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博峰怎会不心疼?他闭了闭眼,掩饰满眼的沉痛,他对着自己的夫人道:“你可知他这么做,我们全家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陪葬么?他,都是被你惯的!”
孙夫人抓住他的手,眼底希翼着道:“老爷,宁儿又岂是那种不顾后果的孩子?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刚刚他已换了个女子送过去,也是个样貌出众的,事到如今,只要我们不说,四皇子又怎会知道?你消消气啊。”
孙宁捂着半边脸,也有些赌气:“就是,父亲眼里的孩儿就是这般不懂事,这般不顾全家么?从小到大,我哪件事不是听你们安排,难道如今就这一点选择的自由都没有么!”
孙博峰被他问的心底抽痛,半晌想不出半句话来。
他哀叹一声,终是话音软了些,辗转问道:“你在哪儿找的替代的女子?若是这事被四殿下知晓,你有几个头都不够他砍得!”
孙宁这才抬眼认真看向自己的父亲,半讽道:“自是身家清白的姑娘,比红袖那种来历不明的还要好些呢。”
孙博峰一噎,这儿子,这时候了还拿他的话反过来气他。
他烦躁的拜拜手:“算了算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我看你无法无天到何时,快滚回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那语气不耐,却也说明他不追究了。
孙夫人一喜,赶紧对着孙宁道:“宁儿,还愣着干嘛?快谢谢你爹不追究啊!”
孙宁脸上这才扬了笑容,朝着孙博峰拱手道:“多谢爹,孩儿告退。”
趁着夜色,孙宁一路出府,他将红袖安置在他自己的私宅中,这会儿解决了心中一件大事,只想赶紧去告诉她。
萧泽的侍卫见他出了院子,就不再继续跟着了,听来听去,感觉确实是孙家自家拿不上台面的事。
遂他飞身翻过院墙,回去跟萧泽复命。
“就这些?”萧泽房内,他听着汇报,一边抿了口茶。
侍卫恭敬的跪着,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是,属下以为没有异常,无需再跟,便回来复命了。”
萧泽微微点头,银白的月光微弱的撒在他脸上,褪去了平常伪装的平易近人,正一脸冷淡的转头望向室内的床榻,依稀可见一个身形凹凸曼妙的女子昏睡在正中。
他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凉薄阴沉:“没想到这孙家的独子还是个痴情的…算了,先就这样。”
侍卫正要退下,又听萧泽道:“那女子,赏给底下的了,弄出去吧。”
“是。”侍卫不动声色,动作麻利的卷了被单将那女子裹个严实。
这已不是头一次,一般那些官员讨好送来的,根本还没入得萧泽的眼,就被萧泽赏给属下享用,就此也意味着进了地狱,那些武夫何等粗俗?是不懂怜香惜玉的。
……
眼下萧泽人已在孙府相安无事的住了几天。
自那晚之后,孙博峰虽仍是尽心款待,却不再提起当晚那送礼一事。
萧泽也心照不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让孙博峰对外宣称自己舟车劳顿,有些水土不服,暂在孙府修养,借此也谢绝了其他人登门拜访探望。
清净两日,他也好想想下一步如何部署。
他略微沉思,之前阿福留在淮州的手下,沿着萧宸朔她们逃走的那支流一阵搜查,一路上线索倒是不少,但是真是假还要慢慢查探,颇为费时间。
“阿禄,淮州周边搜查的怎么样?”萧泽忽而朝身后问道。
阿禄从暗处冒出头来,此番他并未和萧泽一同行事,而是先行一步来了淮州查探,今日找机会潜入孙府,才与萧泽见的面。
他恭敬道:“属下搜寻未果,正准备继续扩大范围。”
萧泽倒也不恼,他摸了摸下巴,笑意阴沉,不达眼底,呵,他已有心理准备,想来要抓到萧宸朔也是要花些精力的,不然,堂堂临王殿下,可真空有其名了。
他敛了心神,皱眉思考,算下日子,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若是萧宸朔给江逐月寻医及时,现在江逐月应该大好了。
要是他设身处地,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回京,二是去离淮州距离适中的大城。
回京的几率不大,因为萧宸朔自己还肩负皇命,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水匪之事。
那么极有可能就是第二种可能。
他兴师动众的出京到淮州来,想必萧宸朔也是能得到消息的,那么萧宸朔想更好的掌控他的消息,定会在不远不近之处静待时机。
萧泽眼眸一沉:“拿地图来。”
阿禄顺从的递上羊皮画的图纸。
萧泽定眼仔细看着,从淮州慢慢延至各处,半晌,他眸光一聚,嘴角勾起一抹危险而确信的笑,他朝阿禄招手,指着一处道:“去这里找。”
阿禄顺着他指尖所在的位置,定睛一看,是江南。
他沉声回应,行了礼又退下,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消失在阴影处。
萧泽捧茶浅饮一口,好像心情一好茶的味道都变香醇了,他又换上了那副笑容,微眯着眼,现在,该去找孙大人谈谈了。
孙博峰正在书房悠哉的观摩字画,听下人来报萧泽正在外面,他顿时一惊,连忙收拾一番就出门去迎。
萧泽一脸温润的笑:“孙大人。”
孙博峰拱手行礼,侧身将他请进书房:“不知四殿下要来,是下官怠慢了。”
萧泽摆摆手,随意道:“孙大人不必多礼,本殿下过来只不过是讨杯茶喝。”
孙博峰心知怎可能真是为一杯茶,但还是笑着迎合,又吩咐下人煮最好的毛尖拿来。
萧泽眼神扫视屋内,话音一转,道:“本殿下来了这些天,道还没见过孙大人的公子,想必他也是承了孙大人的代,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吧?”
孙博峰一时不知怎么扯到了自己儿子,笑着答道:“四殿下谬赞了,犬子心性还不成熟,还未到成器之时。”
“哈哈,孙大人谦虚,令公子现下可在府中?”萧泽问。
孙博峰摇摇头:“唉,不瞒殿下,现在犬子大了,却还贪玩的很,我也经常不知他在哪鬼混,若是殿下想见,等他晚上回时,我带他去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