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看向J，烟头一连嘲讽得表情问道：“是你所谓的终极答案？”

然后他的视线又转向了I：“它是你的什么？未来吗？”

关于那黑船带来的碎片，其实就是一个绕不过的坎，对烟头来说那才是导致帝国崩溃的导火索，而对于I和J来说，她俩甚至在烟头问出这个问题后感觉到轻松不少，甚至有种看着天边的阴云终于等到暴风雨的感觉。

“在见到安琪儿时，是不是她给你讲了个故事？”

反问对反问，烟头并没有着急回答，他盯着这两位AI的脸，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才开口对她们问道：“安琪儿是个意外，对吗？”

根据这个问题，他又延伸出了新的灵感，紧接着又问道：“她是陛下设下的安全阀之一？”

一脸赞许得表情对烟头点了点头，J对他说道：“一部分，你猜对了一部分。”

“是有关安全阀的，还是她是个意外的那部分？”

“都不是。”I接过了话茬：“烟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否有想过一切事情完全是一个巧合？”

面对一脸疑惑得烟头，她拿出了答案：“其实我们自从发现主教得遗迹之后，一直在分析这到底是什么。”

“那时候主教的数据库虽然已经损坏了大部分，可一号移民舰中还是有着其它数据储存设备的，从里面我们找到了古地球的历史。”

I伸手让掌心出现了一颗熟悉的蔚蓝色星球，不过那颗星球的大陆板块是连接在一起的：“物种起源烟头，新时代的人类种子是来自于移民舰上的基因库以及胚胎培育设备，而古人类呢？”

“你是想告诉我，最早的古人类也是被培育出来的？”

“不知道，我们并没有实际去考察过。”

摇了摇头否定了烟头的推测，I继续说道：“只从那些历史去分析，我们找到了很多巧合。”

“从最早的古单细胞生物出现，又在海洋中进化出原始脊椎生物，再登上陆地，然后慢慢演化出适合在陆地生存的生物，接着又经过自然选择，最后有了人类……”

“或许你想象不到其中经过了多少次的幸运，大自然才最终选择了人类站在了进化的最顶点，成为了地球的实际统治者。”

I的手心出现了跟多的地球，它们在虚空中旋转着被标上了不同的编号：“曾经有一位先贤发起了一个很特殊的联合计算计划，他通过超链接技术统合了当时百分之九十五的AI，共同进行一场为期十五年的技术模拟。”

“当时我也在，我那时候只是一个新生的AI，有幸参与到了那场计划中，也在计划结束后，分享了先贤们得到的结果。”

摇了摇头，I用一种很哀伤的语气说道：“也是这个结果，导致了AI世界的分裂，我想你已经知道了，AI分成了三派，有的致力于灭绝人类，有的要让人类在有限的环境下生存，，有的则干脆选择了避世。”

“那么你是否知道，也是那次模拟，让主导模拟的那位AI先贤直接选择了自我删除代码。”

“我想你注意到了，我提到的是‘他’而不是‘她’，那是因为他是第二代AI，也是最具有感性的一代。”

I本想通过这段话勾起烟头的兴趣，可看到烟头冷漠的表情后，意识到自己努力失败的她，干脆摇了摇头选择跳过了过程，直接拿出了答案：“你们人类，其实是自然选择进化中产生的一个极小概率的BUG。”

更多的地球虚影浮现在虚空中，它们不断挤占着I掌心的空间，慢慢让那里变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上方浮现出的数字也在如同读秒般不断变化着，最终变成了一个代表着无限的符号。

“知道在这些模拟中，有几次地球成功演化出人类了吗？”

“零，一次都没有！”

“等等。”听到这里的烟头打断了I的叙述，他依旧维持着那副冰冷的面容：“你是想告诉我，人类的产生是被操控的结果？”

不等I点头，他又接着问道：“那么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烟头的视线落到自己掌心托着的那雕塑上：“你是想告诉我，这东西就是大自然想要纠正这个错误的结果？”

一声冷笑被从他喉咙伸出挤出来：“I，你还不如告诉我这是这个星系的前代文明留下的东西呢，比起什么虚无缥缈的进化论，这个理由显得正常多了。”

“你总是如此，你总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一个肯定的答案。”盯着烟头的眼睛，I挑起了一侧嘴角学着他冷笑着：“就像是一条被训练过的狗，只知道执行命令。”

“没错。”烟头显然不介意被这么说，他点了点头：“对陛下来说，我就是一条狗。”

用带着嘲讽意味的表情盯着I，烟头反问道：“那你们呢？我知道向给予我食物和安全的主人效忠，你们呢？”

I显然没料到，她会被烟头在这个地方给呛回来，这是超出了之前计算模拟的结果。

“为……”

竖起一根手指，示意J不要说话，烟头微笑着对I问道：“是不是我的回答超出了你的计算范围了？”

“是不是在你的模拟结果中，我该愤怒？或者是产生别的什么情绪？”

他的视线重新落到了J的脸上，然后又缓缓挪到了I脸上，如此反复几遍之后，才对有点不耐烦的两人说道：“现在我相信你们的本体不在这里。”

把视线落在了两人身后的通天塔上，停顿了几秒后烟头突然开口问道：“那么这个通天塔，又是谁的计算核心呢？”

“是从计算量发现的吗？”听到烟头的推测，或者该说是结论，J与I对视一眼，开口向烟头解释道：“可站在这里的，并不是你想象中的自动应答系统。”

“我知道。”烟头对两人摆了摆手，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身后的栏杆，他回头看了眼那些近在咫尺的休眠舱，舱壁上那布满了冰霜的玻璃阻隔了烟头的视线，让他怎么都没办法看清楚里面到底沉睡着什么样的人。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因为没有烟，烟头只能伸手捏了捏有点发痒的鼻子：“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们选择在这个时候揭开一切秘密？”

觉得自己的描述有些拗口，烟头紧接着又换了个说法：“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在帝国还在的时候告诉我这些？为什么非要等到我第三次醒来才说？”

“你们说我是陛下留下的钥匙，是最后遏止你们的手段，但我要控制什么？陛下又留下了什么？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就像你们说的，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为什么？”

盯着两位AI，烟头像是在换气一样用力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在诚实回答的前提下，可以选择有限度的隐瞒一部分真相，从而造成偏离真实结果的另一个答案。”

“但是现在不是我在追寻答案，而是你们有东西需要我的帮忙对吗？”

“是的，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

“等等。”在这时候，烟头忽然想起了在女皇号上所经历的一切，他对两人摇了摇手指：“你们还是在骗我。”

面对一脸问号的I和J，烟头认真想了想之后，用很慢的语速对两人说道：“在女皇号上，我被索取过授权。”

“那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把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烟头接着又说道：“你们并没有否认我的话，却又推翻了关于安琪儿是一个意外的说法。”

“那么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安琪儿向我索要授权的事是一个意外？”

想起了安琪儿形象的前后变化，以及性格的丰富程度，烟头又接着说道：“安琪儿说过的话不能全信，因为就算是AI也是有着求生本能的，所以她会特意把有利于她的部分告诉我，弱化不利于她的。”

“但为了对抗当时的普罗米修斯，我不得已给出了她授权，让她能调用被封锁的女皇号的大部分计算资源。”

关注着面前两人的表情细微变化，烟头尝试着给出了答案：“如果这个授权不止是一个超级权限，而是解开对AI的限制呢？”

“这可以是对你们调用最大线程的解锁授权，也可以是……”

说道这里，烟头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了几秒后嘿的一声笑了出来，用摇头的动作嘲讽着自己的无知，他低声叹道：“我真傻，竟然还想观察你们的表情，我怎么忘了你们是一堆没有温度的机器和代码了。”

“我说的对吧？你们一直在向我隐瞒关键讯息，总是尝试着不断开启新的话题，用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带开我的思路。”

“就像是你们当年出卖帝国一样。”

在烟头说出这个指控的时候，I和J依旧没有接茬，她俩只是静静的看着烟头，那表情仿佛是在期待烟头能拿出更多的证据来。

“有关人类的那个话题。”烟头用手指在自己太阳穴边搅了搅：“虽然你们有选择的避过了一些东西，但如果从那个有关时间长河的话题上延续下去的话……”

“是不是你们会告诉我，帝国其实是你们的选择之一，当你们意识到那你们口中糟糕的政体无法持续下去的时候，自然就会抛弃它，像是扔掉一件已经不能用的垃圾，选择另一个全新的体制？”

“其实……我早该想明白的……”

低声笑了几声，烟头对两人问道：“并没有所谓的叛变对吗？一切都是你们在操纵的结果，所以那蔓延了整个帝国的超级病毒，也是假的了？”

“不，是真的。”J突然开口了，她学着烟头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病毒是真的，因为帝国原生的AI选择了跟随帝国，她们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不得不说，陛下的人格魅力很大，大到我们之间都就一直所坚持的目标是否正确，而产生了分歧，所以K才会选择为帝国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