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拾那时候得知凉北轩生病也很是诧异,但她依然到附近的摊位,问一些阿姨妈妈摊主请教挑选水果的经验,混迹在人流中好久才出来。当然,易芮萩就是跟着,来干苦力活的。
她知道,凉北轩不喜欢那种特别齁甜的水果,喜欢汁多和咬起来感觉比较脆的水果。不仅如此,花香应该是可以熏到脑子离去的清幽澹雅,而不是扑鼻而来,想让人捏鼻子皱眉头的泛滥香气。
她还想着好多,比如:我发送的消息你看到了没有?这段时间我很想你,那你呢?你和凌序然之间到底……
然而脑海里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跳出来,推开病房的门,她却愣住了。
此时的凉北轩,正弯着腰帮坐在病床上的凌序然擦拭之前饭菜汤汁溅到的地方。似乎四二人靠的特别近,以至于最上面的凌序然的脸是两颊浮着两片红润的,而凉北轩的后颈还有滑下来的汗珠……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凉北轩很温柔,轻声,不乏浓浓的担忧地问道:“烫伤了吗?我再帮你买一份饭吧。”
原来凉北轩根本就没有生病,真正生病的是凌序然,他是请假后在照顾凌序然。
原来凉北轩那么关心凌序然,对她……似乎还真的没有那么温柔过。
原来凉北轩真正心乐之的是凌序然,那她算是什么?
原来……
甚至是想到那一条单独@了她的朋友圈,会不会也是他为了暂时稳定她情绪,所发出来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
那个影子是她南拾啊……宁可高尚到愿意“零落成泥碾作尘”,却做不到“香如故”……
她就僵直着杵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二人如此亲密的互动和关心,而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局外人!
凌序然本来还想着要说,她没有烫伤,一点事也没有,不用另外买饭;但是她刚一抬高没多少的角度,却发现多了一位站着的南拾。
南拾也许是只看到凉北轩,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看到了自己。
一时间,她又想要自私了……
那就自私吧!人怎么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更何况这是她的药啊……哪怕是毒药!
她也许是演习惯了柔软而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美人,忘了国外自己是多么潇洒,毫无顾忌。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深呼吸一口,屏气敛声,脸色并不好看,左手捂着自己并没有烫伤而仅仅是溅到一些汤汁的右手,埋下头,凑近了凉北轩的耳畔:“似乎真的有些痛……”
凉北轩很不习惯凌序然的突然靠近,一时间还真的就定格在原来的姿势,忘了躲闪。
他告诫自己:凌序然有心脏病,经不起很大的情绪波动和惊吓……
所以他并没有躲开,却微微蹙眉,半晌才开口:“我扶你下床,用冷水冲一冲。”
似乎是觉得目的达成了,凌序然点了点头,被凉北轩搀着身子,脚趾够及到拖鞋,下了床。
凉北轩原本是打算把她带到卫生间就完事的,可一转身,对上的是南拾讽刺的双眸。
真的很讽刺,不仅是凉北轩发现对着他自己是这样,南拾自己也这么觉得。
她竟然是笑着的……嘲笑。
嘲笑的是什么?是面对自己认为的背叛时,对方的歉意,还是自己的信任和认真?亦或是无所谓的态度,和相信后又跌入谷底的光明转瞬即逝……
似乎是注意到南拾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敌意……甚至是不屑,凌序然假意惊讶而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咦,南拾,你怎么来了?别误会啊,我们……”
现在,凉北轩无论是否带着怀疑的角度来看待,多少都感受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东西了。
他想要赶紧撇下凌序然,冲向南拾告诉她要相信他这次……可细数过来,他欠了南拾多少个相信?
谁知,南拾并没有扭头就走,而是将鲜花仔细地插到花瓶中,还把水果放到了水果盘上,最后两手终于空了,一边的嘴角诡异地上扬,两手有力地拆开了二人的接触,笑得既是灿烂,又是说不出的奇怪:“男女授受不亲,凌小姐请见谅。我扶你去洗手。”说罢,也没有用力或者强迫的意思,拉着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南拾本来就好奇凌序然到底是真的受伤还是怎样,她故意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伤到的是哪一只手?你左手没事,右手也没事?该不会是烫到手心了吧?”
凉北轩这下一听,顿时明了:凌序然就是在骗他的吗?
那为什么骗他?
一时间,他又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重点是南拾不开心了!都是他的错,他的锅!
他看着南拾这样故意发小脾气,在凌序然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装作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把凌序然的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彻底,最后很是无辜而不解地开口:“学姐,你到底是那里烫伤了?我怎么看不见……一定是我眼瞎了!眼瞎了才会看上他!”接着还孩子气地指了指凉北轩所站在的位置,凑到凌序然耳根,不管她是否介意,只顾着自己说话来发泄,“你可千万不要对这种斯文败类产生好感啊,一边和人家交往,结果还在和另一个人亲热,简直就是社会的有害垃圾,应该及时清除……不过啊,还是得注意场合,否则,辣眼睛!”
不就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来演戏吗?她南拾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戴上面具了,这时候,宝刀未老,难不成她演技还比不上这个凌序然?
凉北轩听着南拾的话语,要不是听见那个“斯文败类”意有所指,他一定会给南拾点赞的: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和他一条路上的!
但现在想来,满满的愧疚……
凌序然简直要被这时候的南拾给吓到了:凉北轩喜欢的是这样的女生?那她心脏病,岂不是总有一天要被心惊胆战到吓死?
她最后打算赌一赌,求救一般地看向凉北轩,却不想凉北轩理都没理,满眼柔情地对着南拾,嘴角擒着微笑,眼中的一切都软了下来,融解在相视的时光内:“不,你不眼瞎,是她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