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巨响声中,一个人影如同抛飞的炮弹一般撞散了身后垒放整齐的物资箱,躺在一堆被撞倒的散乱箱子中央,手里的拐杖飞的更是不见踪影。
烟头站在原地,在一片枪栓拉动的清脆响声中,冷冷地看着拒绝了手下的帮助,自己从那堆箱子里费力爬起来的吉米。
他脸上那些粉色的肌肉纤维让他在叛军士兵的眼中,与外面那些怪物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危险。
从箱子堆里爬起来的吉米脸上惊愕的神情还没褪去,那些举起枪对准烟头的人也跟吉米一样懵逼,这些人想不明白,前一分钟还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看样子聊的挺开心的两人,怎么现在就突然翻脸了?
另一头被烟头带出来的那些曾经隶属于维京团的人可不这么想,他们本来在叛军系统中就和这些其他部队的有点格格不入,此时看到烟头被枪指着,这些人连选择题都不用做,当下便执起了内部元件还没完全冷却的冲锋枪,大呼小叫的凑了过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烂脸一马当先,带着人像是劈开西瓜的那把利刃,一下就冲散了围着烟头的包围圈,他们在内部构筑出了一个相对更小的防御圈,把烟头直接围在了里面。
这帮人一过来,不但是吉米,连烟头都意识到此时的形势开始突变了。
如同吉米的副官大吼出的那句话所描述的一般:“你们要造反了!!”
烟头之前就在和烂脸的交流中看出来,叛军现在内部分成了明显的两派,一派是来自这些直接度过了漫长的岁月,逃过了联邦打击的帝国老兵,这些人感恩吉米的帮助,所以才留下为吉米效命。
而另一拨人,则是属于现在这个新时代,可能是被联邦迫害,可能是被吉米的个人魅力所吸引,才聚集到叛军的大旗下得人。
用脚后跟想,烟头都知道这两派人之间哪可能磨合的一点棱角都没有。
所以说现在这表面上的剑拔弩张,与其说是维京团的人有了烟头当作依仗,不如说是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矛盾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爆发出来罢了。
烟头看了眼刚刚爬起来,从人手里接过拐杖的吉米,自己率先抬手拍了拍挡在他面前烂脸的肩膀:“干什么?”
“维京团多会学会把枪口指向自己人了?”
烂脸被烟头这么呛了一句,还没来得及分辨,但他手上的枪口已经垂了下来,可此时不知道哪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来:“这帮人哪敢啊,当年还是全团投降来着呢!”
这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把致命的利刃深深插到了烟头和烂脸的心里,要知道他们俩在一开始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直到现在都在小心翼翼规避着有关当年的话题。
但这句话就像是一只大手,用力撕开了那刚刚结痂的伤口,把下面那还在流着脓的创口暴露在了空气中。
面对这句话,烟头还维持着脸上冷漠的神色,但烂脸的眼睛当时就红了,他额头青筋伴随着心脏的节奏突突跳着,眼瞅着就要爆开。
“长官……我……”
烂脸的话还没说完,烟头就伸手再一次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示意他不用再说什么了,然后双眼看向吉米,脸上粉红色的肌肉因为用力咬紧牙关,而在左右绷起两个鼓包。
吉米当然知道烟头的意思,他拄着拐杖快步走到一个举着枪对准烟头和维京团的士兵旁边,挥舞起拐杖就把那枪口压了下来。
“谁说的!!”吉米拄着拐杖怒吼着,须发皆白的他,在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已经年老,却依旧能震慑草原的雄狮。
“谁说的!”看没人答应,吉米挥舞着拐杖继续怒吼着:“有胆子说没胆子站出来!!谁说的!!”
见没有人出来,吉米运用他的个人魅力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烟头听着却想打瞌睡的演讲,暂时把队伍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解决了之后,才对烟头招了招手。
他这个举动又让站在一边的副官紧张起来,要知道刚才烟头还把他直接扔到了物资堆放场里,现在对方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吉米这个老胳膊老腿的还不让烟头给直接拆了。
“没事。”吉米接过医疗官递来的气瓶,把上面的面罩扣在脸上,用力吸了几口之后拿下面罩,抬头看向走过来的烟头:“让你见笑了,老朋友。”
烟头没搭理吉米,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烂脸,几句话把他撵到一边之后,拽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吉米面前。
这时身边的那些人再一次被吉米赶开,重新坐下的两人身边围绕的诡异宁静与依旧热闹的港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什么?”烟头用下巴指了指吉米搁在腿上的气瓶,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的医疗官帮我配的混合气体。”吉米对烟头扬了扬手上的面罩:“要不要试试?镇痛好的没话说。”
听到吉米这么说,烟头皱着眉头瞟了眼那外表没有任何标志,还露着金属原色的气瓶,在这一瞬间里他想到了很多问题,但问出口的终究只有一句:“这么多年,你后悔过吗?”
说真的,要不是之前闹腾的那一出,烟头也很难想象自己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得对吉米问出这个本该是踩在他的尸体上才会问出的问题。
“后悔?”吉米抬头用满是不屑的眼神望向烟头,把那面罩捂在脸上深呼吸一次后,摘下面罩对烟头接着说道:“为什么我要后悔?”
“我自始至终都在效忠着陛下,从来没有背叛过她。”
听到吉米说出这句话来,烟头不由自主得皱了下眉,要是放在以前他会觉得吉米是再一次戴上了那张伪善得面具在欺骗他,但此时他却觉得这里面别有隐情。
可这里显然不是问这些话得时候,光从刚才剑拔弩张得景象烟头就能看出来,吉米身边根本不是什么铁板一块,真要从里面挑出个联邦得间谍来都简单得跟玩一样。
吉米也看出了烟头得担忧,他再次吸了一口那气体之后,才对烟头说道:“不如和我回去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用手里得面罩指了指远处那些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得维京团士兵,吉米把视线转回来看向烟头:“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并不愿意听我得,不如你过来帮我带着他们怎么样?”
说到这里,想起烟头得真实身份如果被揭露出来,那些平时鼻孔都翘上天得家伙们惊掉下巴得表情,吉米就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正要再说什么得时候,却看烟头摇了摇头又一次拒绝了他。
“别这样,你不好好考虑一下吗?”吉米歪头示意烟头看向远处机库角落里停放得蓝日号:“你就不为自己想,也为你身边人想想嘛。”
他说道这里,突然前倾身体凑到了烟头面前,对方身上那股修复液得酸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天啊,你闻起来像是刚从厨房得泔水锅里被捞上来。”
随口吐槽了烟头一句,又拉近了一点彼此得关系之后,吉米脸上挂着诡异得笑容,对烟头问道:“要不要过来嘛,你得老情人也在这里哦,自从我从J那里知道了她和你得关系,可是一直把她看的很紧得。”
说到这里,吉米再次诡异得笑了两声,一脸龌蹉得表情伸手拍了拍烟头的大腿:“看不出啊,你小子这么多年下来还有新花样了?大小通吃有本事啊。”
他对烟头挤了挤眼睛:“要不要来我这里,试试地狱难度的双飞?到时候两个一起躺着……”
“够了!”烟头一把打开了吉米按在自己腿上的手,皱着眉头对他问道:“说够了没?”
被烟头这么打开手掌的吉米也不恼,他重新坐直身体,脸上戏虐的表情褪去换成了认真的神色:“说真的老朋友,我这边很需要你。”
对于这句话,烟头甚至都懒得去分辨真假,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对吉米问道:“忘了那一枪了?”
“怎么会忘。”吉米下意识伸手挠了挠脸,摇了摇头叹道:“你那一枪打飞了我半张脸,当时连我都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
想到当时的景象,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烟头:“说真的,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因为我很难想象还能和你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得讨论当年你给我脸上一枪这种事。”
“那可真像是你的作风。”吉米忍不住笑了两声,对烟头感叹道:“我当时怎么就没想着防你一手呢。”
烟头看吉米还想在无关的话题上扯下去,干脆摇了摇头点燃了一支烟,低头慢腾腾抽着那支烟,无视了远远关注着这边情况得那副官那快要喷出火的眼神。
应和着烟头喷出的烟雾,吉米咳嗽了两声,把那面罩扣在脸上用力深呼吸几次之后,才放下面罩对烟头说道:“能不能把你那玩意掐了,我的肺受不了那东西。”
“那你没让普罗米修斯给你换个新的?”烟头把手里抽到一半的烟扔到脚下,用力踩了上去,头也不抬得对吉米问道。
听到烟头又把话题绕回了刚才两人产生分歧得地方,吉米用力叹了口气对烟头说道:“你就能不能相信我一回?我真的不知道普罗米修斯在干这些事!”
他知道这个理由无法说服烟头,紧跟着说道:“就像是你所知道得那样,普罗米修斯一直通过顽石号做为中转,在背后支持着我。这次也是她突然失去了讯息,我才想顺着统合教这根线,找到她并且帮助她。”
吉米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我想把普罗米修斯带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