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嗡嗡声也许来自马蜂窝，也许来自这些蝉。如果这些也是生死蝉，那么这棵大树的情况就变得更复杂了。”林川默默地告诉自己。

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再把一些并不成熟的问题一起抛出来，增加檀香和卡尔的压力。

非常时刻，必须有一个能够担当的人站出来，成为大家的主心骨，稳定住局面。这个人只能是他，而不是檀香和卡尔。

他们出了那座塔，上了吉普车。

“你们去过那个山洞了，对不对？”卡尔突然问。

林川点点头：“的确去过，但是没有什么发现。”

虽然丽莎是在山洞里恢复了理智，可是，现在丽莎第二次消失，无论她理智还是不理智，对解决目前的问题都没有任何帮助。

“你们有没有在山洞尽头看到树枝和树根？”卡尔又问。

“看到了。”檀香回答。

卡尔叹了口气：“山洞里不该有树根，因为这座山脉上根本没有太多大型植物，包括常见的和不常见的。没有大树，何来树根？”

提到树根，林川一下子记起来，当时自己进入山洞尽头的时候。也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却没有把握住重点。

如果山洞尽头出现树根，就证明某种植物富有顽强的生命力，长在山脉顶上，根系直插地底。通常来说，只有超级大树才具备这种能力。从山脉表面看，根本没有一棵大树符合这种条件。

“你的意思是——”檀香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停止。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把话说明白，就知道对方的本意。

“没错，我的意思正是如此。”卡尔深深地点头。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你的想法完全错误，而且思维逻辑非常混乱。”檀香连连摇头。

卡尔叹了口气：“我知道，这种说法无法被人接受。所以第一次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真的疯了。于是，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里，我反复求证，多方面寻找证据支持自己的结论。最终结果，十分令人震惊。也就是说，我的结论完全正确。”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因为山上没有大树。”檀香说。

“正是因为没有大树，才验证了我的结论。”卡尔说。

林川当然知道卡尔的结论是什么，跟檀香一样，他起初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往深处想，世界上很多匪夷所思之事都是真实存在的，不管人类能不能解释，无法改变事实。

就像现在，卡尔指出，山洞尽头的树根跟这座塔有关，跟塔里的壁画有关，这就是事实。能够做出这种结论的，一定是克服了种种精神上的压力，才能够大胆地认清现实，阐述事实。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很厉害。”林川说。

“我不是厉害，只是责任使然，把拯救百姓的任务完全揽在自己肩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愿意承受一切，即使被别人视为异端，放在烈火上烧死，我也绝不在意。”卡尔说。

“外面的人都传说你是杀人王，是个大魔头，可是现在你说的，却是拯救天下苍生的人生大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相信，你是这样一个人。”林川说。

“想做大事的人，根本不必考虑别人的看法，也不必在意别人的污蔑。”卡尔说。

檀香摇摇头，没有说出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万分困惑。可以想象，当她理解了卡尔的想法时，心里有多么震撼。

“我们已经亲眼看到了那幅壁画，了解到那棵大树的背景，相信它具有神奇的魔力。现在你说，山洞尽头的树根属于它，我们也可以暂时相信，但是，一切都需要继续求证，对不对？”林川问。

卡尔苦笑起来：“当然需要求证，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我也找到了最直接的证据，你们愿意听吗？”

“当然愿意。”檀香立刻点头。

关于如何求证这件事，林川早就找到了直接的办法，那就是，把那些树根拿去化验，从植物学的角度，判断它们到底属于哪一种树。这是非常简单的，任何一个具有植物学常识的专家，都能借助于仪器做出精准的结论。

“我化验过树根。”卡尔说。

英雄所见略同，林川想到的，对方果然已经想到。

“对呀，化验树根就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近乎百分之百准确。”檀香点点头。

只是化验山洞尽头的树根，没有任何效果，必须有另外一种比对的植物，才能获得结论。按照林川的想法，把山洞里的树根和大树的树根加以比对，就是唯一的捷径。

“林博士，我相信你已经想到了我做的事和我得到的结果。不管你想到什么，都是正确的。”卡尔说。

林川深深地皱眉，如果自己想的跟卡尔的一致，那么，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谜题，有答案等于没有答案，因为这是一个不符合现实逻辑的真实答案，只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困惑。

“结论就是——两种树根完全属于同一种植物。”卡尔说。

林川和檀香对视了一眼，同时苦笑。能够得到这种结论，无异于天方夜谭。

“那棵大树跟这座塔相距一百公里，即便是南方最擅长衍生的榕树也不可能做到根系在地底相连一百公里。”檀香说。

如果山洞里的树根不是来自于一百公里之外的大树，那么只能属于壁画中的大树，这种结论实在太震撼了。可是，除了这种结论，又能提出什么样的想法呢？

“整座山脉之上，没有一棵树与那棵大树相同，这是我经过两年多的搜寻之后得到的结果。当然，向任何人宣布这种结果，对方都会以为我真的疯了。即使我有充足的证据，外界也不会相信这种事实。”卡尔说。

这的确就是事实，因为所有的科学研究都讲求证据，如果获得证据的方法恰当，各种证据彼此能够佐证，那么，该研究结果就是可信的，能够在国际权威场合发布，成为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像卡尔这样孜孜不倦地追求证据，正是一个科学家的本色。

车子还没发动，那座塔就在几十步外，清晰可见。

“如果是壁画上的大树长出了真正的树根，这是一种什么现象？根本不符合真实规律。”檀香说。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满脸都是迷惑，仿佛沉浸在一个噩梦里。

“无法解释，没有答案，但是这件事却又真实存在。”卡尔说。

“炸掉这座塔，壁画没有了，树根没有了，所有的诡异现象也都没有了，一了百了，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檀香说。

“那些蝉。”林川只说了一句话。

“没错，真正奇怪的是那些蝉。”檀香点点头。

如果大树跟生死蝉有关，那么，大树也就会跟降龙木有关。更进一步假设，如果世界上所有的超级大树都存在某种灵异现象，那就证明，人类对于地球上的所有植物了解太少了。

卡尔再次掏出了手机，看着过去的照片。

“既然壁画上的大树能够长出树根，那么，就算这幅壁画本身也在成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静止不动的画叫做画，能够动起来的画叫做动画。”檀香说。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普遍真理，但却是一句无用的废话。

“你的意思，出现在塔里的不是壁画，而是动画？”卡尔问。

“除了这种解释，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檀香反问。

“没有，我倾注了三年时光，只得到这个结论，就无法再向前探索了。”卡尔说。

“如此说来，炸断山脉是多么愚蠢的行动啊。你们企图掩耳盗铃，把一切炸毁，认为这样就能除掉诡异的壁画。事情如果这么简单，那就轮不到今天由我们来解决了。”檀香说。

人类世界存在很多世纪难题，每一代人都无法解决，才会遗留至今。也就是说，当这一代人发现该难题的时候，它已经存在了数百年，是因为无法解决而留存下来，并非因为没被人发觉而存在。

“林博士，你有什么高见？”卡尔问。

林川已经沉默了很久，只是远眺着那座塔。

从地理位置看，它在山洞尽头的最上方。如果金梁是根据山脉的宽度来计算山洞深度的话，那个点就是山脉的中心。也就是说，这座塔矗立在山脉的中心点上，同时起到了分割和镇压的作用。

“你们还记得关于金字塔的一些资料吗？”林川问。

檀香皱了皱眉，但还是如实回答：“当然记得，很多数据资料十分神奇，都是现代数学才能测量计算的，在当时的建造年代，埃及奴隶根本没有这种先进文化。”

金字塔的数据资料已经是老生常谈，非常神奇，但又无法解释。

“这座塔的修建年代至少是在数百年以前，那时候人类的数学常识还没有进化到公式计算，再加上没有合适的遥控测量工具，怎么才能知道建造这座塔的位置就是山脉的中心点？你们谁能回答，当初塔址的选定者是通过什么证据来确定地点的？”林川问。

“不知道。”卡尔摇头回答。

“这个问题你也想过对吗？”林川又问。

“我查过资料，数百年前盘踞在这座山脉的那个民族，根本不具备这种能力，因为其生产能力低下，使用工具的水平也相当可怜。不要说是数学计算了，他们就连简单的猎物分配都要大费周章。所以说，无论是建塔还是绘画，都不是他们凭借自身的能力能够完成的。”卡尔回答。

“那么，建造这座塔的并非是他们，而是另外一种力量。”林川说。

“你的意思是，这座塔的建立过程等同于金字塔的建造过程，是吗？”卡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