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这时烟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米雪儿眼睛一转用力捏着烟头的胳膊，看向I问道：“你们是不是想说，有一部分答案也被封在那个操作台里面了？”

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I对米雪儿说道：“是的。”

“那问题就来了。”米雪儿挑起嘴角像是个胜利者一样微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烟头：“你们抱怨过，一次又一次重复同样的对话，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结果是必然的。”

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操作台，米雪儿继续着自己的推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烟头无论如何都会打开那个操作台？”

在I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个推理之后，米雪儿又悄悄掐了下烟头：“那么答案呢？你们得到的答案呢？”

“前面你们已经提过了，超级权限是存在的，而双方所追求的答案也在那个操作台，或者是这个计算核心里，于是问题就来了……”

“前面七次呢？是不是前面七次你们都得到了答案，可……”

抬头望了眼若有所思的烟头，米雪儿视线重新落回到I的脸上：“没有得到开放的权限对吗？所以你们才会清洗烟头的记忆，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这里，只为了那个什么鬼权限？”

“你说的对，也不对。”I低头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向米雪儿：“第一，记忆是他自己清洗的，我们还得负责把昏迷的他重新放回休眠舱，等待他大脑中的纳米机械修复被损坏的脑组织；第二，我已经说过，那个权限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视线转回到烟头的脸上，I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在冬眠状态下，你的纳米机械修复好损坏脑组织的时间，正好是五十年。”

“所以你们甚至没有让他休息过？”米雪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尖声指责道：“你们就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个噩梦？”

“不是我们……”I缓缓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烟头：“这是你的选择，或者该说是记忆没有被剥离的你的选择。”

与烟头对视了几秒后，I开口说出了一段话：“是记忆造就了你们人类的性格和行为方式，那些或痛苦或快乐的东西在影响着你们，无形中塑造着你们。”

看着烟头眼中自己的倒影，I叹了口气：“无论你承认与否，剥离了那部分记忆之后，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一个当年的你没有预料到的人。”

“纵然你现在依旧爱着帝国，可当年的那个你早已随着那些记忆的剥离，走向了另一条你完全没考虑到的道路。”

像是人类一样深深吸了口气，I又缓缓瘪下胸膛把它呼了出来：“这其实就是你们人类口中得：‘命运。’”

“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从人类有记忆开始，一切就像是被嵌入了一个生来注定得模子里：你童年的记忆，你成年的记忆，它们会潜移默化得改变你的行为方式，让你犯下必然会犯的错误。”

她微微偏过头，斜着看向烟头：“我说的对吗？”

被I盯着的烟头在沉默了几秒后，才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帝国的哲学家确实提出过这个猜想，论证记忆对人格的塑造影响。”

“所以……你们已经得出结果了？”

“当然，只是纯粹的数字组合罢了，持续计算下来总会得到结果。”

“所以……”听到I的答案，烟头嗤笑一声反问道：“那命运也是可以被计算出来的了？”

I像是没有听出烟头话语中的嘲讽，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人格模型演算，如果有足够的资源，勾勒出一个人的一生并不难。”

“那我呢？”

这个尖锐的反问让I一下就沉默了下来，她歪头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偏转过视线与烟头对视着：“你也如此，你是人类。”

“那陛下呢？”

“她？”I脸上浮现出一丝迷糊的表情，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烟头一般，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良久之后才缓缓摇头：“这次对话是没有出现在历史中的。”

瞟了一眼米雪儿这个多出来的额外影响，I正面回答了烟头的问题：“她不一样，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句像是感慨一样的话说完，I敏锐的注意到了米雪儿虽然低下头，但脸上一闪即逝的不屑表情，专门向她解释道：“或许你从烟头口中听到的那个陛下，有种像是被神化的感觉。”

很人性化的抿了下嘴唇，I继续盯着米雪儿：“但在真实的历史中，她就是一个无所不知，几乎在所有领域都可以有建树的人。”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她就是神。”

轻笑一声，J拍了拍I的后背，接过了话茬：“她的人格魅力是你无法想象的，因为你根本没有与她交流过，而现在存留下的照片也无法表现出哪怕万分之一，所以你根本没办法去理解：那能让我们这些AI都为止折服，甚至愿意放弃永恒的生命，放弃去追寻那无尽的答案，转而为她殉葬的魅力到底有多大。”

“那么J你告诉我，这里与陛下又有什么关系？”烟头的视线重新落到了那通天塔上，看着那些闪烁不停的光芒：“你说过，陛下留下了后手，那么这里是什么？”

“还有，她的终极目标呢？”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J的回答让烟头愣了几秒，然后他才转过头，用一种很难描述的表情看向J。

“别怀疑。”J用下巴指了指通天塔：“在下方有一个三级零素反应堆，每次你的到来都会唤醒那个反应堆。”

“等等，我有些东西不太明白。”米雪儿摇着头打断了J的叙述：“零素反应堆和烟头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在你的眼里，零素只是星舰远航的燃料吗？”挑起嘴角给了米雪儿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J伸出手让一个力场储存设备的虚影出现在了掌心，她看着那醉人的蓝色光芒缓缓从罐子中散发出来，那双眼睛也渐渐被这光芒所浸染，进而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蓝色。

“使用它开启通向另一个空间的通道，达成快速星际旅行的目标，只是对这种元素的最低级使用方式。”

“在很早以前，曾经有一位先贤提出过一个假说，那个假说有一个前提：零素是不同于这个宇宙物理法则的元素，因为它所造成的效果完全超出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与其说是通过它进行远航，不如说是对它的错误运用，导致了一个可控小型异空间的出现。”

“那位先贤是人类。”特别说明了一下之后，J接着说道：“所以他就此提出了一个假说：是否当我们对零素的研究到达某个高度之后，可以通过它进行不同维度的旅行，以及通过它超越时间呢？”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J又摇了摇头：“最早的古地球时代，就提出过人类如果用光速前进的话，时间是不会作用在他们身上的。”

“于是一个新的问题来了：如果大大超越光速呢？是否可以回到另一个时间点？”

“可是……”

正当米雪儿要继续和J争论下去的时候，烟头却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对回过头用一脸不甘愿表情看着自己的米雪儿摇了摇头。

“J，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太明白。”烟头并不介意承认自己的无知，他的视线重新落到了那通天塔上：“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是不是我通过那零素反应堆，就可以回到过去了？”

“怎么可能。”听到这问题的I忍不住笑了一声，她用手撩开跑到耳边的一缕乱发：“这只是一个合理猜想，连最基础的理论模型都没有的猜想。”

“你进去之后，最有可能看到的其实是当年那位陛下给你的留言。”

“至于其它的……”I又笑了一声，嘲讽着烟头的期待过高。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问题已经结束了，烟头看了眼那通天塔，回头又看向米雪儿，他的表情让米雪儿明白了什么，拼命抓紧了他的胳膊，使劲摇着头。

“乖，等一下我就回来。”

用力把米雪儿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移开，烟头又看向I和J。

“虽然很不喜欢，但是我们会保护你这位小女朋友的安全。”听完了J的保证，I撇了撇嘴正要抱怨什么，却被J瞪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那……一会见？”

听到烟头满是试探的话语，米雪儿瞪了烟头一眼：“你不准把我忘了！”

“那得看他子弹射的准不准。”一个轻佻的声音伴随着重新浮现的光粒，O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她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脑袋对米雪儿说道：“就在这里。”

“上次我记得你是打在这里。”O用手比出手枪的形状，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得看着烟头：“砰的一声，头盖骨都飞了出去，我花了好久才把那些糟糕的骨头找全。”

“给我个面子怎么样？这次换个角度？”

“面子？”烟头斜着眼看向O：“你有那玩意么？”

嘲讽了O一句，他又看向正从虚空中浮现出的其她AI，心里知道她们是得到了J或者是I的通知，重新回到这里见证，或者是期待那个可能会不同的结果。

这次烟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向那不远处的操作台，迈动脚步走了过去。

操作台在感应到烟头的接近后，打开了一直封闭的盖板，露出一块还挂着寒霜的面板，上面还有一个被勾勒出的手掌虚影，提示烟头要把左手按上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烟头缓缓把左手压在了那块面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