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瞧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窦许氏一把将细粉抱在怀里,心疼的不行,“什么玩意儿,这是给她脸了!”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是吗?”窦海瞪她一眼,要是村里人知道他们这么对童养媳,恐怕脊梁骨都要给戳破!
窦许氏向来畏惧窦海,被这么一吼后,也只是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
“肚子饿饿。”
看戏看了半天的窦宴章突然委委屈屈的出声,楚瑜这才想起来,拍了怕脑门,拔腿就往厨房里跑,果不其然,米面已经粘成糊糊了。
叹了口气,她还是端了出去。
“来,小心烫。”楚瑜轻柔的把碗筷递过去。
窦许氏一看是米面,顿时拔高嗓音,跟个聒噪的鸭子似的,“小贱蹄子,谁让你用米面的?这都是要给小睿长身子的!”
眼见她就要过来抢,楚瑜毫不客气的攥住她的腕骨,目光冰冷,强势维护,“他走失了两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吃一碗米面又如何?你还是他的娘吗?有哪个母亲是像你这样对孩子的?”
窦许氏被说的颜面无存,恼羞成怒,“你就是我窦家花钱买来的奴隶,算个什么东西?我怎么对他跟你无关!”
楚瑜毫不畏惧,蛮力甩开她的腕骨,“今天这米面他吃定了,你要是想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锐意,窦许氏背后忽的一寒,“小贱蹄子,我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
“够了!”窦海骤然出声,嗓音浑厚摄人,“还嫌家里不够乱是吗?”
窦许氏气的不轻,却不敢再造次,咬牙恶狠狠的瞪着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楚瑜拉着窦宴章就往屋里走。
窦家就没一个有良心的,窦海也不过是为了颜面,她不是看不出来。
她才刚穿过来,这些破事就层出不穷,甚至关系到自身安危,窦家不拿她当人看,她又何必再善良?
分家这事越早越好。
这个小傻子如果没了她护着会不会过得更艰难?
楚瑜叹了口气,想要把他带走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了。
“你也吃。”
窦宴章坐在黑乎乎的桌子前,忽然夹住一根米面递到她面前,眼里带着渴望,又有几分迷糊的模样。
楚瑜心中霎时一暖,弯了弯唇角,也没拒绝,就着他的筷子吃下去,“谢谢你。”
他咧嘴像个憨憨似的笑起来,眼里带着闪烁的光,“你也吃。”
楚瑜心头柔软的不像话,将他脸颊上的碎发捋到耳后,“我是做给你吃的,我不饿,你吃饱了我才会高兴。”
窦宴章埋下脑袋,认认真真开始吃起来。
她瞧着,心底有些唏嘘,这么好的形象却只有低龄孩童的智商,真是可惜了。
点了烛火,楚瑜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床板重新订好安回去。
看着狭窄的床,她有些犯难,转头看向窦宴章,“你……”
“你睡。”他眨着眼睛,随后伸手指着满是泥渍的地面,“我睡这里。”
楚瑜被他逗笑,“没关系,咱俩反正是夫妻,挤一挤吧,很快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看着他身上脏兮兮的衣裳,她伸手过去解开。
窦宴章目光几不可察一暗,害怕的往后退了退,有些抗拒。
她手在空中一顿,解释道:“我是想给你把衣裳脱下来洗一洗,明早上指不定就干了。”
窦宴章懵懂的点点头,乖乖走过去。
看到他任由自己摆布的模样,楚瑜顿时有些拘束,挪开目光给他脱衣裳,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时,楚瑜莫名心头一颤。
收整好一切后已经是半夜了,窦宴章早在小床板上睡着了,楚瑜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和衣躺下。
淡淡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子透进来,想到21世纪,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楚瑜闭上眼睛。
微凉的夜风吹来,带着几分舒适,窦宴章缓缓睁开眼,幽黑的深眸扫过身边女子小巧漂亮的五官,想到她两年前懦弱不堪的模样,情绪莫测。
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修长的指尖鬼使神差的探出去,想要触碰她的发丝,却又倏地停住,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夜里的安宁维持到清晨,便被狠狠打破。
楚瑜还没完全睡醒,顶着十足的困意撑住几分意识,外边震天响的嚎叫声像波浪似的,一叠一叠涌起。
她捂着耳朵翻来覆去的,却还是被吵的心头冒火。
盯着黑眼圈,楚瑜一把拍开门,看见又是李娘子,愤怒值蹭蹭往上涨,“大清早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娘子越发得劲,假哭的调扯得老高,“哎哟,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家束儿因为你们窦家出尔反尔,病入膏肓,你们窦家这是要逼死我儿子才甘心哪!我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你们窦家好狠的心!”
楚瑜脑瓜子几乎是嗡嗡的响,拍了拍脑门清醒几分后这才看见李娘子身后有个拄着拐杖的青年,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却是面色惨白,脖子上更是一片骇人的红,仿佛只要刮个大风就能将人送走。
“你少冤枉我们窦家!”窦许氏很是愤怒,却对李束这状况心虚的很。
“冤枉?”李娘子扯破了嗓子,“你们窦家害人不浅,我儿子昨天还好好的,就因为知道没了媳妇儿从床上摔下来,要是我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窦家!”
窦许氏气急败坏,抄起扫把就要打。
“你打吧,干脆把我们母子一同打死!”
楚瑜站在门口,瞧了李束半天才开口,“婆婆,去请村长吧。”
窦许氏一惊,咬牙切齿,“请什么村长!”
她讽刺一笑,“不请村长,这事儿就完不了,难道婆婆喜欢有人三天两头过来闹事?”
李娘子目光微动,帮着腔道:“对,请村长!这事儿必须有个说法!”
窦许氏还没决定好,窦天睿就蹭的从屋里冒出来,眼底满是看热闹的欣喜,“我去请!”
话落,不等窦许氏反应,一溜烟儿就跑了。
片刻后,村长慢悠悠的走进院子,楚瑜客气的拿了把椅子,顺带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现在就是请您过来做个见证。”
村长德高望重,捋捋胡须点头。
楚瑜不紧不慢的走到李束面前,淡淡问道:“你这脖子上的伤是昨夜摔得?”
李束眼底闪过一丝怪异,声音虚弱至极:“自然。”
“那也就是说至少过了有三到四个时辰,暗里说,不论是摔伤还是擦伤,这么久,至少也有些肿,为什么你这却是如此平滑,丝毫不见血肿?”楚瑜看着他的双眼,不疾不徐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