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一回头就看见窦许氏跟个一身赭石色粗布衣裳的妇女拉扯着,脸上满是为难跟不耐。
“李娘子,你这话就不公道了,当初我也只是口头答应,你给的聘礼我也答应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如今我窦家的大儿子找着了,这桩事就此作罢!”窦许氏也不是好惹的葱蒜,硬生生堵在她面前。
那李娘子看见楚瑜,眼底闪过亮光,一把将人推开,上来就要拉她。
楚瑜目光一紧,敏捷躲过,冷眼瞧着她,“你与我婆婆的约定从未经过我的同意,你们如何想如何做我不管,但想我跟你走,绝无可能。”
李娘子顿时火大,不由分说的双手并用。
“李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言好语跟你讲,你竟然动起手来,这里是我窦海家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撒野!”窦许氏气的冒烟,一把格开,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客气。
李娘子瞪着双眼,理直气壮的扯起嗓子,“当初可是你口口声声答应把这丫头给我儿子冲喜的,聘礼死活要两袋油面,人家都是一袋,我是看着你家童养媳面相好才狠心加了一袋,现在你却反口不认人,你把我当猴耍呢?”
窦许氏被这话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要不是你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说你儿子病重晦气讨不到媳妇儿,怕李家断了香火,看上我这童养媳,你以为我会答应?现在你却反咬一口,就是黄鼠狼也没这般歹毒的心肠!”
“我呸!”李娘子唾沫狠狠啐到地上,“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想拿她讹钱的事情你怎么不说?分明是你自己不想养着白吃白喝,现在把黑锅往我身上推!”
窦许氏愤怒的脸黑的跟煤炭似的,“分明是你儿子活不久,你要找个能伺候你全家的奴隶!我窦海家可不是好欺负的,现在章儿回来了,我说不卖就不卖!”
纠纷听到这里,楚瑜算是明白了。
原先窦宴章回来的时候,她那奇怪的脸色恐怕就是因为她没办法去冲喜,拿不到聘礼还要赔笑脸。
倘若他没回来,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冲喜的命运,窦许氏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李娘子这会儿急眼了,“好话歹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是吧?我今儿就是要把人带走!”她说着猛地冲上来攥住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楚瑜,毫不客气往外拉。
窦许氏一把抓住楚瑜的另一只手,怒目圆睁,“她是我窦海家的儿媳妇,凭什么你说带走就带走?”
被人像人偶一般拉扯的楚瑜压着心口燃烧的火苗,手腕猛地往回一扯,锐利冰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别说现在窦宴章回来了,即便是他没有回来,你们也做不得我的主!”
她冷笑着看向窦许氏,“作为我的婆婆,却想着卖媳求荣,虽然你拿着我的身契,但我给窦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想将我卖了就卖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婆婆你就不怕被人戳断脊梁骨吗!”
震慑力十足的嗓音落下,窦许氏面色难看,一时间哑口无言。
楚瑜又看向李娘子,目光讽刺至极,“你儿子病不病重与我无关,这桩买卖只要我不同意,你休想动我半分心思!”
李娘子越听越气,扯开嗓子就嚎:“大家都来看看啊,窦海家是怎么欺负人的,他们要害死我儿子啊!”
窦许氏脸色铁青,“你瞎叫唤什么!”
恰逢此时,院子门被推开,楚瑜闻声看过去,只见一年过半百的男人扛着锄头走进来,会黑的粗布衣裳上都是泥渍,一双手满是褶皱老茧,步子却稳重的很。
来人正是原主的公爹,窦海。
看见这一幕,窦海拧眉道:“吵吵什么?”
李娘子闻言,顿时昂着头颅,气焰十分嚣张:“你说我吵吵什么?当初可是你们夫妻俩一起答应我把这丫头给我儿子做媳妇儿,现在反悔我可不认!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丫头也得给我带走!”
窦海只觉得脸颊灼烫,沉着脸把锄头放在墙边,“当初的事儿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章儿既然回来了,我窦家的媳妇儿就不可能侍奉两个男人,你的聘礼我们分文不取全部还给你,你也莫要再肖想楚丫头,传出去你我两家名声都不好听!”
话落,他看向坐在门槛边玩石子儿的小儿子,指挥道:“小睿,去屋里拿袋细粉拿两袋油面和一带细粉过来过来。”
窦许氏不解的看着他。
等窦天睿拿来细粉,窦海直接拿过塞进她手里,“这袋细粉就当是我窦家的补偿了,你收下吧,这事儿就此作罢,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李娘子还没说话,窦许氏就不同意了,一把扯过袋子,“这可是咱们家花钱买来给小睿补身子用的,你给她做什么?”
窦海睨她一眼,没有搭理,抓过细粉给人塞回去,“这事儿闹大了两家都不体面,你要是实在不接受,咱们就叫村长来。”
李娘子顿时就气笑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两人道:“你以为把聘礼还了就没事了?我儿子被你们耽误这么久,谁来弥补?你们老窦家合起伙来欺负人,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后,她气呼呼的摔下细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