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允许钓鱼,先生…”
我转过脑袋,原本想要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的武器。但是背后那个人的动作就如同传来的声音一样迅速,他用一支猎弓和自制的弓箭顶着我的脑袋,还把我的武器给踢到了一边,那距离足以差点让武器掉落到湖里。不过呢,这个时候,我当然还是选择把手举起头顶。
“抱歉?我有打扰到其他人了吗?”我假笑着对着他说。此时这个人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形象,要不是他手里拿着武器,我还打算继续忙着我手头里的事情,这些人在西城区我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
在接近西城区的地方,你会经常遇到一些半死不活的平民,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从北方过来的。他们身上几乎啥也没有,既没有可以抵御寒风的大衣,也没有可以提供身体热量的食物。这些流亡的平民突然出现在这个时间段,我猜一定是因为北方出了什么事故。
于是我举着手,慢慢等待他的回答。
“没有……”他皱着眉头回答,但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我们身边的背包。
“现在也不是禁捕期,而且我们也没有在钓鱼,伙计。”老兰在一旁喝着酒,说。
“所以,你能不能把这杆弓箭放下,要我说,你想要东西吃,根本就不必要用到这些东西。”我举起的双手开始缓缓放下,直到他把手里的弓箭放下为止。
这个时候,除了我,其他人都在河堤上整理自己的东西。但似乎那个拿着猎弓的年轻人不太敢接近我们,只是因为我离着他距离比较近罢了,他才冒险上来和我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他仍旧提防着我,因为我手臂上的伤痕很是骇人。至始至终,他的眼神注视着我四肢,眉头也压到了眼线上。直到他哽咽地说出这句话。
“这不重要,伙计,你完全没有必要来到这个地方,这里也并不欢迎像你这样的北方人。”我叉着腰,把一袋自热米饭丢了过去。他在慌张之中接住了那一袋食物,甚至还把弓箭给滑落到了地上。
“我听说你们对北方人都不怎么友好……”
“噢?这当然,因为现在什么都是北方人说了算,我们南方人一丁点好处都得不到!”韦佬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提着冲锋枪走到我的面前,将我拦了下来。
我翻了个白眼,“嘿,没必要这样。”
“现在不是南方人和北方人的问题,如果不是北方设施出了毛病,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往南方赶。”弓箭手说。
“好吧,好吧。”我悠闲地一边思考着一边转了个圈,然后补充说:“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南下的?”
“市难民营和物资供应中心已经被其他人占领,加上这场大雪来得太突然,我们没有资源根本就无法继续呆在那边。”弓箭手叹了口气,呼出少许白烟。
“谁这么大本事,那边不是政府的地盘吗?”我问。
“不知道,他们也不像是部队的士兵,倒是像某一个组织,这些人禁止其他市民靠近粮食局和物资仓库,并且强迫人们转移。”
“你们是什么时候撤离的?”我继续问他。
“上周五。”对方即答道,语气中透露出这个时间点的不寻常之处。
“有多少人?”
“不清楚,几万人吧。”
我觉得这几万人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没能扛过这个暴风雪,在北方,那边已经骤降到了零下七度左右。这个温度对于没有供暖的北城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而且人们也没备着大衣和棉袄,那就就更不用说热乎乎的面食了。
“那么,”我用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方便告诉我们那边的情况吗,我猜你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才会这样匆匆忙忙南下。”
说完,我又把一瓶啤酒递了过去。
“当然,”弓箭手看着我手里的啤酒,咽了咽口水。“我们原本在城中心岛以上的城区建立起难民居住区,当地社区花了三天时间建立了很长一段可以供半个城市的平民居住的街道,里面还存储了很多的物资和食物。”
“接着说。”我点了点头。
“当地政府派遣了部队和医疗组织前往该地区,并且快速安置在这个地方。可没想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将这里的所有努力全部摧毁,很多人感染上了这个瘟疫,当地卫生组织压根就没有办法解决。迫于无奈,这些人只能撤离。”
“然后你们就遇到了暴风雪?”
“没错。”弓箭手看着远处的朦胧的暴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些平民抛弃了北方的存储物资和食物,仓促地离开北城区,一开始只是为了躲避瘟疫。而这个瘟疫很早以前就开始传播开来,我也多多少少知道这是那个议会干出的好事,这是政治斗争下的产物,这座里的人命简直比纸还贱。瘟疫一开始是很致命的,虽然我不清楚我和老刘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我们很幸运,既摆脱了瘟疫,也摆脱了南城区的那帮暴徒。
但是北城区的市民没有,他们逃过了瘟疫,却没能避免暴风雪的摧残,有相当一部分人死在了北城区的街头。
“真是可惜,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简单。”我感慨道,同时我将身子转了过去,面朝着被雪覆盖着的北城区。“感谢你的问候,先生。”我背着他说。
“啊,不必!”他捡起地上的弓箭,稍微有点不太适应南方人的礼貌回答,“我只是路过好奇罢了。”
我转过身,用嘲讽的脸色看着他,“我指的是你刚刚瞄准我的那根箭。伙计。”
我们四个人整理好了装备和物资,接着就开着那辆装甲车缓缓开往西城区的大桥。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逃难的平民,他们分布得很零散,估计能活着跑到这边的人已经不多了。
也就是说,北城区那边的物资和食物其实还很充足。可惜就是没有人敢赌命去拿,北方有着政府的部队,还有一些到处跑的轮式步兵战车。
当远离了这片地区,也就是河堤半岛之后,我们才正式来到了西城区。这边地貌平坦而宽阔,是城里著名的工业园区,建筑分散且矮小,你很难在这找到标志性建筑来做路标。
海岸线离这还有一段距离,人们一般没事都不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在这边居住的人一般都是工人或者是那些不想在城住高楼大厦的富豪。是的,这里有全城规模最大的豪宅区,从湖堤主干道一直延伸至西岸边,风景也会更加赏心悦目一些。
可现在西城区也在下雪,只是雪没有北方那么夸张,水也没有冻结罢了。当人走在街上,只会留下一道道浅薄的足迹,而在北城区,积雪会将人的踪迹给掩盖,甚至严寒会将一个人完全吞没。
“检查信号!”我在狂风中对老兰吼去。
“信号还行,只不过,这里位置还是不太好,断断续续的……shit!”他调试着电台,直到这玩意用不了为止。
“你怎么了?”我听到老兰的抱怨声,便侧过头看着他那苦恼的脸。
“我觉得我没睡够,该死的。”
“那就去睡,伙计。”
“这天气冷得真的很想让人洗个热水澡,然后钻到被子里。”韦佬继续在一旁喝着那瓶酒,仿佛他这会离开了酒就会马上冻死似的。
“我看起来如何?”老兰用疲惫的眼神看着我们,似乎他有些沮丧。
“我不得不说,伙计,你看起来糟透了。”我也打了一个哈欠,在这种严寒天气下,人类就应该去冬眠。
“你没听到吗,困了就去睡。” 韦佬嘲讽道。
“这个时候谁睡得着啊!”老兰扶了扶背包,这上边的背负系统让他很是不舒服,谁都不知道老兰背包里到底塞了些什么。
“我们可没有这个心思睡觉,绅士们。”娅娜拿着手机屏幕晃到了我的眼前,这上面显示西城区的温度已经快要降下至零度。只要湖面一冻结,北城区的人就可以通过湖面上冻结的冰块到达湖堤对岸,也就是西城区。“我们得抢先在其他人之前躲过寒潮,不然温度再降下去,我们就哪也去不了。”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着急赶路的原因,只要湖面结冰,我们就会遇到成堆的从北方流亡下来的人。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拥有武器和一定量的食物,他们毫无疑问会是我们路上的威胁之一。对于城市里的一些非法武装的平民,我可不会相信他们。
我望着白茫茫的对岸,那边会有多少人正在眺望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