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比较靠近铁墙的原因，在铝热炸弹炸开这面大铁板之后，我和老兰也都受到了一些影响。铝热剂和钢铁渣滓的炽热腥味熏让我一直干咳个不停，尽管这些飞溅出来的火星并不能把远处的我们怎么样，但已经溶化了的墙面和未散去的黑烟让我始终不敢第一时间向前。

我和老兰等待着炽红的切割边缘冷却后，这才慢慢悠悠地和铁墙对面的韦佬会合。刚刚的爆炸对于普通人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寻常事，”更何况谁会知道他就站在这堵墙的后面呢？只见他双手扶着膝盖弓着腰，一个劲地猛咳，只能说明那些铝热剂和铁渣子对谁都不会太客气。

这会他一脸憔悴地看着我们两个慢步走向自己，便纳闷地问道：

“上帝啊，你们是怎么把这面墙炸开的？”

“运用魅力。”我吊着他的胃口回答道，随后就慢步走回了装甲车旁边。

“这声音听上去可不妙……”

“我明白你的意思，伙计。”我转过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笑着韦佬，此时他脸上又多了几分担忧。“这个鬼天气是不会有人想来到这边逛街的。”我说。

“得了吧，别在意，我们又不知道你在这堵墙后面。”老兰替我打了个圆场，同时他还注意到我走的时候把身上带的大背囊给丢在了地上，就在他的左手边。

“嘿！”他叫住我，“过来提你的包，混账！”

“有劳了！”我在远处挥了挥手，说。

“fuck，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老兰郁闷地提着两个大背囊，喘着气一步一步跟了上来。

很快，寒冷的公园小道上就只剩下了韦佬一个人郁闷地吹着寒风，他眼睛里尽是疲劳和对我们突然破墙拜访的方式而感到震惊。要是他再往前贴着墙走几步，估计我们就成为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了。

接着，我们聚集在装甲车停留的洗车店里，三个人仍旧围着坐到了一起。在这种寒冷的冬天，在没有供暖设施的封锁区里，我们要是不生火，那就只能靠抱团来照顾体温了。在这种室内，我们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烟火飘飞被人发现，此时此刻还是保暖为首要目标。

和往常一样，我找来了好几块破油机布，在不锈钢盆里倒上一些汽油，以此来引火。剩下基本就靠着附近杂货店里面的木炭来添火，这样差不多就能满足我们需要的温度。

当然，也包括满足我烧烤的需要。当简陋的营火燃起时，我没有理由不感到高兴，在这样的环境下，营火会使人感到温暖，也会使人放松。

简单处理完午餐需要的食材后，我发现韦佬那边的食物已经快吃得差不多了，而且他食欲并不是很好。再加上一周以来的长时间运动和温度骤降，他似乎得了低血糖，以至于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娅娜呢？”我一边转着鱼肉干一边问。

“她？”韦佬抹了抹鼻子，“昨晚她守夜，现在在装甲车里面睡得正香呢。”

“我们只不过才去了一天，你们不至于连觉都不肯睡吧？”我问他。

“真是见鬼，我们两个人可闹不出什么大事情，加上天气变化太快，所以我们只能老老实实绷紧神经等着你们回来。”

“弹药还有多少？”我追问。

“不多，还剩下20匣冲锋枪子弹，.22口径只剩下零碎的十几发……”韦佬连续眨了眨眼皮，他的眼袋在朦胧的火光之下显得十分明显。

弹药消耗得实在是太快了，我心想，之前的战斗简直就是在泼水。如果不是高强度的战斗，小打小闹根本就不必要用到子弹这种东西。除非是铁了心杀人，不然我只会敲个半死，以示尊敬。

可老兰和韦佬不会，在他们眼里，杀人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们认为那些该死的混蛋应该处死，而不是有机会让他们报复，现在执法机构全线瘫痪，能惩罚他们的只有实力更强的人。

善良貌似一瞬间从这座城市里消失，留下来的只有一座城和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可我既不是猎人也不是野兽，至少目前不是，我也不想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要知道，条例只是在这座城市里失效，杀人违法，活着走出这座城仍旧会丢进监狱，最后被处死。

所以我惧怕使用军规枪械，也不使用条例装具和军规防弹板。但是其他人可没有那么自觉，这些人毫无规则，肆意使用这些军规制式武器的人，往往都会得意洋洋地向其他人炫耀他们的武力。这样就导致了很多地方的各个组织另成一派，到处在城里搜刮民财之类的。

然后，这些人就会被联合议会派来的特工或者相关人员调查，其结果要么是被囚禁要么就是没命。

每当我脑海里回想起joker杀人时候的场景时，我都会提醒自己别去碰那些军队的财产。

当然了，除此之外，其他东西都能为我们所用。包括警用器械和自制的小玩意，只要它们能够为生存服务，那就是好东西。

“所以说，你们找到那个民兵组织了？”韦佬搓着手哈了口气，说。

“那只是其中之一，鬼知道这个城市有多少叛乱的民兵，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解释道：“那个民兵组织没啥好说的，伙计。”

“那这些包里面的东西都是？”

我一手拉开背囊拉链，让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给他看，“顺手捡的。”我说。

“你确定这些东西不是民兵那边抢来的制式违禁品？”韦佬看着里面的重型全防护背心，不由得感到好奇，这种自带有防弹内衬的玩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而且一般自带内衬的护甲要么是警用制式装备，要么就是军用防具。

“谁知道呢？这玩意看起来可不像是这座城里面生产的。”老兰指着背心上的一处说道：“这上面全是激光切割莫里条，不像是这个城市里惯用的尼龙织带，而且快拆系统我也没见过……”

“你喜欢就直说。”我瞥了一眼老兰。

“我可不要穿着这么厚重的玩意。”韦佬摇了摇头。

“我才不管，我觉得当下战斗应该把防护放在第一位，你们不穿，我穿！”老兰一手把背心抢了过去，把沉重的背心放在火边上烘烤。我这才发现这件背心还没有被烘干。

韦佬看着尴尬的气氛，又迅速找了个话题，“你们回来检查装备了没？”他问。

“没那个时间，”我回答，“我们急着赶路，有时间也是在煮热食吃。那边的温度实在是有够低的。”

“我也有注意到，最近几天温度一直在下降。但是往常冬季南城区的温度根本就不低于零度，这太奇怪了。”韦佬拖着下巴说。

这已经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我心想。自从那枚奇怪的导弹爆炸事件之后，突如其来的瘟疫，莫名其妙的议会特工，还有最近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差不多把我的胆子给撑肥了。现在这种极寒天气之下，只要不是刮什么暴风雪或者雪幕，我觉得都很平平常常，甚至还有点点小开心。所以在南部洲，对于我们这种没有接触过雪的人来说，打雪仗也一直是一种幻想。

“先是爆炸，然后是封锁，接着就是瘟疫和暴乱，现在又弄出个温度骤降……”老兰抱怨道，他和我们一样，都太累了，这些事情我们都完完整整地一起经历过，能活下来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再不逃出去，我们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我们没有办法，伙计，我们目前根本就没有办法直通北城区，那边的情况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是啊，”我叹了口气，咬了一口已经烤焦了的鱼干肉。“我可不希望被政府军队打成筛子。”

我突然想起两周前的公共广播，说是一个月后灾难处理未达成，南部洲的联合无畏部队就会撕毁和北部洲帝国的条约，从而入侵该城。到那个时候，群众都会成为军队的敌人。所以这算是对我们这边的公民一个威胁？南部洲的群众是世界上最不老实的人，他们并不会老老实实听从联合议会的决定，也不把北部洲的条约放在眼里。所以，之所以联合议会特工找不到芯片和模块，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可能是议会搞的鬼。”我分析道，“最近他们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为了达成目标，动用骤冷空气弹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群疯子……”老兰有点心灰意冷，他甚至翻着白眼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满是蜘蛛网的天花板，最后又叹了口气。

我不太确定他是在叹气还是在呼吸。

“现在只有我们能救我们自己。”我提一提音量，喉咙却再一次因为缺水干渴而发痛。“我们需要能力去反击和战斗，甚至需要战斗的决心和勇气。伙计，这世道现在可不是人多算话，在这座城里里，每个角落都会有人在你背后放黑枪！”

“可我们不可能一直持续和这些人打，老兄，我们累了。”老兰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没错，眼下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补充睡眠和补充能量。”我呼出一口气，但此时南城区封锁线空气已经冷到足矣让我呼出的气冒白烟的程度了。“我们等会整理好装备，今天就休息一天吧，刚好食物存储也足够，我们暂时没有必要冒险出去干活。”

“同意，伙计，这会老兰已经睡着了！”韦佬指了指我旁边的老兰，他现在已经趴在一面已经烘干了的重型全防护背心上睡着了。

“我也快了。”我打着哈欠说，然后就靠着旁边的木床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