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走出房间的时候,刚好听到七小姐在和老肥猫道歉。
“喂,”七小姐这个人连道个歉都趾高气昂的,她双手抱在胸前,别扭的说道:“我今天早上说的那些话,不是故意的。”
老肥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她还会主动来跟自己道歉,他诧异的说道:“你居然还会跟我道歉?”
“哎你怎么说话呢,”七小姐不高兴的皱起了眉:“我这个人很谦虚友善的好么。”
“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陆鹤忍不住插话道:“你们俩吵架了?”
“是她,”老肥猫当机立断的说道:“今早七小姐可是特意来挑衅我了啊。”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七小姐急了,“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啊!”
“心情不好就拿别人撒气?”
“你好烦啊!那你想怎么样?!”
眼看着两个人越吵越凶,陆鹤不禁失笑,悄悄的离开,走向了客厅。
她早上没起床,早餐也没吃,此刻早就饿得不行了,只想着先去厨房搞点东西吃。
结果一进厨房,就看到周归璨手里正抓着一把青菜,对着已经开了火的平底锅犹豫着。
“你干嘛!”陆鹤一看,吓了一跳,“油都没放呢你想干嘛!”
“啊?”周归璨茫然的抬起头:“油是现在放的吗?”
“……你是猪吗?”
她一阵无语,干脆抓起旁边的油桶,滴油,再抢过周归璨手里的青菜,干脆利落的下锅。
刺啦刺啦四溅的油烟吓得周归璨吱哇乱叫,陆鹤狠狠瞪他:“笨得要死,给我出去等着!”
“凭什么!”明明已经退到贴着墙边站了,周归璨还要嘴硬的喊道:“凭什么你来了我就要出去!”
陆鹤都要被他气笑了,“你简直跟上实践课的小学生一样……你不出去就给我干活!去给我把酱油拿过来!”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陆鹤在一旁负责下锅炒,周归璨在一旁笨拙的切着菜,还要挨陆鹤的骂。
“你怎么回事?”陆鹤说道:“好几十岁了,独居都不会做饭!”
“开玩笑,”周归璨肆无忌惮道:“你有我这个钱,肯定也不会自己做饭。”
“你可放屁吧,懒得像狗,蠢得像猪。”
“嘿我发现你到这里之后就放肆了很多啊……”周归璨眯起眼,“怎么,飘了?”
“不好意思,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是比较容易说真心话,”陆鹤耸耸肩,说道:“我有什么可飘的?”
“很多啊,”周归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陆鹤身边凑,说道:“我给你带来了粉丝,七小姐教会了你写作技巧——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一步登天了?”
——“唰!”
陆鹤关火,单手抬起锅,盛菜,倒汁。
然后咣铛一声,将锅摔到灶台上。
她抬起头,冷笑道:“你以为我像你?恃才放旷、自以为是?写作靠积累——真当我被小小的成功蒙了眼?”
周归璨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他说道:“可不就是蒙了眼?积累顶个屁用,写作靠的是天赋!”
“你还在坚持你那套说辞?!”陆鹤怒道:“你说我没天赋,昨天的成绩就是最好的打脸!”
“嘿,还真当自己也能成作家了?那点粉丝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周归璨,”看着跟小丑一样跳起来喊的周归璨,陆鹤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道:“现在是午饭时间,我很饿,不想跟你吵架。”
“可是我想,”周归璨愈发愈过分:“你不是要超越我的吗?拿点我会输的理由出来啊?”
“你的自负,”陆鹤说道:“作为你的编辑,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的自负总有一天,会害了你的。”
“现在知道站在编辑的立场上说话,怎么写作的时候就想跟我撇清关系?”
“我是你的编辑,这是客观事实,但是我们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周归璨的情绪激动,他的手啪的一下摁在灶台桌上,将陆鹤困住,接着,咄咄逼人道:“给我点外卖,叫我注意身体,有我家的钥匙,联系方式置顶,还有我养的猫是你捡来的——你跟我说仅此而已?!”
“周归璨你疯了!”陆鹤抬起头,能看见周归璨不断滑动的喉结——她就是在此刻突然意识到,对了,她面前的这个人,先是个男性,然后才是作家。
这个发现让陆鹤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她以前从来没发现过这一点一样,她从不介意这位男性深夜给她打电话,也毫不顾忌的独身闯进他家,不避嫌,不拒绝,因为……因为自己是他的编辑。
“我没疯,”周归璨咬牙切齿道:“你才是懒得像狗,蠢得像猪。”
“你!”陆鹤被吓了一跳,喊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骂你,”周归璨说道:“写得垃圾,还总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能行!”
“我能不能行关你屁事!就你的水平,没资格说我垃圾!”
“是吗?我可是职业作家!”周归璨恨不得把她的头拧下来,他喊道:“我和你的差距可不是什么销量、登什么杂志这种问题……是量!”
“……量?”
“你是真的蠢……”
周归璨突然泄了力气,他松开手,整个人颓靡的靠着灶台桌,看也不看陆鹤。
“你什么毛病?”陆鹤隐隐有些不安,急切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昨晚通宵了吗?今早几点起来?”
“我都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七小姐通宵了,”周归璨打断她,说道:“她的字数现在和我一样多。”
陆鹤愣住了。
“你是说……七小姐的字数……那,那老肥猫……”
“人家是网文作者,你能跟他比吗?”周归璨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说道:“或者说,你敢跟他比吗?”
她一时失语。
大脑里天旋地转。
周归璨这句话,像个榔头,把她的脑袋敲下来,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