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知道你的公司在干什么吗?”斑马脸上浮现出讥笑的表情:“别误会,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那帮看不清现实的傻逼。”
“他们还想着开矿,想着把林子铲了建立个大农场。”
“却不动脑子想想,现在哪还缺这些玩意?有钱人早就开始玩文化了。”斑马拿起刚才搁在箱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用力哈了口气。
“看看头顶,他们连大气改造塔的控制权都没了,还在卖什么情怀,搞什么站在正义一边。”
“跟你说兄弟,看不清现实的人最后肯定会被现实踩在脚底下。”他放下杯子摊开手:“这已经不是那颗鸟不拉屎的边缘星球了,你一个人是翻不了盘的。”
他转过头看了眼老爹,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的老爹点了点头。
得到了老爹的许可后,斑马对烟头接着说道:“要是你在那边能说得上话,我倒是有个赚钱的法子。”他把两手的拇指顶在了一起:“咱们互通有无一下,毕竟雇主总是慷慨的不是吗?而且……”斑马笑了两声:“这里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埋骨地。”
“我可不愿意死在这颗破烂的星球上,躺在泥里还得担心自己泡涨了不好看。”
“但是你并没有足够的资源不是吗?”斑马一脸认真的表情,这种表情让人很容易去相信,他所说的话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说,根源也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哥们你何必呢,在那边他们当你是脚下的烂泥,想踩就踩了。”斑马突然对烟头伸出了手:“不如你过这边来。”
“这边虽然也有傻逼,但你总归能拿到符合你能力的一份报酬不是吗?”
“你也知道,这种事我是不能给你任何保证的,因为它需要真真正正的现实来说话。”斑马保持着那个对烟头伸出手的姿势:“我认识个文书工作很厉害的家伙,几个小时的功夫就能给你搞定,你只需要点个头就好。”
“放心,没有任何后患。”斑马耸了耸肩:“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嘛!这颗星球就这么大,要是我骗了你,你觉得我能逃的了?”
说完这些长篇大论之后,斑马对烟头晃了晃自己伸出的手:“给个信呗,看我都在这支了半天了。”
“斑马!”老爹喊了催促烟头回答的斑马一声,瞪了他一眼。
等斑马把伸出来的手收回去之后,老爹才对烟头说道:“之前你问我的问题,我还没回答。”
“我已经在这行干了不少年了。”老爹伸手挠了挠脸,对烟头干笑了几声:“我可不是倚老卖老,只是想说:我已经看过太多的事了,今天还一起喝酒,明天就拔枪相向的好友我也见过,我也经历过。”
“不过这就是咱们这些卖命人的命吧。”他叹了口气:“拿钱办事,谁管对面是什么人。”
“以前我也像是那些人一样,有钱了就使劲折腾!实在不行再去吸点违禁的玩意,总得在下一个任务到来前把钱花完了,才心甘情愿的去送死。”
脑海中涌现出的回忆让老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给自己拿出一支雪茄来,慢条斯理的用匕首把雪茄当中切成两半,一半递给烟头,另一半则叼在自己嘴里。
他点燃了雪茄,用力抽了一口,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等待了几秒才缓缓吐出肺中积存的烟雾。
“过去的事不提了。”
老爹笑呵呵的对烟头说道:“其实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那个世界变化的更快。”
“嗯?”烟头听到这里,在老爹抽第二口烟的时候开口了,他一脸疑惑地对老爹问道:“难道叛变也是常态了?”
“当然不是这样。”老爹呵呵笑着摇了摇头,他认真的对烟头解释道:“这其实是有区别的,想听吗?”
烟头点了点头,沉默不语的抽了口雪茄。
“第一。”老爹竖起一根手指:“斑马已经说过了,你不介意的话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在那边是大人物,我肯定不会想着招你过来,对面那帮家伙现在虽然穷的厉害,但对能救他们的人还是不吝啬的,至少我知道天上的那几个明星拿的就是A级薪水,还有击坠奖金和出勤补助以及杂七杂八的一大堆额外收入。”
“你呢?你有什么?照你这个状态,你连最低生活补助都没有吧?”
面对老爹尖锐的问题,烟头很坦然的点了点头。
“第二。”老爹的手势像是代表胜利的V字:“我想问你,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烟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老爹心有戚戚焉的叹了口气,想起烟头当初的死战不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我说你这个性子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离开那个破地方,是欢呼的人多?悲伤的人多?还是根本没有人在乎?”
听到这个问题,烟头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便是米雪儿的容颜,他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对老爹说道:“我想征求一个人的意见。”
老爹一听这个就乐了,其它的话都不用再说了:面前这位显然已经是松口了,只是或许是碍于面子,或许是心里哪个坎过不去,才找了个理由让人推他一把。
老爹对烟头点了点头,冲着林子里高喊了一声:“扳手!”
几秒之后,满身都是植物折断后流出的绿色新鲜汁液,乍一看上去跟给自己加了一身新潮迷彩似得扳手,顶着一脑袋树叶从刚才开出的豁口里钻了出来。
她手里托着块不知道从那拿出来的大号平板,脸上还戴着个遮住了大半张脸,像是个大号墨镜一样的投影眼镜。
整套装备都和她娇小的体型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违和感爆棚。
不知道为什么,烟头看到扳手那露在外面的鼻子和小嘴,总觉得面前站着的不应该是个佣兵,而是个还在学校里念书的孩子。
“啥事?老爹?”扳手把那眼镜顶到头顶,看了眼老爹又看向坐在一边同样看着她的烟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在一处,几秒过后扳手突然低下了头,半转身躲开了烟头的视线。
此时烟头无比痛恨自己的视力,因为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扳手的面颊红了一大片,带着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老爹看到扳手的娇羞表现,很诧异的先看了眼扳手,又看了眼烟头,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斑马身上。
被盯着看的斑马耸了耸肩,站在扳手背后对老爹做了个无能为力的动作,转身走到了另一边装作警戒的样子,远离了这个暴风圈。
“嗯……”老爹本来想说的话被扳手这表现吓得一下想不起来了,他看向扳手托着的平板随意找了个话题:“你这是干什么呢?淫虫呢?”
“那混蛋去另一边警戒了!”扳手接着深呼吸的动作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当她转过身的时候还是能看到面颊上残留的红晕。
她对着老爹扬了扬手上的平板:“我给A队那帮王八蛋找了点乐子。”
“你啊……”老爹对手下这帮问题儿童是不是捅娄子的行为方式,觉得头疼无比,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额头,缓了几秒才抬头对扳手问道:“做得干净不?”
“没问题,咱们走得时候我就给哨站主线路上留了个尾巴。”她把平板翻过来,上面是一连串正在执行任务的进度条:“证据没有,不过A队肯定知道是咱们干的。”
说道这里,她看向烟头:“嗯……就指望你了。”
被这么莫名拜托了灭口任务的烟头,愣是没反应过来扳手为什么卖队友卖的这么痛快,当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扳手时,却看到这个小女孩又很快把头偏了开来躲避他的视线。
他就只看到扳手,被墨镜遮住了大半的侧脸。
老爹重重咳嗽了一声,提醒扳手别太过分,对被自己咳嗽声吸引的,转头看向他的烟头解释道:“扳手的意思是帮你分散了一下哨站那队人的注意力,你一会……咳咳,你懂得。”
终究老爹还是要脸的,没直接把‘吃里扒外’这四个字摆在明面上说,但意思烟头倒是都领会了。
提起这个来,他终于想起叫扳手是来干什么了,连忙对扳手说道:“给他开放个频率,他要征求下朋友的意见。”
扳手的反应可比老爹快多了,她一听这个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起来,就这么神采奕奕的盯了烟头几秒,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连忙低头在平板上快速操作了一下,对烟头说了个频率。
烟头刚按照那个频率调整好终端,终端上刚刷新了上线提示,还没等他做什么,米雪儿的通讯便先一步到达。也不知道她在终端里悄悄做了什么手脚,终端上连那是否接通的选项都没出现,米雪儿的影像便出现在了终端的屏幕上。
“嗨!亲爱的!想我啦?”
听到从喇叭里放出来的那元气十足的少女音,扳手明显颤了一下,偏过头把顶着的眼镜拽了下来,还不忘用手指推了推调整好位置。
而在烟头的视网膜显示器里,那个米雪儿的Q版身影也出现了,她这次干脆拉了个条幅出来:‘之前你的讯号完全断了,有危险吗?你身边那些人是谁?被俘了?撑十分钟!撑十分钟我就下去!’
与这话相对的,是终端里不时传出来的警告音,还有从头盔耳机里泄露出来的声音:“十七号你在干什么!快点回来!你要脱离作战区了!”
“去你的吧!”米雪儿张口就骂了回去,视线转到这边时又一脸温柔,脸色变得不要太快:“亲爱的,在忙什么?”
“咳……”被米雪儿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的特别尴尬的烟头咳嗽了一声,开口对米雪儿说道:“没什么问题,遇到了几个老朋友,他们有一个提议很不错,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与此同时,他手指微动,对Q版的米雪儿说道:‘我没事,有些事想要征求你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