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烟头那个样子，老爹对史东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扶着枪一路跑到了烟头那边，此时先一步斑马已经跪在了烟头身旁，正在扳手的帮助下想要把烟头的头盔脱下来。

“很不妙。”他抬头看向跑过来正询问状况的老爹，还给他看了眼自己的终端，胳膊上得终端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烟头装甲的生命检测设备，即时发出来的对烟头身体状况的报告，一片飘红的图表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帮我固定住他。”斑马抬头看了眼老爹，伸手就要扒住烟头的肩膀。

可烟头此时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的动作却还是无比精准和凶狠，在尝试了第二次，差一点被烟头扭断了胳膊后，斑马选择了放弃，对老爹摇了摇头。

“要我说。”淫虫放下沉重的箱子，摘下身上的步枪凑过来：“来来来，让开，让我给他来一下。”

他举起步枪，把枪托对准了烟头的后颈：“醒来吃颗药什么毛病都好了！”

“淫虫！”

三个人同时发出的喊叫声让淫虫收起了步枪，向后退了一步，一脸委屈的低声抗议道：“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搬东西去！”老爹一指被淫虫放下的装备箱，让这个碍事的家伙快点滚蛋。

“我这不是想帮忙嘛。”淫虫收起步枪，不甘心得抗议了一句：“当初我喝多了发酒疯，你们不就是这么治我的么！”

另一边得扳手回手就对淫虫竖起了中指，然后收起中指换成食指重重指了指外面，示意淫虫赶紧滚蛋别添乱。

此时烟头的挣扎动作已经停了下来，斑马试了试发现烟头不再反抗后，在扳手得帮助下解开了烟头锁定得面甲，一阵气密锁解开得声音响过，他取下了面甲，但里面飘散出得残留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不过此时斑马也没心情关心那些细枝末节得东西，随手把面甲搁在了一边，他弯腰准备看看烟头得表情，却与正好睁开眼睛得烟头对视在了一起。

滴，一声提示音，最新的状态报告发到了斑马的终端上，那上面所有的指数都恢复了正常。

“谢谢。”烟头沉声对斑马说道：“我感觉好多了。”他撑着身下的箱子让自己恢复了平衡，靠着箱子坐在了泥水里。

他抬头看了眼仿佛是一个漏勺的天空，细密的雨点从铁灰色的天空漏下来，给人一种自己不小心被关到汤锅里的错觉。

斑马没搭理烟头的自我开解，他从自己的终端那里拽出一根数据线，打开了烟头装甲背部的检测插槽，把数据线插了上去，皱着眉头开始调阅历史数据。

头顶上落下的雨点让扳手有些担心烟头的状态，她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烟头，对方脸上遍布着水点，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刚刚沾上去的雨水。

“我真没事。”烟头抹了把脸上开始遮挡视线的水，正要站起来却让斑马一只手给压在了肩膀上。

“稍等一下。”

此时另一边淫虫又搬了个箱子走了过来，看到烟头已经坐起来之后连忙放下箱子凑了过来，弯腰看了看烟头的状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扳手连推带打的给赶到了一边。

“哎呀，扳手你干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我兄弟怎么样了嘛。”

“滚滚滚，你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快干活！”

扳手的话提醒了老爹，他扶着一边的箱子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烟头有些发白的脸，沉声对他说道：“烟头，你要是不舒服就说，我能想办法让你搭最近的一班医疗机回去。”

“他没事。”斑马从烟头的装甲上拽下了数据线，他的终端里面的马达发出细微得震动，把数据线卷回了线轴上。

“没事？”做为第一个发现烟头不对劲的扳手，可不觉得刚才那吓人的景象代表没事。

“我这里看不到什么太大的问题。”斑马干笑了两声，嘴里说的轻松无比：“这可能是偶发现象，来自神经系统的突然紊乱失调。”

他摘下手套，弯腰凑到烟头面前，翻开他的下眼睑看了看：“挺好的，脑部压力没问题，也没有出血。”

“头疼吗？”斑马收回手指，对正低头揉眼睛的烟头问道：“那种仿佛脑袋里面塞了个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感觉所有脑组织都被挤到了一边，涨涨的疼？”

“没有。”烟头摇了摇头，他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过了几秒之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众人问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待众人摇了摇头表示没听到之后，烟头也跟着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自嘲道：“可能是我幻听了。”

“行了，别想混过去。”斑马哈哈一笑，把这事揭了过去，用力拍了拍烟头的肩膀，指了指正在吭哧吭哧用力搬着箱子的淫虫说道：“快去干活，不然淫虫这傻逼就得活活累死了。”

另一头的淫虫听到了斑马的话，大声抗议道：“闭住你那含了鸟的嘴，看老子一次给你搬十个！”

“哈哈，老子从来都在上面，你要不要试试！”斑马毫不犹豫的就呛了回去。

扳手没搭理在耍宝的两人，看到烟头扶着箱子站了起来，关心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打断了他正要覆上面甲的动作。

“没事的。”烟头低头看着扳手的小脸，对她笑了笑：“我真的没事的。”

毕竟有斑马那个权威人士的意见在前，又有出发的时间在这里卡着，扳手也不太敢太浪费时间，只是在烟头戴好面甲之后，才用私人频道对烟头问道：“是不是后遗症？那个模拟？”

扳手自责的语气打断了烟头接下来的动作，烟头伸手压在扳手的头盔上揉了揉：“没事的，早都过去了不是吗？”

说完之后他轻轻拍了拍扳手的头盔，弯腰抓起刚才扔下来的箱子走向女妖，而正要跟上去的扳手却被斑马叫住了。

斑马指了指自己头盔左边，示意她开启私人频道，然后才对扳手说道：“烟头的后勤领用记录你有没有？”

在扳手点过头并且把记录传过来之后，斑马翻到了红沙那一栏，指着上面的领用量对扳手问道：“这玩意你知道它能造成什么后果吗？”

扳手当然知道红沙，也就是曾经帝国装置在幽灵装甲上，给异能者所使用的灵能兴奋剂过量吸入会造成什么效果：脑出血，精神分裂，幻觉替代现实。

“老爹特批的。”她很快意识到了斑马在说什么，连忙小声问道：“你是说，烟头？”

“不清楚，暂时看不出什么太严重的影响来。”斑马摇了摇头，谨慎的性格让他没有很快下结论：“这次事完了之后，我给烟头预约个脑部扫描，到时候你去说服他。”

“没问题。”扳手点了点头，面甲后面的小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可是，烟头说他的脑部被改造过，不会对红沙……”

“还是做个扫描好一点。”斑马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女妖的机舱外，和淫虫合力把一个装备箱抬上去的烟头说道：“帝国留下的异能者资料都丢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还被几个公司捂着当机密，我能从公开渠道找到的部分很少。”

“你是说，烟头在？”扳手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她很怕烟头是一个在骗她的瘾君子。

“不是。”斑马看到东西已经搬完，淫虫正在女妖那里对着他俩招手，连忙招呼扳手一起走，边走边对扳手说道：“现在的资料确实提到过帝国对异能者进行过一些反人道的改造，但具体改造了什么，除了烟头这个亲历者外，没有几个人能说出来。”

“等等看吧，不过你还是要看着烟头点。”斑马轻轻拍了下扳手的肩膀，给她传了个数字：“监测用量，要是超过安全阀值记得告诉我。”

此时几人已经坐进了女妖里，各种各样的装备箱把女妖机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还好这些箱子被扎带牢牢固定在了地板上，不然光是女妖昂头起飞的动作，都能让这些箱子挤死一排人。

扳手摘下碍事的头盔，撕下固定头发的防水帽，看了眼坐在她身旁，双肘撑在大腿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烟头，抬头透过装备箱间的缝隙看向对面正在盯着这边的斑马，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坐在一边的烟头并不知道有人在关心自己的健康问题，他只是盯着满是防滑纹路的地板，刚才的失控对视觉的影响还没褪去，视野正中是一片黑白，而边缘则像是正对着太阳聚焦的镜头光圈，扭曲着闪烁出瑰丽如彩虹般的色泽。

视网膜显示器里已经把刚才，差一点打倒他的次声波所携带的讯息解码了出来，那是源自帝国的一套很少会有人使用的密码。

‘疼，疼，疼，疼，疼，我我我我做错了，疼疼疼疼，装甲外壳被被被被击击击穿，我做做做错了什么，疼疼疼，疼死了……’不断重复的字符带给了他感同身受的感觉，在接收到这一则讯息的时候，他整个神经系统都在跟着颤抖。

剧烈的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切开的痛楚，让他一下就失去了意识，要不是身体内的植入物自动屏蔽了后续的过量痛楚，可能他整个人都会被活活痛的忘记呼吸，就此死在这颗星球的烂泥上。

看着那标记出来的，此时依旧如同洪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精神，像是个暗夜中的灯塔一般闪烁的位置，烟头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那个AI已经死了，此时还能接到一个死去上百年的她，在此时发出的讯息？

如果光是看那些字符，烟头或许会觉得那可能是AI被逻辑炸弹毁灭时，所发出的最后哀鸣，但其中却提到了：‘外壳被击穿’。

带着心中的疑惑，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视神经休息一下，反正现在马上就要赶过去了，答案自然会出现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