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烟头没有追究那位先生的语气,干脆点了点头问道:“多久我可以拿到这些设备?”
“稍等。”那位先生打了个响指,屏幕一下就顿了下来,过了几分钟他的影像换了个姿势重新动了起来:“几个小时后你就可以拿到。”
“好的。”
烟头点了点头正要切断通讯,却被那位先生叫住了。
“烟头,我有一点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答案?”
“请说。”
“为什么会选我?”那位先生把双手五指在面前交叉:“比起我来,那位影子经纪人有着更为庞大的资源,而且……你不会担心我在设备中做手脚吗?”
烟头当然不会告诉他,有米雪儿在什么手脚都不会是问题,他只是对那位先生点了点头:“那位影子经纪人也会。”
知道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对方,烟头又接着说道:“我喜欢摆在台面上的交易。”
听了这个答案,那位先生很满意的拍了拍双手像是在为烟头的明智而鼓掌,这次他没有再强调自己的价值论:“那我期待你的好消息,另外已经起运的设备我不会召回,多一个选择总比没有强。”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烟头本以为这次通讯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他转过头看向了屏幕另一侧,那里正是把自己隐藏起来的米雪儿所在的位置:“对了,帮我向另外两位女士问好。”
盯着黑下来的屏幕沉默了几秒后,烟头才转过头对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米雪儿说道:“下次注意藏好自己。”
那位先生所承诺的装备到达的很快,烟头刚结束假寐,楼下的管理室便提醒他有一个包裹到达了。
把那个长条箱子扛上来之后,打开附带防撞泡沫的包装,一个银灰色的,外面布满了各种花纹的银色金属长条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米雪儿用自己的终端连接到了箱子内部的管理系统,随着她按下唤醒开关,这个金属巷子瞬间在两人面前像是沙子堆成的一样散开了,在地板上留下一片指头大小的银白色金属蜘蛛。
“让我重新设定一下,光学迷彩,类蜂群智能……”
轻声嘟囔着,米雪儿操控着终端让这些蜘蛛附带的光学迷彩启动,变成一块仿佛是覆在地板上凹凸不平的透明材料,接着又控制着它们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确定这东西操控没多大问题后,才控制着让它们重新聚合成之前那个长方形的金属箱子。
“里面的控制程序有点老旧,我需要做一下升级,给我点时间。”
说着话的功夫,米雪儿回到了桌前,把自己的终端连接了上去,调出了这些蜘蛛的底层代码,开始重新编写控制程序。
坐在一边的烟头点了支烟抽了几口,看了看那蜘蛛聚合成的箱子,又看向米雪儿:“需要我事先做一些准备吗?”
双手虚浮在键盘前,面前的屏幕上飞速刷新着代码,闭着眼睛的米雪儿开口对烟头问道:“准备?什么准备?”
“那里的网络是独立于外界的,又只有电梯作为与外界联络的管道,需要布置一些讯号中继设备。”
瞟了一眼那箱子,烟头接着说道:“这些蜘蛛的讯号强度应该没有多高。”
“完全用不着!”米雪儿那上扬的语调仿佛是在嘲笑烟头,嘲笑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这家公司做的底层代码太烂了,至少有一半的性能没有发挥出来。”
这时米雪儿才睁开眼睛,一只蜘蛛脱离了那个箱子,在地上爬行了几下跳到了烟头的腿上,又沿着他的衣服爬到了他手心,翻了过来给烟头看它打开的肚子。
“完全的微机器人结构,它内部有一定的自我重组能力,但这个功能在出厂时就被锁死了。”
“技术保护,购买升级包,持续捞钱。”撩了下跑到额头的一缕乱发,米雪儿憋着嘴一脸不屑的表情:“反正就是这个套路,同样一套产品,通过不同的程序支持能连续捞上十几年的钱。”
说完这些长篇大论,她回头看了眼还在不断向上刷新数据流的屏幕,难得在烟头视线下表现出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来:“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他是个自由骇客,毕生都在追求技术的无障碍共享。”
“怎么可能。”
烟头摇了摇头把那趴在手心的蜘蛛放下,就算是他都能明白米雪儿那个朋友是在白日做梦,因为这些技术才是值钱的,就算是当年帝国还在的时候,女皇也会承认技术是有价值的,更不会搞什么共享来自毁基业。
“所以说他是毕生追去嘛。”
米雪儿又回头看了眼那屏幕,转过头来对烟头说道:“要不亲爱的你出去逛逛街?我这边还需要大概五六个小时才能搞定。”
……
拿起面前的酒杯,特纳把它晃了晃,听着杯子里的冰块叮当作响,转头看向烟头:“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我来找你?”反问了特纳一句,烟头透过杯子的反光,看向刚刚换好了一块玻璃的落地窗,前一天晚上的战斗,在外面街道上留下的伤痕,在自动工程机械的帮助下已经消失不见。
“好吧好吧,就算是我来找你了。”
白了一眼烟头,特纳又大口喝了口酒,然后就看他胳膊上的终端开始闪烁,须弥之后打开的屏幕上出现了安琪儿的虚拟影像:“特纳,这不是你来喝酒的理由。”
“好好好大姐头,你说了算。”
特纳想关掉终端,却发下上面的按钮都被安琪儿锁死了,只能转过头求助于烟头。
结果那像是星星野火的求助目光,直接就让烟头一句话给浇灭了:“我不是保姆。”
“好吧。”特纳又是无奈得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吧台另一边正在擦杯子的酒保,低下头小声对烟头问道:“对于那里你有什么想法没?”
看着特纳戳在桌上的手指,明白了他暗示的烟头摇了摇头:“那是宝藏猎人的工作。”
紧接着他又开口戳了特纳的痛处:“与其关心别的,不如想想对面的狙击手。”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烟头想起了那在暴风雨中被打烂在空中的手榴弹:“你们就没想过,那是个威胁吗?那种高手在城市地形中会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不不不,在大姐头得到数据之后,自然有人去对付他们。”伸手在自己脖子后面示意了一下,特纳对烟头露出诡异的笑容来:“烟头,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到,在地下是没有异能干扰设备的。”
“怎么?想我下去挖矿吗?”
烟头这种油盐不进的样子让特纳挺无奈的,他低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手沾着杯子流到杯垫上的冷凝水,在两人中间画了个圈。
“别说你没有做复原图,L那的地图我也有一份。”
“哦。”烟头把视线从杯子上挪开,搭眼看向特纳:“你是在提醒我灭口么?”
或许是烟头的表情太过认真,在他沉默的看向特纳之后,对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正当特纳抿了下嘴唇想要说什么时,烟头却用手指敲了几下面前的酒杯突然开口了:“我觉得我们还没那么熟,玩笑不要乱开。”
然后他看向特纳手腕上的终端,那里有个细小的呼吸灯正缓慢闪烁着:“我的报酬呢?”
虽然明白这句话是对安琪儿问的,但特纳还是接过了话茬:“在我这里,今天我就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他说着话,从衣服内兜里拿出一叠捆扎在一起的卡片,放到桌上用手指抵着推到烟头面前。
低头看了眼最上面一张卡片标注的面值,烟头伸手拆开了捆扎卡片的封条,拿了三张把剩下的重新推回给特纳:“你给多了。”
这次特纳没敢再说什么交个朋友之类,明白了双方之间的身份定位之后,他毫不犹豫得收起了卡片,一口喝光了杯里剩下的酒,放下杯子对烟头问道:“那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烟头继续盯着自己的酒杯,头也不回的对离开了椅子站在那里等待答复的特纳说道:“合作愉快。”
再次碰了个钉子,特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酒吧。
看着酒杯杯壁倒影中的那个人推开酒吧的门,烟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对看过来的就报上示意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加满。
在酒保倒酒的时候,烟头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心里觉得可能剩下的几个小时也要在酒吧里消磨下去了。
可世事的发生显然总是喜欢事与愿违,当他打算付款的时候,酒保却伸手挡在了吧台的感应区上方,对他摇了摇头:“已经有人为你付过了。”
“哦?”
用手左右对酒保示意了一下,烟头并不觉得现在这间只有他一人的酒吧里,还会突然跳出个人帮他付酒钱。
“网络付费。”酒保侧身让开吧台正面,让烟头能看到他身后酒柜里的酒:“想喝什么?”
随便点了一瓶之后,烟头低头看着视网膜显示器里多出来的一行字,对J问道:‘怎么想起请我喝酒了?’
‘请老朋友喝一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抬头看了眼又跑到吧台角落擦杯子的酒保,烟头轻轻摇晃了下面前的酒杯,接着对J问道:‘老朋友?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他抬头看向吧台角落的摄像头,挑起嘴角露出个满是嘲讽的笑:‘坏消息?’
‘是的,坏消息,不知道你听说过一个叫做上尉的克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