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可以打电话，确定卡尔能回答你？”林川问。

“这次见面之前，我们通过数次电话，只不过没有互报姓名而已。我对卡尔的了解超过金梁，他不仅仅是杀人王、刽子手，而且是有着远大抱负的科学家。如果这座塔里有神秘事件发生，他一定会感兴趣，我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不必东奔西跑。”檀香说。

林川深吸了一口气：“打电话吧，这是目前最便捷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很明智，在各种选择的岔路口，都能够作出最聪明的抉择，而不是固执己见，贻误战机。就像现在，如果能跟卡尔达成合作，就不必剑拔弩张。双方之间并没有仇视的理由，只是在争夺一些有形无形的财富而已。

“好，我现在打给他，我相信，他的人也有同样的遭遇，消失在这座塔里。”檀香说。

檀香拨通了卡尔的电话。两人没有寒暄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丽莎小姐和金梁博士在塔外失踪了，你那边是不是从前也有类似的奇怪现象？现在，我们或许已经有了共同的敌人，应该联起手来，共同应对。”檀香说。

她开了手机的免提，卡尔的话，林川也能听到。

“你把他们两个带走的，现在人没了，又回来向我求助，哪有这样的道理？”卡尔问。

“这座塔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当然应该问你。我打这个电话是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帮你消除隐患。如果此类事件持续发生，不但你手下的得力干将会一个一个消失，而且有一天，也许会轮到你自己，让你哭都哭不出来。”檀香说。

她说话非常犀利，直接指向对方的软肋，痛陈利害，毫不留情。

正如她所说，如果这座塔一直存在诡异事件，那么就会成为卡尔的一块心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惹出大麻烦了。

卡尔沉默了一阵，低声回答：“你说的没错，那座塔的确非常古怪。我手里有一份统计名单，大约有四十五名各界人士在塔里失踪。”

“从什么时候开始？”檀香问。

“大概是五年以前，再往前肯定也有失踪事件，但是并不归我管理，没有建立档案。”卡尔回答。

“那些失踪人物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是平民百姓还是工程专家？”檀香追问。

“失踪者来自各个行业，身份全都不同。我仔细比对过他们的档案，没有任何特征可言。”卡尔回答。

“你有没有追查过失踪者的下落？”檀香继续问。

“当然追查过，但是得到的答案让人更加糊涂，仿佛闯入了一个神话故事，勉强得出答案也毫无实际意义。”卡尔说。

檀香和林川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很迷惑。

“问他到底是什么结果，为什么说是神话故事？”林川压低了声音提示。

“什么神话故事？”檀香问。

“我们这边一直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神话，所有人类都来自一颗奇怪的大树。那是人类的起源，就像伊甸园的禁果一样。我们这个民族从大树上起源，得到各种生产工具、生活用品、水源食物，才在山这边建立了自己的生活环境。每个人都相信，那棵大树一直存在，不停地繁衍出新的人类，加入到我们的社会中。正因如此，他们与我们是不一样的，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其本质却是从树上而生。”卡尔说。

这段话十分晦涩，林川愣了十几秒钟才明白，原来，卡尔说的是人类的另一种起源说法。

中国有女娲造人，外国有上帝造人，而卡尔说的则是第三种——大树生人。

任何一种神话传说都有其可取之处，而不是胡说八道。更何况，任何一个民族对于自己的起源，都会经过反复的论证追溯，最后得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你说的大树，是不是跟这座塔里的壁画有关？”檀香反应很快，立刻想到了那座塔里第三层上的壁画。

“没错，正是在那座塔的第三层里的壁画。数十年来，其它壁画都被涂抹刮掉，只剩下这一幅无人敢动。因为它是一种禁忌或者说诅咒，就像金字塔里的法老王之墓一样。任何人亵渎了那棵大树，就会给自己带来厄运，从无例外。在某些部落里甚至专门设置了法律，禁止任何人到那座塔里去，更不要说是对那棵大树不敬了。正因如此，发生了这么多诡异事件之后，还是没有人胆敢提出要把那座塔炸掉。这一次，金梁博士准备炸断山脉，其实也符合了很多人的想法，因为山脉炸断，那座塔也会随着大爆炸化为乌有，彻底消失。也就等于是消除了失踪事件的影响。”卡尔说。

林川苦笑，原来金梁又一次被别人利用了。他以为炸断山脉是卡尔的主要诉求，其实不然，卡尔主要想做的是把那座塔毁掉。

他无法解释为什么有人在塔里塔外失踪，也无法想象，丽莎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塔里的。

当然，仙子湖事件也是非常诡异，把两个采药人弄得糊里糊涂。同样的情况下，仙子湖也会给山脉那边的人带来很多危险，必须加以警示，以免更多人上当。

“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可以去跟卡尔会合，共同商量办法？因为金梁和丽莎失踪以后，对山脉两边的人造成的打击都非常大，尤其是卡尔这边，所有的工程必须停止，无法继续。”檀香低声说。

林川感觉到，有很多话，卡尔并没有直抒胸臆，而是有所保留。很多地方卡尔欲言又止，尤其是牵扯到那棵树的时候，卡尔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在电话里说不清。

“让他一个人上山，我们继续讨论。”林川低声说。

“如果你有诚意，请一个人到山上来，不要带任何随从或者武器。”檀香说。

“那不是问题，但我还有一个条件。”卡尔说。

“什么条件？”檀香问。

“我对林川博士修复皇陵的工程非常感兴趣，所以，我可以上山谈判，但是他必须答应我，可以问他三个问题。”卡尔说。

林川点点头，檀香，立刻回答：“没问题，林博士已经同意了，你上来吧。”

“我马上上来，二十分钟后，那座塔外面见。”卡尔说。

檀香挂断了电话，脸色十分凝重。

他们看得出，卡尔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尤其是在山脉这边，更是说一不二，无所畏惧。跟这种人合作的好处是，可以雷厉风行地完成各种工作，坏处却是，一旦翻脸，对方就会毫不留情。

“我们必须弄懂那棵大树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怀疑，每一个失踪者都会成为大树的战利品。”林川说。

“真的难以想象，大树上会产生某些人类。”檀香说。

“如果你读过中国的四大名著，就会知道，树上也是可以产生人的。”林川说。

檀香思索了一阵，嘴角浮起微笑：“你说的是中国古代的那本奇书《西游记》对不对？”

林川点点头，他说的的确是《西游记》，指的就是人参树上的人参果。

在那本书中也描写过一棵大树，上面结的果实像一个个刚出生的婴儿。那当然不是真的孩子，而是人参果，普通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有道行的人吃了能够白日飞升，成为神仙。

其实，在那座塔的第三层看到壁画的时候，林川已经想到，那棵大树像极了《西游记》中的人参树，大树上的果子虽然不是人参果，却是各种可以应用的工具，比人参果更为有用。

“小说毕竟只是小说，当不得真。”檀香说。

林川叹了口气：“在很多人眼里，那的确只是小说，但是，在很多历史学家和科学家眼里，那就是中国的独特历史。”

历史来源于人类的记载，任何一种奇怪现象都有其原型，绝非空穴来风，更不是那些记录历史的史官胡乱编造出来的。历史非常严谨，现代人无法理解的部分，只是因为知识的水平所限，而不是古人任意书写。

“林川，我感觉卡尔对你非常感兴趣，不但包括皇陵的修复工程，而且包括你本人。等他上来，你跟他交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这就是我们的谈判筹码。皇陵修复工程开始之前，我们这边的科学家也经过反复论证，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你的专业知识，还有你的文化修养，譬如你刚刚提到的古典名著里的故事。皇陵修复不仅仅是技术，而且包含着太多的人文知识，普通人根本无法胜任。”檀香说。

林川有些惭愧，因为他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当不起对方如此称赞。

“我会非常注意，抓住卡尔的弱点，让这次的合作进行得更顺利，找到丽莎和金梁，避免任何损失。不过，你也应该注意观察卡尔的反应，免得坠入他的陷阱。”林川说。

“其实我们已经坠入了陷阱，不单单是陷阱，而且是坐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之上，没有退路，只能前进。我真的想不到，卡尔的炸断山脉工程，还藏着另外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一次，金梁一定会受到真相的狠狠打击，自己的自尊心严重受挫。其实，工程师和科学家总是执着而认真的，把自己的追求看得无比重要，但却不知道，身边的世界永远无比复杂，超出想象之外。我希望经过这一次，他能明白，进行科学研究并没有错，但绝对不应该成为某些人的枪头，变成历史的罪人，造成无法逆转的恶果。”檀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