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年月9日，东海岸时间上午7:0AM，美国纽约，第五大道110号，纽约城市博物馆（The Museum of the City of Ne York）。

19年正式向公众开放的纽约城市博物馆是一间向全世界展示纽约发展历史的艺术展厅。这座坐落在曼哈顿第五大道，与10和104街交汇，跟中央公园隔街相望的博物馆不仅收藏着诸如新阿姆斯特丹（Nieu Amsterdam）时期莎拉-雷佩里亚（Sarah Rapelje）【注1】的椅子、大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的摄影作品，甚至还有从洛克菲勒庄园里整体复制来的约翰-洛克菲勒的房间。更重要的是，纽约城市博物馆本身也是一座极具历史与美学价值的古典建筑，具备强烈的萧条时期风格。因此，除了正常的展览之外，纽约城市博物馆还接受许多高级派对策划人和影视剧组的预约。

今天，升阳映画第一部电视剧《绯闻少女》的剧组以二十五万美元的价格获得了纽约城市博物馆两天的使用权。乔什-施瓦茨和他的工作伙伴将在这里拍摄《绯闻少女》的第一个外景，也是试播集的第一个场景。

一般来说，对于像《法律与秩序》和《寻人密探组》（Without a Trace）这种时长四十分钟的黄金时段戏剧来说，大概有一半左右的时间都是主要角色在密闭空间的对话场景，外景拍摄在整集中的比例不会超过五分之一，通常只包括两三位主要角色，而每次进行拍摄时，不论是在夜店、学校还是街头，剧组都要严格控制出现在镜头中的人数。这样的比例分配和拍摄手法不仅能够帮助资金紧张的电视剧剧组节约成本，还能加快剧集的整体拍摄进度。一般来说，黄金时段的电视剧制作人必须保证四十周十五到二十集的拍摄效率，平均每两周一集，如果运用《法律与秩序》的拍摄手法的话，剧组的工作效率会大大提升，每集的拍摄时长也会从两周压缩到几天。这种流水线式的规范化制作流程是《法律与秩序》之所以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每周出现在NBC电视台的节目放送列表里，几乎从无间断的最主要原因。

不过，遗憾的是，升阳映画的《绯闻少女》注定无法成为下一个《法律与秩序》。这部由小说改编的青春剧集有许多戏份都必须在诸如纽约皇宫酒店和坎贝尔公寓等能够忠实呈现上东区生活的外景地拍摄，试播集中主要角色的互动也大都发生在户外或者是像中央车站这样人流量密集的室内场地。因此，为了预约场地并尽可能完善地协调群众演员的表演，《绯闻少女》的拍摄进度必然将十分缓慢。虽然CW还没有正式宣布购买《绯闻少女》，乔什-施瓦茨和他的剧组只需要拍摄五集供CW参考，但这位曾经推出过《橘子郡男孩》的好莱坞金牌青春剧制作人还是感受到了十足的压力。

"贝蒂，通知警察，让他们把警戒线再拉宽一点，一直到104街尽头。我不想在镜头里看到任何局外人的影子。"

乔什把对讲机放到嘴边，大声吼道。

"还有，把准备好的甜甜圈和咖啡都发出去，告知警察，他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可以随意使用我们的椅子和休息区...我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被NYPD找茬。"任何在纽约或者洛杉矶的公共场所拍摄过影视作品的制作人都知道，警察是剧集能否按照正常速度进行拍摄的重要因素，如果剧组不能与执法部门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么警戒线莫名其妙地消失，或者行人不小心闯进拍摄现场的事情便会时常发生。

"乔什，你听起来可真像是个..."约翰尼举起双手，咧了咧嘴，欲言又止。

"纳粹？"乔什放下对讲机，盯着约翰尼，问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约翰尼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工作需要。"乔什拍拍握在手中的日程表，轻声叹了口气，"斯蒂芬妮和我的计划是只在试播集上花五天时间，争取在一周之内把整集全部外景和大部分室内对话拍完，等两天的'强制休息时间';过去，我们再补上剩下的室内场景，进入下一集的拍摄。"乔什-施瓦茨所说的强制休息时间是指SAG和AFTRA两大演员工会对所有在美国境内进行拍摄工作，并雇佣工会演员的剧组提出的要求。拍摄可以在一周中的任意时间开始，但只要连续工作时间超过五天，剧组就必须给演员放两天假。如果剧组的拍摄进度延迟，需要演员在第六天和第七天也继续工作的话，那么这些工会演员的片酬便会上浮1.5到倍。这种不必要的预算损失无疑是任何制作人都会极力避免的。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AFTRA和SAG规定剧组必须为每位演员购买至少可以赔偿二十万美元的意外伤害险，任何没有按要求完成保险金支付的剧组将必须支付一笔巨额违约金；每位演员的早餐预算不可以少于十二美元，午餐不能少于十八美元，晚餐不可少于三十美元；每位演员只能连续工作八个小时，如果需要演员继续工作，那么额外超出的两个小时便将按照平均片酬的1.5倍计算，如果连续工作时间超过了十个小时，那么这一数字还继续上浮到倍。

若无法按时完成指定工作量，那么剧组的拍摄成本便将急剧攀升。因此，对于任何专业制作人来说，时间都是剧集拍摄期间最宝贵的东西。每一小时，甚至每半分钟，都必须最大化地利用起来。

"更何况，我并不是这个地方唯一一个紧张的人。"乔什-施瓦茨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位执行制作人斯蒂芬妮-萨维奇和试播集的导演马克-皮兹纳斯基（Mark Piznarski），说道。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正式开拍了，你现在竟然在花时间整理食品卡车？！"即使在几英尺外，约翰尼也能清晰地看见斯蒂芬妮脖子上的青筋，"我需要你到安东尼那儿去，帮他做点ENG的活儿...谁是安东尼？那个站在摄像机后面的那个人就是！ENG组【注】还有什么人？天哪，我们怎么总是雇一些连剧组什么样都搞不清楚的人！"

"把那两只PZM拿过来...没错，待会儿就把它们放在这儿。"马克一边来回走动，协调着道具部门、摄制部门和器材部门之间的合作，一边挥舞着双臂，对刚刚到场的制作设计师（Production Designer）发号施令。

"我们通常不是这样的。"乔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好莱坞，剧组里的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执行制作人一般只需要负责剧集的整体规划和资金流动，他们甚至不需要亲临拍摄现场，协调拍摄流程和整合剧本资源通常是常规制作人和联合制作人做的事情。剧组的总导演也只需要对剧集整体画面和风格进行把控，计划每个场景的拍摄方式。像协调剧组成员和掌控拍摄进度这一类的事，一般来说是第一助理导演的职责。剧组里不仅有负责饮食的手工服务人员（Craft Service）、专门检查剧本进度，记录摄像机拍摄角度和人员考勤的剧本监督员（Script Supervisor），甚至还有专门挑选并培育场景中出现的植被及花朵的园丁（Greensman）。经过上百年的发展，好莱坞已经成为了一个高度工业化，每一方面的事务都有明确分工的精密仪器。

"不过，试播集的计划拍摄周期的确很短，我们现在只能把指挥链（Chain of Commands）尽量压得扁平一些，来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有效拍摄时间。"乔什一边在拍摄进度表上打着勾，一边耸了耸肩，"更何况，今天我们的老板也来到了现场...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在你这里留下好印象。"

"你是说我吗？"约翰尼有些好笑地皱了皱眉头，"他们为什么想在我这儿留下好印象？"

"第一，你是一个上东区亿万富豪。第二，你有一家影视制作公司，现在已经陆续提出了三个不同的制作计划...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不想给你留下好印象？"说到这里，乔什把脑袋转向了自己的右侧，扬了扬下巴，"看吧，又是三个想要让你记住他们的人。"

"哪儿..."

还没等约翰尼问完，布莱克-莱弗利和另外两个熟悉面孔便走到他的身前。

"约翰尼。"布莱克笑意吟吟地抱了抱约翰尼——拥抱是亲密关系的表现，心思慎密的布莱克-莱弗利小姐自然是想要用这样的动作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位演员显示她的优越。

"你好，布莱克。"约翰尼笑着冲布莱克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即，他便把目光放到了另外两人身上，"你们是..."虽然约翰尼对他们的面孔和名字都非常熟悉，但他还是必须装出一副好奇询问的样子。

"莉顿-梅斯特。"三人中那个略显矮小的甜美棕发姑娘朝约翰尼伸出了手，一脸甜美的微笑。

"泰勒-摩森。"外表清纯可人，梳着马尾辫，与布莱克-莱弗利身高相仿的金发小姑娘羞涩地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我在《绯闻少女》里饰演珍妮。"

"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莉顿，你就是布莱尔-沃尔多夫了，是吗？"

"噢，没错，我是布莱尔。"莉顿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脸，"抱歉，施瓦茨先生。"

"叫我约翰尼就好了...没什么可抱歉的。"约翰尼笑着耸了耸肩，"你们三个都是升阳映画能找到的最棒最甜美的女孩儿，自豪和骄傲才是你们应该有的情绪。"

听到约翰尼的话，布莱克-莱弗利、莉顿-梅斯特和泰勒-摩森都不约而同地低下脑袋，嘴角勾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莉顿-梅斯特的演员生涯一向顺风顺水，00年才正式出道的她曾经以客串演员的身份出演过《明星伙伴》（Entourage）、《4小时》和《美眉校探》等颇受欢迎的热门剧集，这一次更是直接获得了公众电视网青春剧集的女二号角色；童星出身的泰勒-摩森000年出演过金-凯瑞主演的《圣诞怪杰》，并接连获得了三个不同颁奖典礼的最佳新人提名。今年，199年7月才出生的泰勒更是击败了无数比她年长至少五六岁的前辈，凭借可人的外表和令人信服的履历获得了《绯闻少女》女三号的角色。至于布莱克-莱弗利，这个出身演员世家，在好莱坞颇具影响力的女孩儿一出道便接连拿到《牛仔裤的夏天》和《录取通知》（Accepted）这两部电影的女主角席位，获得《绯闻少女》的女一号对她来说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对于这三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十九岁的女孩儿来说，未来，是一扇永远为她们敞开的金色大门。

"很高兴认识你们，莉顿，还有泰勒。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吃一顿午餐。"约翰尼的目光在莉顿、泰勒还有布莱克的脸庞上一一扫过，"当然，还有站在休息室前，害羞到不敢上来跟我打招呼的那三位男演员。"

"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他们只是不想跟女孩儿一起来见你而已。"莉顿笑了笑，"我会很乐意与你一起共进午餐的，约翰尼。"

"这是我的荣幸！"一旁的泰勒也不甘示弱。

"非常好...不过午餐时间得排在上午的工作结束之后，不是吗？"约翰尼眨了眨眼，笑道，"在那之前，我必须得把你们交给乔什指挥。"

"你们都听到约翰尼的话了，女孩儿们，你们现在是我的了。"乔什颇为严肃地挥了挥手，"现在，回到刚才排练时给你们划定的位置上去，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个女孩都应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朝不远处的台阶小跑而去。她们毕竟是演员，还有正式工作要做，更何况继续留在约翰尼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能够让对方提出共进午餐的协议已经是女孩儿们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约翰尼。"

布莱克、莉顿和泰勒刚刚离开，另一位漂亮女孩又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约翰尼身边。

"艾利西亚。"约翰尼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立即绽出了笑容，"你来晚了。"

"我知道，非常抱歉。"艾利西亚一边抚着胸口试图平复气息，一边说道，"我的闹钟突然坏掉了，我知道这听起来是个很坏的借口，但是..."

"我没有怪你。"约翰尼攥在右手手心里的咖啡杯递给了艾利西亚，"这是我给你买的咖啡，希望能帮你提提神。"

"你..."艾利西亚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毕竟我迟到了。"

"那你想让我严厉一点吗？"

"嗯。"艾利西亚点点头，"至少别让我有那么多的负罪感。"

"好吧，艾利西亚..."约翰尼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凶恶样子，"以后别再睡那么晚了。"

"哈？"艾利西亚晃了晃脑袋，不由地笑出了声来，"这就是你严厉的样子？"

"我能说什么呢？"约翰尼耸了耸肩，"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狠得下心的人...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艾利西亚，你是我的助理，而不是什么古怪刻板的糟老头的助理。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别忘了每天至少露个面，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好吧。"艾利西亚出神地盯着约翰尼看了一会儿，在感受到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后，艾利西亚尴尬地以咳嗽作为掩饰，把眼神移到了别处。

"哇噢，这真是太神奇了。"艾利西亚向前跨了几步，走到纽约城市博物馆的台阶边缘，打量着脚下正在忙碌的人群——摄影指导调试着反光板和灯光的距离、化妆师正为已在指定位置摆好初始动作的几位演员进行最后的补妆、场地经理（Location Manager）正与警戒线内别着银色徽章的纽约警察交谈着、将要出现在镜头里的行人已经按照第二剧组导演（Secondary Unit Director）开始走动起来，就连特意安排的几辆汽车都从街角缓缓驶出，即将进入摄像机的镜头。在这片属于光影艺术的小天地里，一切都正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年之前，如果你告诉我你会投资一部电视剧，那我肯定会觉得你疯了，但是..."艾利西亚舒了口气，欲言又止。

"没错，我明白你的意思。"

约翰尼点点头。他向前跨了一步，站到艾利西亚身边，像一位威严的造物主一样俯视着这个他一手创造的世界。

六个月前，投资拍摄影视剧集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但此时此刻，它却变成了眼前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浩大工程。

把文字带入生活，将梦想变为现实，这永远都是约翰尼最享受的过程。

"各单位注意，倒计时，5、4、、、1..."

"We are rollin';！"

注：

1、莎拉-雷佩里亚：第一位在新荷兰殖民地出生的白人女性。

、ENG组：全程Electronic Nes Gathering，是负责收集图像和声音的小组。通常情况下，这个小组里有一名负责操作摄像机和灯光的专业人员，而另外一个人则是负责现场收音和视频录制的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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