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将老瘦子送到地点后，偷偷又开车回来了。

她用房卡刷开老瘦子的房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阿姨还没有来收拾过，脏衣服得满地都是，一些文件也大刺刺的乱丢在地上。

陆鹤皱了皱眉，她一张一张的把文件捡起来，都是她给他的活动资料，居然就这样乱丢。

“也是心大啊……”

她皱着眉喃喃。

所有文件都捡起来，仔细收拾好后，陆鹤把他们放到了桌面上。

迄今为止都是正常的，但是陆鹤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作家怎么可能去妨碍编辑的工作，那可是他的活动啊，耽误了也是他的损失……

陆鹤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毫无根据的怀疑感到懊恼。

还是走吧……被发现了反而解释不清楚。

然而就在她正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却一个不小心，踹翻了角落的垃圾桶。

“哎！”

她惊呼一声，垃圾桶里头的洒出一堆碎纸片，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而陆鹤眼尖的看到其中一张碎片上，分明是P校主任的签名。

“这是……”

她急忙蹲下去仔细研究，将几张纸简单拼凑后，不难看出……这应该就是陆鹤失踪的合同。

……居然被撕了。

陆鹤蹲在原地还没能消化这件事，一阵响亮的铃声响起来，吓得陆鹤手一抖，手里拼出来的纸片又掉到地上。

“喂？”

“小鹤，你跑哪去了？”老瘦子不满的声音传来：“快点来接我！”

“马上了，您稍等，”陆鹤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故作冷静道：“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后，她将地上的碎片全都捡了起来，装进塑料袋子里拿走。

坐电梯下楼，经过前台时，陆鹤留了个心眼，说自己在房间里打翻了东西，叫阿姨现在就去收拾一下。

“半个小时后回来，”陆鹤强调道：“必须要收拾干净。”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送老瘦子回来的路上陆鹤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知道老瘦子对主编有怨言，他如日中天的时候是主编亲自负责他，但是当他老了，从国外回来，主编却派了陆鹤。

这其中肯定会有落差，但这个落差至于让他亲自毁了自己的活动吗？

编辑和作家是统一战线的，为了促成好作品一起努力的，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陆鹤盯着老瘦子的侧脸，他高耸的颧骨，皮肉松松垮垮挂在骨头上，瘦得让人联想到枯枝，甚至看久了，还有一丝恐惧。

忽的——他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了，眼皮鼓了起来——黑眼珠望了过来，粗嘎的声音响起：“你看什么呢？还不快开门？”

“啊，好的！”

陆鹤吓了一跳，她想得出神，都没发现已经到了酒店门口，她急忙从包里拿出房卡，开门请老瘦子进去。

老瘦子打量她一眼，走了进去。

“那我们来商量一下到时候的流程……”陆鹤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说着就要跟在老瘦子后面进门。

老瘦子却猛地转身，也不管陆鹤走到哪了，他看也不看她，抓住门把手就用力将门推上了！

“我累了，”陆鹤依稀听见他冷漠的声音：“没心情。”

接着眼看着门压过来，她急忙后退，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房门黑压压的压上了，陆鹤觉得自己一口气涌上大脑，说不出话来。

虽然和老瘦子产生了这样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活动总得继续下去。

陆鹤怎么想都压不下这口气，她也没有和主编说，两天后，她又跑了一次P校。

那个主任一看到又是她，就满脸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他厉声道：“我不是说了没见过你吗？再纠缠，我就要喊保卫科的来了！”

“吴主任是吧，”陆鹤从包里摸了摸——她将那些碎片重新粘起来了，所幸老瘦子撕的时候没那么认真，大多数碎片都是完整的——她将那张纸拿到了对方的面前，“这上面是你的签名吧？”

对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是……”

“这是几天前您跟我签的，”陆鹤说道：“别找借口了，我希望我们双方能够坦诚聊一聊。”

“……你等一下吧，我打个电话。”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终于松口了。

陆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吴主任躲到门外去打电话，虽然听不清楚，但偶尔还是有几个词传进她的耳朵里。

“对，还是王老师那个……啊？没错，是女的……好，我懂了……”

半晌，吴主任打完电话，板着一张脸出来了。

“我们校长答应再和你商量看看，”吴主任说道：“今晚十点，你一个人过来。”

“什么？”陆鹤楞了一下：“晚上十点？”

“校长事务繁忙，”吴主任瞪着她：“你以为是想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有空的吗？”

“不是，P校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关门了吧……”

“我把地址发给你。”

在校外见面？

陆鹤低下头看吴主任发来的地址……“您没发错吗？”她忍不住问了：“这也太远了吧，几乎到郊区了。”

“那你别去啊，”吴主任讥笑道：“去把你们的宣传全撤下来改掉，说P校不欢迎你们，只能改地址——你看王老师，还有其他作家，会怎么想你们的效率？”

“我……”陆鹤咬咬牙，说道：“我明白了，今晚我会准时到场的。”、

“记得要一个人来。”

“……好。”

二十岁刚出头几年的陆鹤，从小接触的教育都是都是这是世界充满善意，好人有好报，或者是爱拼才会赢。

所以她想不懂为什么自己尽心尽力做事，出版社里仍旧有人看不惯她，也想不懂，老瘦子为什么会阻碍在自己的工作？

吴主任叫她去，还叫她一个人去，这些她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可她天生变不会怀疑人，也想不出，人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她只是在想，尽快结束老瘦子的工作，接下来她就能够去负责她想负责的作家……去做，她想做的文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