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出你的所料，J。”
烟头依旧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视线超越了那坚硬的压电玻璃，看向远方的城市。
那些闪烁的灯光构成了城市的轮廓，而坚固的玻璃则把烟头与这个城市彻底分离开来。
‘你的目的不是也达到了吗？’J给烟头投影出了一份内部文件，内容是一份写的很恳切的信：请求五号星调集支援。
“还不够。”烟头对着自己的倒影摇了摇头，伸手在面前的玻璃上点了一下，那玻璃的涂覆层以他的手指为中心，向着四面散发出如同涟漪一般的细微光芒。
烟头低头打开了自己的终端，上面是一串需要输入个人身份认证信息的联络代码。
‘你疯了？你不知道他才是让淫虫死去的罪魁祸首？’
“无所谓了。”烟头伸手在玻璃上抚过，一个通讯界面跳了出来，他把自己的终端贴在了闪烁的感应区，并且在随之出现的是否进行身份验证的确认框上点了‘是’。
“做好准备吧J，这或许是你离他最近的时候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烟头对着黑下来的屏幕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跨越不知道多么遥远距离的星际通讯，在联邦网络浮标的帮助下成了瞬息可至的即时通讯，很快的那屏幕就重新亮了起来，那位把脸藏在黑暗中的人又一次出现在了屏幕前。
“哦，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联络我。”
他低头看了眼桌上一本摊开的文件夹，把双手交叉在了面前，缓缓对烟头开口问道：
“看样子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在烟头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又对烟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不习惯看着别人的背影说话。”
两人之间的通讯界面虽然是这块变成了屏幕的落地玻璃，可主体还是被烟头扔在床上的终端，所以他只能转过身看向那终端。
通过一个要求在某种程度上固定了双方的身份差距之后，这位先生并没有觉得如何满意，他反而继续用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看着烟头，几秒之后才开口对烟头问道：“让我猜猜，是不是你感觉自己被坑了？”
烟头没搭话，他走到房间的桌子前，拽过一张椅子来坐在了通讯终端前面。
屏幕对面的先生显然不介意烟头这种桀骜不驯的举动，或者该说在他看来，这些有能力的人就该如此：“在我们短暂分别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价值。”
“所以我不得不修改了一下我们的合同。”他放下抵在鼻前的双手，拉开身边的抽屉拿出个蓝色的文件夹放在了桌上，抬头对烟头问道：“有兴趣看看最新版本的吗？”
烟头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过了自己的烟和烟灰缸，把烟灰缸搁在腿上点了支烟，低头慢慢抽着，直到半支烟抽完才弹了弹烟灰抬起头说道：“或许我需要解释清楚一件事。”
“我并没有向你求援。”
“哦？”这位先生显然对烟头说出来的话很意外，这时屏幕外面传来了火柴被擦燃的声音，对烟头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后，他从屏幕外接过一直已经烤好的雪茄，凑到火柴上点燃之后朝着屏幕一侧吐出了嘴里的烟雾。
向屏幕外挥了挥手，等待关门的声音响起之后，他才抽着雪茄在座椅上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示意烟头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我想，你一定听说了涅索斯三号星上发生的事了。”
“当然。”这位先生翻过了桌上的文件夹，让烟头看到封皮上的字符：“我正在看，你做的挺不错的，现在尸检报告都找不出原因，只能把它归类在植入物冲突引起的急性基因崩溃上。”
不过这位先生也不是一无所知，他从一个托盘上拿起了一个烟头曾经使用过的那个黑色的小方块，但此时这个方块被封在仿佛是水晶一样的固态结构里：“是这个小东西做得吧？”
在烟头点过头之后，他把这玩意扔回了托盘里，坚硬的结构与金属托盘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让我想想……是凯瑟琳是吧？一个很有能力的小女孩。”
抽了一口烟之后，那位先生边从鼻孔里向外冒着烟雾，边把面前的文件翻了一页，微微摇着头说道：“不过这个小女孩可不像我这种人，她们这些年轻人更倾向于简单直接的处理方式。”
他伸手在眼前掐出一个小小的空隙来给烟头看：“这就是眼光的问题，我能看到你的未来，所以可以容忍你很多的缺点；而现在的年轻人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所以她最终会选择把你抛出来，而不是让你成为她最好的助力。”
“我说的对吗？”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才对烟头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比你说的更糟一点。”烟头弹了弹烟灰，看着烟灰缸里积攒的烟头，用手把它们理了理空出点位置来：“刚才她还问我打算死了以后埋在哪呢。”
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烟头接着对这位先生说道：“我估计她本来想明天或者是后天再搞定我这个问题的，不过今天我俩……谈崩了。”
“所以我想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差不多她的人就该上门了。”
“这么慢？”
烟头用拇指挠了挠有点发痒的鬓角：“她总得先封锁港区，确定我跑不出去之后再派人过来。”
他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我现在早该收拾好东西跑路了，哪会坐在这里和你聊天。”
“烟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依仗。”那位先生听到这里，突然开口打断了烟头的话：“不过如果你真的把希望放在你那些叛军朋友身上的话，我想你需要知道，你可能也被他们利用了。”
“或许只是巧合。”他指了指头顶：“他们正在五号星上，看样子是打算对联邦法庭的资料库动手了。”
听到这段话，烟头维持着自己那副有点冷漠的面容，把震惊深深埋在了心底，他没想到J还留着后手。
或许……
这又是一个缘于巧合的故事，一切的巧合堆砌到现在，就是烟头在这颗星球上掀起的腥风血雨，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不，离开这颗星球的问题我自己解决。”烟头对那位等待他主动提出请求的先生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你，有兴趣搭上一班顺风船吗？”
“嗯？”这位先生对烟头的话显得很意外，他静静得抽了口手中得雪茄，借着这个机会思考了几秒，却得不到答案。
所以他只能直截了当得问出来：“烟头，在我表示是或否之前，我想我们有一点小小得问题需要解决一下。”
“当然不是那随时可以换掉的区域经理，以及你所在的这颗星球上小的几乎可以不纳入财报的生意，而是某些你或许会很生气，并且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的事。”
“淫虫和他的弟弟吗？”烟头对那位先生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他低头看了一眼烟灰缸，里面的烟蒂整齐排列着如同从高空看下去的那些覆着一层白布，等待着被埋葬的尸体。
“那不是什么问题。”烟头抬头突然笑了，他咧开嘴唇露出六颗牙齿，发自内心得笑着。
“没想到……”那位先生看到烟头的笑容后愣了几秒，才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表现的愤怒一点才是。”
“那是你的印象。”
被烟头这么顶了一句，他也没有生气，反而弹了弹烟灰用赞赏得语气对烟头说道：“不错，你比我想象的更优秀，本来那些人也不该成为你的桎梏，能冲上云霄的云雀是不该被地上的虫子阻碍脚步的。”
“那么……”他把还剩下大半支的雪茄扔到了烟灰缸里，双手重新撑在了面前靠近屏幕，但那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却像是一层紧贴着皮肤的纱帐，依然没有离开他，让他真实的面容出现在烟头面前。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的佣金可是很贵的。”
“我不喜欢被人骗。”烟头低头看向自己的终端，动了动手指把一个压缩包传给了那位先生。
“稍等。”用极快的速度阅览了压缩包里的视频和音频后，那位先生睁开了眼睛对烟头问道：“我以为你是在说你的那些叛军朋友。”
“怎么可能，凯瑟琳只是搭上了顺风船，可是……”烟头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被人拿到好处后，又反手把我卖了。”
听到烟头类似抱怨的话语，那位先生呵呵笑了两声安慰道：“这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罢了，人都是追逐利益的生物不是吗？就算是你们佣兵，也会选择佣金给的更高的一边。”
他伸手在自己面前的触屏上按了几下，烟头的终端上便出现了有讯息到达的提示音：“虽然你不需要，但我总觉得一个女孩值得更好的对待。？”
烟头打开终端，看到的是两张星球间航班的特等舱船票，这两张船票除了他的之外……还有佩佩的。
用这个方式提醒了烟头，自己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一无所知后，这位先生靠回了椅子上：“那么，我就期待好消息了？”
“哦对了，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一张地图和通过监控摄像头及时拍摄的图像出现在了屏幕上，那是两个正站在电梯里的人。
“你可能只有三分钟的时间。”那位先生对烟头摇了摇手指：“让女孩受伤的骑士可是会接到合同终止的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