫,这边境小兵发生的事,又如何会上达天听呢?
所以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西邻女皇不悦的收回眼神,这便是任由人家说,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事了。
“我那未过门的孙媳妇儿被欺负的不轻,当即就跟我那不孝孙子闹脾气了,一气之下去了冰羽国,如今人下落不明,这不,老头子我只好动动老胳膊老腿前来带他们回家了。”
西邻女皇顿时明白,原来究其原因是因为楚国的世子妃入了冰羽国,如今人似乎被冰羽国给扣押了。
这话说的漂亮,其实就是赤果果的威胁西陵国不要在这件事上多管闲事,若非不然,边境的楚国大军便会毫不犹豫的挥军北上。
这般被人威胁在喉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西邻女皇微微攥紧拳头,面色沉冷。
“镇国公的孙媳妇在冰羽国出事,便该去跟冰羽国交涉才是。”
孤老爷子摇头晃脑,“世人皆知冰羽国不与外国交流,唯有你西陵国与其能说上一两句话来,老头子也是没法子,为了家中的小孩儿,只能麻烦西陵女皇你出个碟文了。”
“什么碟文?”
“自然是与冰羽国沟通让他们开城门,老夫要与他们交涉的碟文。”
西邻女皇挑眉,似乎没想到这楚国的人还想进入冰羽国内去。
但是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应他?
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她若是真的应了,女皇威严何在?
老爷子似乎明白西陵女皇的顾虑与不喜,他扬眉笑道:“自然我大楚也不会让西陵友国平白做这样的事,若是你西陵愿意,这件事了了之后,咱们也是可以洽谈两国邦交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