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红说出一番话让冯思远目惊口呆,原来净红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家住在西九华山下的芦花镇,以种地为生,她家是个佃户,所种的田是位葛员外家的。
这葛员外财大气粗,家有良田千顷,与当地官府来往甚密,并且养了一帮恶奴,平日专横跋扈、欺压良善,当地人都管他叫葛老虎,可想而知他的为人。
再说这净红,她父姓金,她未出家前叫金红,母亲早亡,就靠金老汉一人拉扯她长大,金老汉给葛员外种地,按当时来说,一般的地主雇佃户种地,有了收成都对半收粮,种的粮一半归地主一半归佃户,就算贪点,收个六成七成也不得了,这样可保证佃户有口饭吃,不至于挨饿。
然而这葛老虎收粮都是扒着皮收,收八成九成,有时还收十成,给他种地的佃户都苦不堪言,可这也没办法,人家的地想怎么收就怎么收,当地官府也收了他不少好处,告也没处可告。
金老汉没其他手艺,只能给葛员外种地,这紧紧巴巴也这样过来,一晃金红到了十五岁,十五岁也算大姑娘了,有的人家女儿到了十三四岁早就找人家嫁了,而金老汉人穷志还高,想给金红找个本分的好人,而且家中还不能太穷,他是穷怕了,不想自己女儿也受苦。
而十五岁的金红生的亭亭玉立,虽不是绝色美人,在当地也算是万里挑一了,人们见他女儿漂亮,十里八乡的人都来向金老汉提媒,可金老汉不是嫌这个没读过书,就是嫌那个家境贫穷,后来人们都笑话他,说他家养的又不是金凤凰,攀什么高枝,真是误自己女儿。
这好事不来坏事临门,这天也不知葛员外来了什么兴致,亲自带着十多个家奴出来收粮,他左家收右家收就收到了金老汉家,这时金红正在屋外喂那几只掉了毛的老母鸡,葛员外一眼瞅中金红,见他眉如柳,眼似杏,鼻直口巧,顿时眼神就一亮,心花怒开,暗道这穷山勾里还能出这么个金凤凰,于是就打上了主意。
葛员外让自家家奴在远处等候,自己带着心腹人吴总管上前喊门:“金老汉,金老汉,在家吗?!”
金红一瞧来了生人赶忙往屋里躲,而葛员外忙上前,亲切地问道:“姑娘,你是金老汉的什么人啊?!”
金红没怎么见过葛员外,也不知他是谁,毕竟她少与外人接触,脸一红,低下眉眼道:“我……我是他女儿。”
葛员外听言暗喜,对她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又打量,瞧的金红面红耳臊,她赶忙转身回屋,这时金老汉也从屋中走出,见女儿脸如红果,就问道:“怎么啦女儿,外面来了什么人?!”
金红脸更是一红,低声道:“不认得。”说着就疾步走回了屋,金老汉不解,往外一瞧,这一瞧可不要紧,把金老汉吓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他赶紧上前陪笑道:“原来是葛老爷,小老儿没能来迎,真是罪过罪过。”
而葛员外也一反常态,笑呵呵一扶金老汉双臂道:“不妨,不妨,我是闲来无事,到这转悠转悠,看看你们的收成如何。”
金老汉被他这一说心是一慌,苦笑起道:“哈哈,葛老爷,我们上月不是交过租了吗?!”
而旁边的吴总管深知葛员外心思,忙板起脸道:“金老汉,你交是交了,可只交了四成,这且不算,之前的欠粮还差我们老爷一万五千石,你何时补齐啊?!”
金老汉吓的腿一哆嗦,“咕咚”就跪倒在地,喊道:“哎呀,老爷,我实在交不出这么多粮啊,您再宽限宽限,小老儿我给你磕头了,愿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金老汉这回急的又磕头又说拜年话,恨不得口吐金言哄住葛员外。
而葛员外这时一瞪吴总管道:“我这次下来是收粮的吗,真是胡闹,而且我何时收过这么多粮,看来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从中做鬼,克扣百姓钱粮,中饱私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说着他笑眯眯欠身搀扶起金老汉道:“金老伯,你莫怕,我都查清了,这都是我家下人冒我之名乱收租粮,让你们受苦了。”
金老汉被葛员外搀扶起,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葛员外说的是真是假,这时就见葛员外搀起他,笑道:“老丈啊,我看你家里也挺穷,你欠的粮我也不要了,你起来吧。”
金老汉猛是一愣,还以为听错了,惊讶道:“老爷,您说什么?!”
葛员外依然笑着道:“老丈,我说你欠的粮全免了。”,金老汉听得真真切切,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忙又冲葛员外跪倒,说道:“老爷,您真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啊。”说着他感激的涕泗横流。
葛员外又一把搀住金老汉道:“老丈人,不必客气。”,金老汉眼泪刚落一半突然就是一愣,忙抬眼望向葛员外道:“老爷,您……您刚才叫我什么!?”
“叫你老丈人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老丈人!?”金老汉更是糊涂了,望着葛员外直发愣,这时吴总管走上前来,笑呵呵道:“老人家,您难道没听清楚吗,我家老爷看上你家女儿了,因此才喊你声老丈人,今后您就是咱老爷家的贵客,在下给老泰山施礼了。”说着抱拳一躬身,给金老汉行了大礼。
金老汉一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顿如万丈高楼一脚蹬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他乜呆呆愣在了哪里,谁知这时葛员外从怀中一下掏出了百两纹银塞在金老汉手里,说道:“这一百两就当是聘礼了,三天后我就抬轿来娶人。”说着对吴总管道:“走,别打扰老丈人休息,让他这几日好好准备,我们回府准备花轿。”
“好嘞!”说着二人转身就走,当葛员外他们走出了一里地金老汉才缓过神来,他颤捧着百两白银赶忙去追赶,可他哪追的上葛员外等人,心中一急脚下没留神,“啪”地下被石头绊倒,摔趴在地半天没起来,他缓了好半天劲才从地上爬起,再往远处瞧,葛员外等人已经没了踪影,他哀叹了声拖着脚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而金红在屋中听外面人已离去,又等了好一片刻才敢出门,她一出门就见自己父亲耷着肩,垂头丧气走了回来,急忙跑上前去问言:“爹,您这是怎么了?!”,金老汉没有回答,回到房前,一屁股坐在凳上,一捂脸呜呜哭泣起来。
金红不知怎么回事,连忙趴在金老汉的腿旁,急切地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快说呀,都把女儿我急坏了?!”
金老汉把手缓缓放下,老泪纵横地望着金红道:“爹爹对不起你啊。”说着他拿起那百两白银说道:“女儿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早早让你嫁了多好,不然也不会把你推入火坑。”说着他又哭啼起来,哭罢多时又道:“今日葛老虎来,扔下了这百两纹银,说是留下的聘礼钱,他三天之后就要抬轿来娶你。”
“啊!!!”金红听言顿如晴天遇霹雷,平湖遭骇浪,吓的脸色一青,差点没摔坐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