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法克！！抓紧！！”

剧烈的爆炸声充斥着耳边，飞机旋转带来的离心力仿佛有两只恶意的手在配合着，一只在把人使劲朝外拽，一只在把人用力向外推。

刺目的红光在眼前闪烁着，那单调的警报音仿佛变成了锥子，顺着耳朵钻进去要把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求救，求救，这里是AA-S3，求救求救，这里是AA-S3，我们被地面火力击中，即将坠毁。重复一遍，我们被地面火力击中，即将坠毁，飞机上搭载了重要VIP，现在发送坐标。重复一遍，飞机即将坠毁，我们搭载了重要VIP，现在发送坐标。”

飞行员单调的声音在耳机里回荡着，因为过高的G力，被扭曲的视觉里是一片黑色夹杂着红色的斑点，也说不清那到底是爬上眼睛的血丝，还是机舱里的红色警告灯光在视网膜上留下的反光。

透过洞开的舱门看出去，卡在枪架上的武器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大地已经在不断的旋转中，变得让人感觉如同置身在一个疯狂转动的陀螺里，外面所有的点都变成了一条条弧线，无论是树冠树枝还是别的什么，都成了一圈圈暗红色的影像。

被离心力撕开的扎带让那些沉重的箱子得脱樊笼，它们在机舱里弹跳着想把曾经禁锢自己的人碾成碎肉，却被蓝色的能量场包裹住，甩出了机舱外。

“该……！做……点……么！！”

可怕得离心力作用在脑部，血液压迫着神经让人根本没办法顺畅得说出话来，连时间在这一刻都仿佛被拉长，每一秒过得都如同一整年一样难熬。

在这一片嘈杂得声音中，第二声爆炸声传入耳中，旋转得机舱让人根本无从去判断那声音到底是在哪里响起。

紧接着响起得金属被撕裂摩擦时发出得刺耳噪音，提醒众人有什么东西被从女妖上甩了出来，下一秒透过洞开得舱门，众人便看到一个先一步离开他们得剪影。

那是一个内部扇叶已经卷曲变形得发动机，它脱离了机身得桎梏，冒着黑烟先一步奔向了大地，砸断了树冠在大地上留下一道刺目得伤痕。

此时过高得G力已经让人几乎失去了知觉，烟头把腿卡在椅子得缝隙中固定住身体不被甩出去，右手紧紧抓着扳手装具背后得拉手。

在旋转得机舱中，扳手就如同是一个被挂在房檐下得布娃娃，外面还刮着可怕得暴风雨。

烟头心中默默计算着，身体的深度改造让他能维持令人厌恶得清醒，一排排的计算结果从列出得公式中得出，紧接着这个窗口便被新出现得窗口所覆盖，又一个新的公式被列了出来。

在飞机坠落得几十秒功夫里，他在淫虫的大叫声中计算出了所有需要的结果，然后睁开了眼睛。

“让我们在另一边见！！老……老子要占个好位置！！！”

天知道，在这种连舌头都伸不展的情况下，淫虫是如何叫唤的这么清楚的。

烟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头盔自动展开，虽然缺失了面甲，但两侧的隐蔽开口还是向着他的口鼻喷出了红色的烟雾。

在机身的离心作用下，这些烟雾被拉扯开来，仿佛是围绕着他头颅的一个环带。

深呼吸，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和鼻腔，它们就像是被发酵了十几年的酸葡萄里面掺了一大堆白砂糖，那种恶劣的甜味光是闻着就让人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纠结感。

伴随着烟头深深的吸气动作，那些空中飘飞的红色雾气像是找到了一个开口，从他口鼻中钻了进去，而更多的则散佚在了整个机舱里。

增强药剂带来的效果让烟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下面藏着的血管都鼓了起来，紧接着这种感觉一路蔓延到了整个头部，仿佛在此时每一块肌肉都被凭白撑大了半圈，一起挤压着脆弱的颅骨。

他紧紧咬着牙齿好让自己不会因为这种感觉痛哼出来，而他的脸上因为没有了面甲的遮盖，所有的血管都在药物的影响下凸了出来，皮肤此时已经变成了刺目的红色，仿佛那些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炙热的熔岩。

肺部积存的空气被呼了出来，吹散了缭绕在眼前的红色雾气，而这些刚刚被排开的雾气，又很快伴随着下一次深呼吸进入了肺部，从那里通过了血氧屏障，进入了血管里，又在心脏的挤压中，最终到达了脑部。

烟头睁开了满是红丝的双眼，眼前的一切此时又变了个样子，红色的场景看起来是如此的熟悉与陌生。

熟悉的是他早已习惯了这个扭曲的视野，陌生的是眼前的人却不是那些会陪着他一起走向地狱的人。

伴随着又一口废气被呼出，他紧压在机舱上的左手下面冒出冰蓝色的光芒，它们就像是在金属板上飞速蔓延的冰霜，以手心与金属贴覆的地方为中心，向着四面飞速蔓延着。

那些光芒闪烁着细密的六角形光芒，裹挟着潮湿的空气，稳固住了即将解体的机舱，想是蜘蛛留下的网一般，把机舱里的人挨个固定住，下一刻便蔓延到了驾驶舱外面，封堵住了被炮弹撕开的裂口。

被离心力牢牢压在座椅上的驾驶员，看着那些冰蓝色的结构覆盖住了自己视野的每一片空隙，努力扭转头部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因为他担心此时看到的是幻觉，是临死前最后的梦。

下一秒狂野的冲击力便降临到了他身上，安全带把他牢牢的固定在座椅上，就仿佛是坐在世界末日的第一排特供观影座位上一般。

在飞机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先是占据了整个视野的绿色仿佛要把人生生压碎，接着伴随着可怕的，仿佛能把全身骨头都折断的冲击力，外面掀起了如同海啸一般的泥土巨浪，夹杂着断裂的树干压上了整个机舱。

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驾驶台被冲击力挤压着扭曲碎裂，亮着的综合仪表盘黑了下去，接着扭曲变形成一堆四散纷飞的塑料碎片。

机舱的玻璃也在变形着，不过它们被那些冰蓝色的结构固定在了其中，那些能把他在座椅上切成一堆碎肉的，尖锐的碎片就像是被固定在蜘蛛网中的蚊虫，在那些六角形的结构中凝固着的样子又如同是琥珀中，时间被凝固在那一刻的蚊虫。

细小的火化在驾驶台的裂缝里闪烁着，驾驶员明白，很快就会有黑烟伴随着火苗从里面冒出来，可外层不断积攒的异能护盾成为了飞机的坚固撞角和屏障，阻止了机舱的继续变形，只留下那些线路被烧焦的味道提醒着驾驶员，他活下来是多么的幸运。

地面上松软的泥土和上面的腐殖质，以及灌木和树干不断减弱着女妖的滑行速度，可粗大的树干也同时成为了前方的阻碍物，它们就像是河中永远不会移动的礁石一般，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让女妖想是被杆子撞中的桌球一般，改变着行动的轨迹。

最终，它夹在两颗并生的大树间，停止了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的滑行。

坐在那里的飞行员闻着鼻端的血腥味和塑料烧焦的味道，愣愣的看着那些仿佛是天使的羽翼一般保护着飞机的冰蓝色能量褪去，断裂的树枝中夹杂着的林木清香，和腐殖质被掀起时带来的臭味一起涌入机舱。

之前被能量场固定的碎片失去了凭依，带着细小的撞击声纷纷落了下来。

他用力呼吸着从来都没有这么美味过的空气，感受着被安全带勒断的肋骨一波波冲击着大脑的疼痛，这是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此时，连痛楚都那么美妙！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一直握着操纵杆的左手，轻抬胳膊，把断裂的操纵杆举到眼前，因为由两根手指在降落中折断，所以这操纵杆刚被举起来便掉了下来，砸在了腿上。

一声痛哼从他喉咙深处传了出来，他用完好的右手轻轻按压了一下，剧烈的痛楚仿佛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精神，告诉他因为降落的冲击力，他的大腿也断了。

可这些痛楚比起能活下来，能再一次呼吸到空气，根本不算什么。

“我……活下来了？”痛哼声让他重拾了语言能力，震动着胸腔带来痛楚的声音，在他看来就仿佛是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

“我活下来了！！！！”

这对他来说，就是新生不是么？

“知道了。”一个冷漠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紧接着出现的便是一只手压在了他的颈侧，过了几秒钟后那只有些冰冷的手挪了开来。

“恭喜你，看样子你确实活下来了。”一个金色头发散乱的佣兵，带着润滑油的刺鼻气味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他凑过来翻开了驾驶员的眼皮，用手电挨个检查着瞳孔和眼底，嘴里也没停下：“哪里不舒服？”

“我的左腿断了，肋骨可能也断了几根，还有这个。”驾驶员对斑马苦笑了一下，扬起左手给他看扭曲的手指。

“忍着点。”斑马掏出刀子割开了锁死的安全带，又把飞行员的飞行服切开，先是观察了一下之后，才伸手开始沿着最下方的一排肋骨，开始触诊。

伴随着驾驶员压抑的痛哼声，他结束了检查，又低头看了眼已经戳出飞行服的大腿骨，对驾驶员点了点头。

“还不错。”他笑了笑：“肋骨没有戳进肺里，恭喜你能真的活下来了。”

“老爹让我来问问情况。”淫虫边走边撕下了已经碎成好几截的外骨骼装甲，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多了个洞的终端，干脆也把这个碍事的玩意摘了下来，边抽出里面的芯片，边对看向正歪头朝他看过来的驾驶员。

“嘿哥们。”淫虫看到驾驶员凄惨的样子一下就乐了：“活下来了啊，回头你可得谢谢我们。”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异能者知道吗？不是他咱们几个这会尸首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