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纳兰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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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发现,让叶平觉得,一下子看到了曙光。他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进入别人梦境的方法,竟然在纳兰这里实现了。

他站起来,打开手机的录音机,走到卧室门口,把手机贴在门上,极力地把纳兰的呓语录下来。

“这就是那条隧道,跟他们说的一模一样,所有的景物,已经全都画出来,只要往前走,就能看见转盘,好了就在那里……我看到了,转盘就在那里……”纳兰的梦越来越清晰。

叶平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只要找到正确方法,人人都能进入别人的梦境。从前在医学院的时候,导师就曾提到过这种设想,而孙耀一直在这个方向上进行研究。

他能够想到,纳兰一定是窃取了孙耀的研究成果才会这么快,从一个大侦探变成了窃取别人梦境的高手。世间万事万物,一个道理弄懂了,其他道理也就触类旁通。只要是聪明人,哪怕是刚刚接触另一个行业,都有可能获得巨大成就。

“这就是转盘……十二个掌印,一个都不少,让我来看看,哪个属于黑熊,一定是最大的这个……我也试一试,看看自己的手掌能不能放进去?”纳兰继续说着梦话。

叶平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幕活动画面,他能想象出,纳兰在梦里有多么惊喜,因为从前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日思月想,处心积虑,就是要达到这种状态,现在终于成功了。

“怎么回事?我的手掌也放进去了,感受到了电流,我看到了,我终于看到了他们说的世外桃源……”纳兰惊喜地大叫起来。

叶平浑身一震,因为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只要进入那个梦境的人,都属于十二个掌印的主人之一,纳兰一直在苦苦追寻梦境的尽头,自己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那一声之后,纳兰似乎醒了,正在下床。

叶平缓缓后退,轻手轻脚回到沙发上躺下,装作大睡未醒。

纳兰打开门,从卧室里走出来,一直走到沙发前面。

叶平闭着眼睛感受到对方,俯下身来,看着自己的脸。他继续装睡,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差一点就成功了,差一点就成功了。”纳兰喃喃的说。

叶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进入那个梦境的,也不知道,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对方的梦话里分析,在梦中,纳兰把手放进了掌心里,也产生了神秘的反应,瞬间看到了世外桃源的美景。因为过于激动,她一下子大叫出声,自己把自己吓醒了。其实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只要登堂入室,就一定能够洞悉那个隧道里的秘密。

“我早就有种预感,我们在一起,就能碰撞出神奇的火花。我对你观察了那么久,果然没有白费功夫。”纳兰又说。

叶平始终装睡,希望纳兰也能赶紧回去,继续上床做梦,看能不能重新回到那个隧道里去。

一个人的梦是具有连续性的,睡意正浓的时候,只要躺下,中间的时间间隔就会消除,马上进入上一个梦里。

人类的思想无比神奇,即使是集合全天下所有心理学医生的智慧,也无法真正弄清楚,大脑的运转规律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在这个门类中,每一个医生都在竭尽全力地钻研学问,把自己遇到的每一个病例经验全都记下来,汇集成人类在历史上最庞大的心理学分析典籍。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能看到世外桃源,以前却从来没有做到过?难道说,只有在叶平这里,才能触发我的灵感?”纳兰后退了一步,来回踱了几步,终于走进卧室,再次关门。

叶平睁开眼,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对方,免得出现了思维混乱,再也无法进入那个梦里。

人类的两个梦之间,如果相隔时间很短的话,中间站起来说话走动,喝水都等于是无意识的梦游行动,千万不能受到惊吓,否则就会出现危险。

他听到纳兰已经上床,自己赶紧起来,拿着手机,站在卧室门口。

很可惜,剩下的时间里,他没有听到纳兰说梦话,只听到了鼾声轻轻响起。也就是说,纳兰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不可能重现那个梦境了。

天亮之前,叶平也睡了两个小时,恢复了一部分精力。当然,即使在睡梦中,他也在苦苦思索纳兰进入梦境的方法。

清晨醒来,叶平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同时闻见了咖啡香味儿。

他站起来走进厨房,纳兰穿着护士服装,系着围裙,正在一边煮咖啡一边煎蛋,像一个可爱的厨娘,与江湖传说中那个神秘莫测、冷峻睿智的超级大侦探没有半点相似。

“早上好。”纳兰向他打招呼。

叶平禁不住苦笑:“早上好,我真的怀疑,你根本不是大侦探。而是——”

他想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定义纳兰的身份,但是始终觉得,没有办法,把对方认定为侦探。

“我的职业身份并不重要,现在,我们是朋友和合作伙伴。纳兰说。”

纳兰煮的咖啡很浓,那正是一个长期熬夜,频繁动脑的人,最明显的习惯跟叶平完全一致。

“我已经想到过,我们去见金太太的时候,我会假扮成社会调查人员,以颁发特别补助的理由,对她进行家庭调查,同时进入她的家里,检查小美用过的所有物品,那样的话,就能全面了解那个女孩子,确定那个梦的成因,必须做到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自己,才能成功。”纳兰说。

叶平丝毫没有提及昨天晚上纳兰的梦呓,他很清楚,纳兰功亏一篑,自己也很懊恼。以后肯定会多次尝试,争取完全进入那个奇怪的梦。

“等会儿我就联系金太太,我们去见她。”叶平说。

两个人到餐桌旁边坐下,喝咖啡。

“叶医生,你给陈思思小姐治病这么久,有没有问过自己,那个世外桃源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纳兰问。

叶平点点头:“当然是真实存在,只不过,就像是人找不到《桃花源记》里面记载的桃花源一样,明明知道它就在那里,却无法进入。”

这种比喻看似有道理,实际对解答纳兰的问题毫无帮助。

《桃花源记》的记载中,作者最后也说,既然找不到路径,那么武陵渔夫的叙述就变得虚幻起来。世人相信他,就相信桃源的存在,世人不相信他,那么,一切就都是他的自编自话,痴人说梦,整个故事也就变成了渔夫的一场午后梦幻。

“我跟你的观点一样,相信它的存在,也相信人类一定能够找到它。那些做梦的人,之所以重复不断地做同一个梦,就是那个地方对他们发出了召唤。”纳兰说。

叶平看着纳兰的眼睛,感觉到对方不是在说谎,而是真心真意的表达。

“有些心理学医生认为,一个人清醒和做梦,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无论哪一个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梦里看到世外桃源,就证明桃源存在于梦里,跟我们这个世界有所隔阂。正因为如此,要想到达那里,就得费一番功夫。”叶平说。

“跟你在一起交流,真是增长见识。”纳兰说。

“彼此彼此。”叶平笑了。

昨天晚上,他录下了纳兰的梦呓,那才是最宝贵的资料,证明人类真的可以通过极限思考,打破所有的常规,达到自己的目的。

换句话说,人类的思考无极限,智慧无极限,能够穷尽的境界也是无极限的。只要不断研究下去,一定能够解开梦的秘密,超越所有的前辈。

喝完咖啡,叶平打电话联系金太太。

一听说有政府补助,金太太立刻来了兴趣,马上就要过来。

叶平阻止她:“金太太,政府工作人员还要到你家里去实地调查,看看真实情况是否与上报的资料相符。你在家里等着,半小时后,我们就过去。”

其实叶平当然知道,作为一名私家侦探,纳兰采取欺骗的手段,进入某一个家庭去搜集情况,都是违反法律规定的。

只不过,正如纳兰所说,唯有如此才能了解小美的梦境。这是捷径,也是必然要走的一条路,如果自己再迂腐下去只会耽误大事。

大仙会已经杀了女助理莎莎和黑熊,以后肯定还会有别人重蹈覆辙,那样的话,只有抢在杀手行动之前,尽可能地收集资料,才会抢占先机。

放下电话,纳兰向叶平挑了挑大拇指:“这一次,你终于不再固守做医生的原则了。”

“收集资料的事你跟我无关,我只是陪你过去见见她的,其它的事我就管不着了。”叶平说。

他们两个并没有讨论小美的梦境,因为几个人的梦大同小异,不会发生太大偏差。

十分钟后,两个人离开诊所,步行去金太太家。

纳兰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跟在叶平身边,一声不出,低头走路,丝毫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叶平熟悉这条大街,也熟悉两边的店铺和居民,甚至认识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他不断从每一个人的表情神态和匆匆步伐上猜测对方昨夜做的什么梦,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职业病。

当然,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大千世界中,只有少数人的梦能够产生连锁反应,其它的就像古人说的,事如春梦了无痕,一旦醒来,梦里的一切就不见了。

“小美生活在这里,一直没有外出,更没有雪山旅游的经验,怎么会突然做那样的梦?真是奇怪,那个梦的来临毫无预兆,就像是上天突然赐予的礼物一样,或者是潘多拉的魔盒突然打开了。”纳兰低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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