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等我做什么?难道你有病啊,陈景恪心中吐槽。
等等,他勐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关于马周的记载,死于消渴症。虽然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死的,但肯定比李世民早。
而李世民死于贞观二十三年,也就是六年后。由此推算,马周病逝也就是这四五年的事儿。
这说明啥,说明他的消渴症已经非常严重了。
再观察他的体型,瘦如刀削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心中大概有了数。
这位就是找他来看病的。
不过他依然装作未知,惊讶的道:“等我?马相公莫要开玩笑,我不过区区一医师,有什么值得你屈尊降贵等候的。”
“再说,你有什么吩咐派人知会我一声即可,何用亲自跑一趟。”
马周和善的笑道:“如果是公事我肯定会如此,但现在是私事且有求于你,不得不亲自前来以表诚意。”
陈景恪惊疑不定的道:“你真的是在等我?为何?”
马周正色道:“我患有顽疾,遍请天下名医都无法治愈,就连御医亦束手无策。”
“本已经放弃治疗希望,不成想今日在宫中值夜,听闻陛下寻得神医,接连治愈两位公主顽疾。”
“某不胜欣喜,就偷了个懒特来求医,还望神医不吝施展妙手。”
陈景恪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咳,如果是求医我倒是能帮得上一点小忙。”
“就是不知道马相公所患何病,如果能治我一定竭尽全力救治。”
马周却并没有直接说自己什么病,而是笑道:“神医一观便知。”
陈景恪知道他想考验自己,心下觉得好笑,你的老底儿我已经知道了,还考验个什么。
不过一来是演戏演全套,二来是出于谨慎,他还是起身来到马周身边坐下,道:“好,那我就替马相公诊断一番。”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马周,见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些看不清,就知道他视力有问题。
今天是八月初十,月亮很明亮,视力正常的人隔上三五米都能清晰的看到对面人的脸。
现在两人都快挨着了,他还要眯着眼伸着头看人,就只能是视力有问题。
而视力有问题,也是糖尿病的一个表现。
不动声色的为他把脉,要按的很重才能感受到脉搏跳动。这是标准的沉脉,糖尿病的三种脉象之一。
再观察他的脸色,口唇发白,这也是重型糖尿病的表象之一。体型削瘦,这是糖尿病尿多养分严重流失的症状。
但他依然没有轻易下论断,因为这些症状也可以对应到别的疾病上面,想要确诊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于是他问道:“马相公,不知你的身体是否有某些部位发生了变化?”
马周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越来越瘦算吗?”
陈景恪点头道:“算,还有吗?比如口渴也算。”
马周愣了一下,赞叹道:“果然不愧是神医,这么快就看出了我所患何病,没错我所患正是消渴症。”
陈景恪也不禁为马周的智商感到敬佩,自己只是说了句口渴,他马上就能猜到自己已经知道他得什么病了。
这种脑子,难怪能当宰相。
“侥幸,本来还不敢确定,现在马相公告诉我了。”
马周笑道:“哈哈,神医果然是个妙人,就算不为治病,我也要认识你一番。”
陈景恪谦虚的道:“马相公过誉了,愧不敢当。”
马周这才正色道:“既然神医猜到了我所患何症,不知可能治?”
陈景恪沉吟了一番,还是摇头道:“抱歉,此病我无能为力。别说治愈,就连暂时控制病情的把握都不足三成。”
毕竟是糖尿病,没有胰岛素就算神仙来了都难救。当然,糖尿病人不一定就要注射胰岛素,但马周都瘦成这样了,大概率是要用的。
“三成把握吗?”谁知马周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大笑起来:“哈哈……果然不愧是神医,连消渴症都能有三成把握。”
陈景恪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医生对糖尿病的认识还是很浅显的。轻型的还能想想办法,遇到马周这种重型的基本束手无策。
能有三成把握控制住,即便只是暂时控制,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难怪他会这么高兴。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道:“不知宾王遇到了何喜事,竟笑的如此开心。”
陈景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随即就反应过来是长孙无忌。
然后就听马周说道:“长孙公也在宫里吗,快来坐。”
长孙无忌走过来见到陈景恪也是一愣,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看到陈医师,我想我已经猜到是什么喜事了。”
双方见过礼之后各自坐下。
马周才说道:“哈哈……长孙公所猜不错,神医说他有三成把握可以控制我的消渴症,你说我应不应该开心。”
长孙无忌笑道:“应该,这确实是值得开心之事,相信圣人听到之后也一样会开心的。”
马周肃然道:“圣人待我恩重如山,马周无以回报,唯有效死辅助圣人矣。”
两人寒暄了几句,才让陈景恪继续进行诊治。
这次陈景恪对他进行了更细致的检查,又详细询问了他此时的状况,才得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可靠的结论。
“马相公的消渴症非常严重,已经引起了多种并发症,如血管狭窄、堵塞,肾脏功能受损。”
“肌肉也出现萎缩,微血管和一个叫神经的东西受损导致腿脚痛感降低……总之已经危及生命,必须要及时治疗。”
长孙无忌不懂医术,听的是一头雾水。
马周久病成良医,对消渴症了解很深,但此时也是听的一知半解,但越是如实他就越有信心。
要是自己能听懂就说明这个医师没有新发现,那才是让人失望的事情。
现在他说的自己听不懂,就说明他不同于一般的医师,反而更有可能控制的住。
想到这里,他神情振奋了许多,问道:“不知道该如何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