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斑马的提议，烟头保持着沉默，确切的说他是不知该去如何回应，因为这种战场投敌的事，从来也没有出现在他人生的可选条目中过。
在他沉默的时候，身边的两人也都跟着沉默下来，他们在等待烟头的回应，而另一边的淫虫和扳手依旧在进行他们的‘友爱’互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烟头扔下了抽完的雪茄，抬头对老爹笑了笑反问道：“如果我今天答应了你们，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请说。”老爹适时地对烟头露出了探寻的表情。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叛变这种事只有零和无限两个数值。”烟头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就不担心今天我叛离了那边转投到你这边之后，未来我又会再一次抛弃你们转投到敌人身边吗？”
这是一个特别现实，现实到让人很难回答的问题，它就像是一根突然出现在指甲里的木刺，不断折磨着人的神志，纵然是暂时忘记了它的存在，随之而来的感染也会再一次让人想起它。
“哈哈哈！”不知道什么时候淫虫又凑了过来，他走到烟头身边正要伸手拍向对方的肩膀，却突然想到了那不好的回忆，连忙变掌为指，轻轻在烟头肩膀上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没问题吧？”
等烟头点过头之后，他才抡圆了胳膊拍了上去，沉重的臂甲加上他本身的力气，这一巴掌下去拍的烟头一趔趄，要不是烟头身体素质好，说不得锁骨也得给他拍断了。
“看看我！”淫虫脖子那里的导线被梳理了一下，用扎带束起来之后随着他的动作晃悠着，乍一看像是把马尾辫子摆到了胸前。
疼的一脑门子冷汗的烟头瞟了眼淫虫。
另一边站着的斑马看出不对劲了，连忙走过来扒拉开没轻没重的淫虫，正要伸手帮烟头解开衣服看看，却被烟头挥手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拒绝了。
“你考虑这个可就过了，你知道我是哪来的吗？”淫虫压根就没注意到斑马和烟头的互动，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老爹捡来的。”
另一边跟在后面的扳手听到淫虫说出这句话，看向老爹显然是想要对方制止淫虫发疯，结果在老爹那里却收获了一个：‘等等看’的眼神。
心中升起的绝望让她忍不住伸手扶住额头，摇头之余还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是跟老爹最早得！”淫虫说这话时兴奋的那张大脸仿佛都在发光，他竖起拇指指向自己：“那时我带着我弟弟，我俩给黑帮当小偷，正好偷到了老爹身上。”
这应该是他最美好得回忆之一，淫虫吐沫横飞的讲述着每一个细节，甚至连老爹当时衣服上哪里有褶皱，那褶皱有多少条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老爹带着我去接上了我弟弟，然后又给我俩从黑帮赎了身。”讲到兴奋处，淫虫忍不住朝地上用力吐了口吐沫：“我就觉得该掏出枪来把那帮傻逼都干了！要不说老爹人好呢！还是规规矩矩得把钱给人家了！”
“老爹和我把弟弟送到学校之后，他帮我交了一期学费，剩下的就要靠我当佣兵赚了！”淫虫话刚落，后面的扳手就忍不住吐槽了。
“所以你就把你弟弟的学费都拿去嫖了？”
“喂！！”淫虫一听这个就不干了，他回头对扳手抗议道：“我留够了好吧！剩下的总得犒劳一下我这个辛苦的哥哥好吧！”
他没再搭理扳手，而是伸手指向老爹，用特别正经的语气，压低了嗓音对烟头说道：“老爹改变了我的人生，要不是他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我的弟弟也不会念着他所能考上的最好的大学，不需要为学费和生活费发愁，未来也能过上上等人的生活。”
说着话的功夫，淫虫打开了胸甲，从领口里拽出一个项坠来打开，里面投影出一个大约有十四岁左右的金发男孩的半身影像，这个孩子对着镜头笑的特别开心，光是看着那影像就给人一种阳光迎面照来的错觉。
“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爹，要不是他。”淫虫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又伸手轻轻拍了拍烟头的肩膀：“我只能是一个黑帮的打手，我弟弟小的时候会被逼着去运毒，大了说不定就成了那帮大人物的玩物。”
他做了个很下流的手势：“黑市里有改造手术，能把人的年龄固定下来，有的变态最喜欢我弟弟这种美少年了。”
说完了沉重的话题，淫虫伸手接过烟头递来的烟，点燃之后用力抽了一口，但被带着霉味的烟雾呛得差点连肺都咳出来。
“我说……哥们……”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这根刚点燃的烟，有心扔了又怕招面前这位的讨厌，导致老爹的想法付诸东流，干脆就夹在手里也不抽了，就让那带着点臭味的烟雾飘荡在身边了。
“还有扳手。”淫虫干脆坐在了烟头身边，伸手指向另一边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没来得及阻止他的扳手。
“她是老爹和我捡得。”
明白不可能再堵住淫虫那张大嘴后，扳手干脆捂住了脸，整个人配合着外面的重型装甲，乍一看上去跟团起来的犰狳似得。
也不知道是冥冥中的灵感，还是淫虫真的良心发现，他并没有详细描述扳手是多么惨，而是用一句：“她那点事回头你问她就好。”给带过了，直接就说他和老爹在贫民窟，看到正在刨垃圾，和野狗抢食的扳手。
“她那时才这么一点大。”淫虫双手展开，比了个约么一米左右的距离：“像只小野猫一样，你伸手过去不小心就能给咬一口。”
眼看着躲不过去了，扳手干脆把话头接了过来，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让人猜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老爹那时候是去给同伴遗孀送钱的，看到我就动了恻隐之心，收养了我。”她耸了耸肩，努力让自己显得对一切都无所谓，好掩盖心中涌上来的情绪：“今年是老爹收养我的第八年，我刚拿到了机械学的学士学位。”
她回头对老爹笑了一下，转回头看向烟头时小脸又绷了起来：“老爹供了我前期学费，后面的都是我自己赚的。”
虽然尽量缩减了所说的话，可心中的秘密被人揭开的感觉还是让扳手一把拽下了头上包住头发的帽子，烦躁的使劲挠了挠那头白发才缓了过来。
接下来轮到的便是斑马了，他看了看淫虫那张大嘴巴，干脆跨前一步决定自己来说：“我的故事我自己来吧。”
“哎，斑马你先等等。”坐在那的淫虫扔下手里烧完的烟蒂，突然一拍自己脑门，抬头先是看了眼老爹，又顺势看向低着头用捡来的树枝使劲戳着地面发泄烦躁情绪的扳手，最后看了眼斑马。
“有点不对哎。”他手指指了指自己，手腕转动指向烟头：“老兄，你过得惨不惨？”
烟头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过的还行，没惨到眼前这两人的地步。
“那你听了我说的这些有啥……”淫虫歪头想了想，好不容易从贫瘠的脑袋里找到个合适的词：“感触，对！就是这个！”他一拍手，凑到烟头面前问道：“有啥感触没？”
淫虫的表现就像是老师在上一堂语文课，眼瞅着快要下课的时候突然一拍桌子，让底下听着一脸懵逼的同学们来一篇阅读理解一样操蛋。
不过这倒是难不倒烟头，他想都不用想就说出了通用的客套话：“你们能聚在一起真的是缘分。”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笑吟吟看着自己的老爹：“老爹人也挺不错的。”
淫虫在烟头说完之后，耐心等了几秒，见他又开始点那难抽的让人想死的烟，连忙对他问道：“没了？”
“没了。”烟头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点燃了打火机，把嘴里叼着的烟凑了过去。
“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扳手猛地站了起来，凭白无故在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的感觉烧灼着她的神志，充满了整个大脑，把所有理智都挤走的羞愧感，让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整个人像是出闸的猛虎一般扑到了淫虫身上，还没等淫虫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拳已经重重的砸在了他脸上。
“哎哎哎！老老老……”求救的声音被拉成老长一串，两个人扭打着跑到了外面，没一会就没了踪影，只有不断的树枝折断声和扳手尖锐的怒吼声，以及没搞明白情况的淫虫求救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抬眼看了下两人在地上留下的一道延伸倒树林深处，深深的沟壑，老爹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时刚才被抢了话头的斑马轻轻拍了拍烟头的肩膀，绕过来坐在了淫虫曾经坐着的位置，他盯着烟头的眼睛。
“你看我们折腾这么久了，附近有什么动静没？”他用自己的终端投影出了地图，标示着他们位置的红点处在敌控区里。
他透过这张半透明的地图看向烟头：“现实一点吧兄弟，有时候所谓的正义从来不会站在弱者一边。”斑马伸手指了指烟头的臂章：“尤其是这种连位置都拎不清的家伙们。”
“我知道在大气层外你这边打得很不错，但他们就算是拿到了制空权又如何？搞过几次轰炸？搞过几次空投？”斑马嗤笑一声：“环境保护组织啊！这颗星球可是大远征时代留下的。”
斑马跺了跺脚：“帝国最早的家园化星球之一，光是这颗星球的研究权你知道就卖了多少吗？那是一个我们根本想象不到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