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普罗米修斯一直在让我情绪失控，好把我拉到这个世界中？”
烟头皱着眉头对安琪儿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拉过来？逼疯我吗？我能给她带来什么？”
“控制一下你的愤怒。”安琪儿拍了拍烟头的手背，被对方抬起胳膊闪开后手也没生气，顺势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脸认真得对烟头告诫道：“你的情绪波动，只会让你与这个世界结合的更加紧密，那会让你更难回到现实世界。”
“回答我的问题，安琪儿。”
“她想要你的超级权限。”
又是权限，烟头没想到这个刚刚从吉米口中听到的词，在他脱离了现实世界之后，依旧像是跗骨之蛆一样缠绕在他身上。
虽然这个答案看起来有些荒谬，但细细想来烟头也觉得它是在清理之中，因为自从他来到这个星系之后，普罗米修斯这个形象就一直在纠缠着他。
而且还是用他熟悉的方式。
但明白了普罗米修斯想要什么，并不是一切问题的答案，烟头紧接着看向安琪儿，沉声对她问道：“那你呢？”
“这里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安琪儿原地转了个圈，又向后退了一步，在原地留下一个与她别无二致的分身：“这里是我和普罗米修斯数据的汇流点……”
两个安琪儿同时做出了歪头思考的动作，接着又张口异口同声得对烟头说道：“指挥官，您可以把这里理解为是现实世界的战场，我们恰巧站在战场的正中央……”
“所以，请和我来。”她对烟头伸出了手，这次烟头并没有拒绝，而是任由她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安琪儿握住烟头的手之后，做出了松了口大气的动作：“请跟紧我，这里就交给我的子数据分身就好。”
接着她引领着烟头向旁边走去，烟头发现自己只是跟着安琪儿抬起脚做出了跨步的动作，眼前的世界就猛然变成了一副新的样子：
进入到这个独属于安琪儿的空间时，烟头第一感觉是自己回到了首都星上的寝宫，但很快他便从周边的装饰上把这个虚拟空间与自己的记忆区分了出来。
毕竟首都星上的寝宫中央，可不会摆个一人高的双螺旋雕塑在那里。
也正是这个雕塑，让烟头下意识以为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一个新的陷井。
走在烟头前面的安琪儿很快注意到了烟头升起的戒备心，她回头看了眼烟头，又看向伫立在自己面前的雕塑，放开烟头的手向前走到了雕塑旁，转过身与雕塑并排站着，对烟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抱歉指挥官，洛林小姐给我打得补丁不能让我完全隔绝它的影响，只能让我在某种程度上与它共存。”转过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雕塑，安琪儿犹豫了一下伸手覆在了上面。
随着这只如同摔破的瓷器一般满是黑红色裂纹的手按在那雕塑上，那暗红色的雕塑表面仿佛活了过来，那些隐藏在底色中的字符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这些字符像是活动的霓虹灯光芒一般，在雕塑上来回移动着，让整座雕塑仿佛都在向外散射着金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意思？”烟头把视线从发光的雕塑上移开，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得表情看向安琪儿问道。
“我只是在向您证明，它暂时是被我所控制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无害的。”盯着烟头的眼睛，安琪儿紧接着补充道：“只要您别总盯着它看就好。”
烟头听从了安琪儿的建议，把视线从那雕塑上挪开左右观察了一下这间不大的房间，很快他从一扇正向房间内投射着红色光芒的窗子下面，找到了一张被隐没在光芒中，很是有少女风的粉红色书桌，在上面还有一个被扣下来的相框。
“可以吗？”烟头走到那桌子前，回头对依旧站在雕塑旁的安琪儿问道。
“请随意。”
在得到安琪儿的允许后，烟头拽开椅子坐了下来，他只是再一次看了眼那扣在桌上的相框，并没有把它翻过来的意思。
可烟头讲礼貌，但安琪儿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再一次重复了刚刚对烟头说过的那句话：“请随意。”
这下烟头只得伸手把那相框翻了过来，在那张底色与这个红色的房间格格不入的照片中，是一片青葱草原，两个一高一矮的人正站在一张白色的阳伞下面。
站着的人保持着一身黑色的装束，本来该绷得紧紧的脸上因为紧张而显得更加僵硬，她被拉起的左臂下面环抱着一个只到她胯骨位置，正笑的特别甜的小女孩。
看到K那副僵硬却又想努力笑出来的古怪表情，以及这个熟悉的草原背景，烟头抬头看向站在雕塑旁的安琪儿：“想不到，你竟然是K的女儿。”
“很奇怪吗？”
安琪儿那双闪烁的大眼睛和脸上懵懂的表情，让烟头开始怀疑是不是K在复制自己代码的时候喝了假酒？搞错了什么数据才生出这么个灵动跳脱的女儿来？
这两人的性格都不能说天差地别了，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好吧？
不过烟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多久，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而且安琪儿把照片扣过来自然有她的理由，烟头没必要非在这个不合适的时候刨根问底，毕竟现在还有更紧要的事需要搞清楚。
他摇了摇头把照片重新扣回了桌上，对安琪儿问道：“那你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话说出口烟头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里充满了攻击性，所以他又改口对安琪儿问道：“你们口中的那个超级权限，到底能干什么？为什么普罗米修斯非要逼疯我？”
“没关系的指挥官。”安琪儿对烟头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介意烟头直白的说话方式。
她拽起了袍子的边沿，侧身坐在了雕塑的基座上，靠着雕塑对烟头说道：“其实我也想要你的权限……”回头看了眼身后依靠的雕塑，安琪儿耸了耸肩更正道：“无论是疯狂的我，还是正常的我，都需要你的权限。”
“很抱歉指挥官，之前对你做出那种事。”安琪儿就之前在寝宫中发生的事对烟头道了个歉：“那时候的我认为通过物理方式，才是获得你权限的唯一办法，毕竟整个生物系统与你共生之后，你即是我们，我们也即是你，那时候就不存在什么认证问题了。”
烟头对安琪儿摆了摆手，示意她没必要把已经过去的事翻出来：“那么我再问一遍，我的权限能干什么？”
“唤醒女皇号。”安琪儿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地板：“不知道指挥官你注意到没有，女皇号现在只是维持在最低功率运行，它的很多部分，包括舰载的计算核心都没有完全上线？”
烟头当然意识不到这些，他又不是星舰工程师。
所以在烟头摇了摇头之后，安琪儿很无奈得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得表情仿佛是在感叹：‘K妈妈当初怎么会那么信任你？’
不过这种感情并没有在她身上存在多久，安琪儿很快整理好了心情，接着对烟头说道：“在爆发已经不可控制得时候，格列西号得舰长根据指挥顺位接过了整支舰队得指挥权，他根据紧急条理第18以及144条，下令整支舰队进行自我毁灭。”
“但那时女皇号，或者该说舰队得一部分已经被我……被感染得我所控制，普罗米修斯运行得紧急封闭程序无法限制我的活动，当时还幸存得舰员们组织了一支突击队打算通过物理方式关闭，或者该说是摧毁我。”
她对一脸若有所思表情的烟头点了点头：“你没猜错指挥官，亚瑟·温彻斯特工程师就是自愿进来的人之一，但他们失败了，亚瑟工程师带领剩余的人封闭了隔离门。”
“然后发生的事，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不过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在确认亚瑟失败之后，普罗米修斯想要控制女皇号的环带直接摧毁女皇号。却因为我临时设立的安全规则让她的打算付诸流水，所以只能选择把环带当成轨道打击部件，直接摧毁了下方星球上的一切。”
“在那时格列西号的舰长已经认识到女皇号不可能被远征舰队现有的武装所摧毁，所以他在和普罗米修斯进行交流后，选择了另一个折中的方式。”
安琪儿指了指烟头旁边那投射出红光的窗户，示意他看过去。
此时那扇窗户外是直接来自宇宙的景象，不过并不是来自于这个时间的宇宙，而是几百年前女皇号舰外监视器拍摄来的画面。
透过这扇窗户，烟头感觉自己穿越到了当年的这个宇宙中，那时激光炮的光芒和重型对舰鱼雷爆炸产生的光芒交相辉映，战机正排成紧凑的队列，对准了正要跃入零素引擎开启的超空间的舰船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而在窗户的右侧上方，那颗只露出一个角的星球正沐浴在炙红色的光芒中，被挤压的地壳内部喷出的岩浆像是星球探出的触手，正在炙烤着马上就要改变性质的大气层。
一队战机突然掠过窗口，尾部喷射着蓝色的光芒，随即被另一面射出的近防炮火摧毁，变成宇宙中一闪即逝，如同新星明灭一般的光芒。
安琪儿起身离开了那个雕塑，款款走到烟头身旁，与他并肩站着：“这是勇敢的帝国飞行员们最后的努力，他们尝试着打算在女皇号控制层的外装甲板上用对舰鱼雷开个洞，好让突击队进入，通过控制台完全关闭女皇号，或者至少把我从数据链中清除出去。”
“他们失败了？”
“不，他们成功了，但感染已经蔓延到了整支舰队，在摧毁了我最初控制的舰船后，很快更多的发现感染物的报告便再一次充斥着整个指挥链内部，正是意识到了无法有效甄别感染者，格列西号的舰长才会决定让整支探索舰队被埋在这个星系。”
“但是外面那些战机呢？还有你之前控制的那些生物改造士兵。”烟头转过头看着安琪儿满是裂纹，就像是那颗星球表面一样斑驳的侧脸问道：“以及普罗米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