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跟着进入屋内,恰好听到陈景恪在讲解道:
“……麻黄汤是治阳经的,高郎君是阴经伤寒,阳药治阴病可不就是是会加重病情吗。”
众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一点,何求恭敬的道:“那么该用何种药来治疗这阴证伤寒呢?”
其他人耳朵也都竖了起来,关键的地方来了。
陈景恪笑道:“现成的方剂中并无针对阴证伤寒的药物,需要用新方剂,附子理中汤。”
众人都激动起来,来了来了,要有新方剂出现了。
最后进来的几个太医署的医官,更是觉得这一趟来的值了。
陈景恪提笔把药方以及煎制放下都写了下来,也没有藏私,随手把方子递给了何求。
何求双手接过,略带点急切的观看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想跟着一起看。
只是就那么大点地儿,根本就站不下几个人,其他人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门外也来了许多百姓围观,对他们指指点点。
不外乎是夸陈景恪医术好,连御医和太医署的医官都要向他请教云云。
有新方剂在眼前,何求等人根本就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先把真本领学到手再说。
都到这会儿了要是空手而归,他们会后悔的睡不着觉的。
在座的都是医家高手,对药性非常熟悉,看到药方就大致知道了原理,有不懂的地方大家一交流也就全明白了。
都不用陈景恪讲解,很快众人就搞明白了这张药方的药理所在。
纷纷赞叹这张方剂开的好,开的妙。
然后在何求和姜子安的带领下,一众人同时向他鞠躬:“谢医师教导。”
陈景恪心里那叫一个爽,面上却还是表现的很谦虚。
然后给众人详细讲解了附子理中汤的各种增减用法,以及更多的辩证用法。
比如变动几味药材,对部分黄褐斑病症也有很好的疗效。
一众医生和小学生一样,垂手恭敬的倾听,脑海里拼命记忆。
众人都是老同事了,相互合作很是娴熟。
一人主记一种变方,回去大家再交流综合。
他们讲的高兴,一旁的高侃有点着急了。
这边还有个重病号躺着呢,你们能不能先给治了再讨论医术?
又不敢直接出声阻止,只能拼命咳嗽来提醒众人。
陈景恪其实早就想着这一茬呢,怎么可能真的把病人给忘了,于是就笑道:
“高将军无需担心,令尊的病并不难治。吃完药回去闷头睡一觉,明日就能见效。”
“不过他元阳素虚的情况才是根本,补阳也同样重要。”
高侃有些尴尬的道:“那该如何调理阳气呢?”
众医官再次竖起耳朵,想看看他准备如何补阳气,会不会拿出新的方剂。
陈景恪想了想道:“补阳气的方法很多,吃鹿茸、肉从蓉都可以,我这里有个成方叫金贵肾气丸,也有温阳补肾之效。”
高侃毫不犹豫的道:“我相信陈医师,就用金贵肾气丸吧。”
他考虑的是,鹿茸和肉从蓉能补肾壮阳他是知道的,而金贵肾气丸却从未听说过,自然要先用没听说过的。
要是效果良好那最好不过,要是效果不好再去吃鹿茸、肉从蓉也不晚。
何求等人心中忍不住为他大叫了一声好,鹿茸和肉从蓉补阳气他们也知道。
金贵肾气丸是第一次听说,明显又是一个新方剂。
他们不好直接追问金贵肾气丸是什么,但现在高侃选择了这个药。
以陈景恪的为人肯定不会藏私,等他把药方写出来众人又能学到新东西了。
陈景恪没有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提笔又写下了金贵肾气丸的药方。
何求等人连忙接过查看,一番论证之后再次惊叹果然是温肾补阳的良方。
既然开了口陈景恪也不介意多说:“该药还能治疗小儿先天不足造成的尿急尿频等症……”
“还有一方叫六味地黄丸,可以治疗肾阴,也能治疗小儿先天不足造成的尿多等症……”
陈景恪通过对比辩证之法,把两种药的药理、药效等等全部给众人介绍了一遍。
总之一番讲解下来,众人彻底为他的医术和心胸所折服。
如果说本来还有人放不下心中的骄傲,对执弟子礼感到有些别扭,那现在则是心甘情愿了。
陈景恪却很是谦虚,道:“这两种药方皆出自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的《杂病篇》……六味地黄丸是由八味肾气丸增减得来。”
“我也不过是康他人之慨,所以诸位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他吧。”
何求惊呼道:“什么?伤寒杂病论杂病篇?陈医师知道杂病篇?”
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一个个都震惊不已。
《伤寒杂病论》因战乱几度失传,直到晋朝太医令王叔和发现了它,当时已是断简残章。
经过王叔和整理才有了《伤寒论》,但杂病部分已经遗失不见。
直到宋朝,有人在国家藏书馆里发现了一部残缺的医书,研究之后确定为伤寒杂病论的《杂病》部分,经过医家整理取名《金贵要略》。
现在才是初唐,杂病部分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藏着,此时骤然听到有人看过,众人有多激动可想而知。
陈景恪自然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激动,笑道:“看过,我已经抄录下来,如果诸位想看我可以送给你们。”
何求不敢置信的道:“啊?这……这……这如何使得……”
但谁都能看得出他眼睛里的期盼。
陈景恪也不想吊人胃口,转身说道:“依荷,去书房书架上把金贵要略取过来。”
依荷不情不愿的道:“喏。”
本来她见陈景恪折服这么多医官,心中非常的开心。突然间听说要送医书给人家,心中那是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她知道陈景恪的性格,加上自己的身份又是婢女,没有办法劝说。
只能怏怏不乐的去把书取了过来,气呼呼的交到陈景恪手里。
陈景恪没有理会自家小侍女的小脾气,对众人说道:“这部书里主要记录的是杂病部分。”
“如果取名叫杂病论有些不好听,所以我就自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金贵要略,诸位莫笑。”
何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部书,道:“怎么会……医师为先贤续绝学,实乃大功也。”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这会儿谁不夸谁就是傻子。
陈景恪见此也不再多说,把手里的书递给了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