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有其光辉灿烂的一面,也有其残酷无情的一面。忽视任何一面,都有失偏颇。
“林川博士,按照你的估计,他们能够找到什么?”雷神向湖中央指了指。
林川摇头:“我只能祝福他们,但却无法估计仙子湖里还有什么。”
很多时候,林川能够感觉到,皇室当中充满了秘密,一旦接近秘密的核心,就会被人挡住,拒之门外。
这种感觉令人十分气馁,因为他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为了整个地区的安宁。如果皇室怀疑他,他无论多么努力,都不会有好结果。
当务之急,就是丽莎能够把铭文全都翻译出来,确定金盘子出现的年代,揭开仙子湖的秘密。
关于那则皇室的禁令,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皇室的真正意思跟禁令上面的文字大相径庭。
那些工人跳进湖水里接近半个小时,下潜上浮,但却毫无结果。
其实,如果他们能够沉得住气,带来潜水设备,有秩序地进行水下搜索,或许就有收获了。很可惜,这些工人目光短浅,贪心太强,只怕回去拿工具的时候落于人后,被别人抢了先,所以只能一窝蜂地跳下去,把好好的仙子湖搅成了一滩浑水。
“简直是一场闹剧。”雷神说。
“人性弱点暴露无遗。”檀香说。
“我们还是准备,下一场行动吧。”林川有些遗憾。
他知道,跟弥勒大师的会面十分重要,一定要从对方那里拿到古画,并且套出弥勒大师心里的秘密。
雷神分配了一辆吉普车、一支长枪、两支短枪给林川,并且命人把车子加满了油。
“我希望你找到接头人之后,把他带回来。如果真的是弥勒大师,那么让他来仙子湖看看,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启示。”雷神说。
看起来,他对弥勒大师十分景仰。
“我会尽力的,只不过弥勒大师野心极大,胆量也大,必须严加防范,否则的话,他会给皇室带来很大的麻烦。”林川说。
“你尽可能地把他带到仙子湖来,剩下的麻烦我来处理。”雷神说。
一直以来,林川就知道,雷神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很少能够听进别人的意见。
这一次,弥勒大师手里的古画,就是最大的关键点。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很想陪你去,把每一步都走得更稳妥。”檀香说。
“弥勒大师是老熟人,从山脉那边叛逃过来,理应受到隆重的礼遇。可是,非常时期,我们只能一切从简。我会把他带过来,借雷神先生的宝地,借花献佛,请他帮我们拿个主意,最终怎样了解仙子湖的事。”林川说。
他不想难为檀香,只要是檀香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偏离正轨的话,他都愿意从旁协助。帮助檀香达成心愿。
接下来,他没有继续耽搁下去,而是一个人上了车,向檀香告别。
“好好照顾丽莎,让她专心破译金盘子的铭文,不出半点纰漏。还有,加强警戒,保护雷神先生和各位专家。”林川叮嘱。
“我会把一切事做好的,等你回来。”檀香说。
根据坐标的指引。林川开车北去,到达了距离仙子湖大约七十公里的地方。那里有一幢幽雅的山间楼阁,名为森源度假酒店。
林川到达酒店之后,有人出来接应,带着他上了四楼,直奔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果然,在那里等待他的正是弥勒大师。其实,双方见面,都不惊讶,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智者,对于即将到来的会面早就有了清楚的认识。
“你果然还是带走了那副古画。”林川说。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是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带走。”换了便装、戴着墨镜口罩的弥勒大师毫无愧色地说。
“你骗了卡尔,后果也许很严重。一个人的名字可以起错,但外号绝对不会叫错。”林川说。
弥勒大师一笑。轻轻地摇头:“到了这时候,再说这些已经太晚了。而且,既然我选择背叛山脉那边,就一定会有办法对抗卡尔。”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我可以立刻向皇室转达。”林川说。
“不要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谈判。”弥勒大师说。
面对弥勒大师,林川觉得自己好像望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永远无法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弥勒大师明明是逃亡者,随时都会面临卡尔的追杀,但是在这家酒店里,他却悠闲自在,毫无紧迫感。
“你的人一定在仙子湖大费周章的打捞,对不对?”弥勒说。
林川点点头,这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可以公开谈论。
“无知者无畏,你们以为,除了金盘子还能捞到更多东西,其实完全错了。”弥勒大师说。
“如果你知道什么,是否可以及时指教?否则的话,酿成大祸,再说也来不及了。”林川说。
弥勒大师笑起来:“这家酒店里的茶叶很好,采用了中原的红茶发酵技术,味道纯正,固本养颜,要不要来一壶?”
林川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分析刚刚弥勒大师说过的话。
仙子湖一定是存在某种危险的,但是,现在雷神率领着所有亲信亲临湖边,能够应付一些突发事件。当然,最稳妥的办法是把金盘子带走,远离那个湖。
弥勒大师按下电铃,低声吩咐:“送一壶红茶上来。”
很快,有个漂亮的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在茶几上摆下一壶红茶和两碟点心。
“帮我们关上门吧,凌晨三点钟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弥勒大师说。
女服务生鞠了个躬,无声地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点名要跟你接头吗?”弥勒大师问。
林川摇头,他能够想到某些原因,但是还是希望对方亲口说出来。面对这种老奸巨猾的江湖人物,他说得越少,就越不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
“只有你对那幅古画有欣赏能力,当然不仅仅是欣赏,而是鉴别、鉴定,探索它的内在逻辑。如果只是把古画当作美术来欣赏,那就完全错了。世界上为什么有绘画艺术?究其源头,是为了记录一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内容。先有绘画,后有文字,这就证明,绘画所包含的意义远远超过文字。”弥勒大师说。
“我们都很清楚,那幅古画的原本已经失传,现存的宋代摹本就藏在中原最大的博物馆里。这是艺术界铁定的事实,但我不知道,大师的古画来自何处?”林川问。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那幅古画的名字,但是,两个人都知道指的是哪一幅画。
任何一件古代艺术品,都会被专业的机构无数次鉴定,其历史渊源被详细地记录下来,几乎没有谬误。也就是说,现存的《韩熙载夜宴图》除了宋代摹本之外,并没有其它版本流传于世。如果弥勒大师说自己手里的古画是真品,那就必须拿出十足的证据了。
“我懂你的意思。”弥勒大师笑起来。
从山脉那边到这边,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原先剑拔弩张、紧张谨慎的玄学大师变成了一个洒脱自如、悠闲自在的艺术家。
他端起茶壶,为两个人斟茶。
那壶红茶的品质果然极好,香气与热氤氲飘散,充满了整个房间。
“没有人知道那幅画的原版在哪里,全球公认只有宋代摹本存在。所以,无论我拿出什么,鉴定家都会说是赝品。按照我的观点,我们不是艺术家,不是古画鉴定专家,所以,这幅画是什么并不重要,我们要的只是其中的内容。举个例子说,很多情报专家都有自己传递情报的渠道。最低级的写在纸上,留下确凿无疑的罪证。中级的,用录音和电话传递消息,以为声音是无法口口相传的,无法作为呈堂证供,但是,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对于声音的鉴定,其准确性也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能够提交法庭,成为证据。最高级的,使用任何一种方式方法传递消息,从不拘泥于文字或者声音,而是随心所欲,直达目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做任何事永远不要拘泥于形式,即使我拿出的古画不过是儿童涂鸦,但只要它给了我们正确的提示,帮助我们找到正确的追查方向,那就足够了。从这种意义上说,它的价值远远超过什么宋代摹本或者是古画原版。”弥勒大师说。
林川明白这一点,因为现在他们追求的根本不是价值连城的古画,而是针对于大树以及大树中出现的奇怪的木人。
换句话说,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跟弥勒大师交接古画,而是为了交换信息。
“我懂你的意思,无论你手里是什么,只要是关于大树、木人的,现在就请拿出来吧。”林川说。
“你果然很聪明,我在电话里跟皇室的人交涉了半天,他们都不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想要那幅古画。或许,他们对于古画的价值最为看重,几千万、几亿或者更多,跟我通话的那个人,表面看来精明干练,实际却是愚蠢到极点。他根本不明白我说的价值,也不明白《韩熙载夜宴图》的价值,只是一个市场上讨价还价的商人。这么多年来,皇室的实权人物更替数次,但是其聪明才智却是每况愈下,甚至不如最早那些开国元勋,真是令人失望。林博士,我虽然知道你对皇室权力毫无觊觎之心,但是,如果你能进入皇室,无论是以任何形式加盟,都能够为这个地区注入新鲜活力,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当然我不是鼓动你要做什么,只是想到了随口一说。”弥勒大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