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仍chun寒料峭,山风呼啸。WWW.tsxsw.COM李大郎夜不能寐,对二弟的言行反差颇为不安。最后披衣夜起。
他们夫妻的房间与正房并不相连,du li在院子的东首。李大郎冒着寒意,摄手摄脚地推开正中的木门。先小心地听听左侧间二弟的房中动静。听里面并无声息,才敲响了右侧间母亲的房门。
此时月过中天,郑老太太仍没就寝。在床头的油灯下,正为归家的长子缝补布袍。
“进来吧!知道你有话要说,就别闷在心里了。”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对推门而进的长子慈爱笑道。
李大郎一进门就急道:“娘亲,长吉这是怎么了?这xing情变的让我都快不认识了。您晚饭前说了他什么,让他毅然放下书卷。这可有悖于父亲的教诲啊!”
郑老太太叹道:“长吉七岁能诗,八岁能文。自幼才名高负。殊不知,慧极必伤。一个老和尚的无心之语,就能让他吐血。即便躲过这一劫,长久下去,仍不得善终。为娘之心,不求什么荣华富贵,自是盼你们都平平安安。傍晚,为娘以儒家之理训之。让他以安身立命为首要,学识仕途次之。就是让他从执念中解脱出来。你父亲营营一生,以至于客死异乡。为娘不想让他步你父亲的后尘。希望你也明白。”
李大郎对母亲施了一礼,惭愧道:“都是大郎无能,让娘亲和二弟受苦。如长吉就此**,我以后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郑老太太慈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自幼也聪颖好学。为了供养家用,自己放弃了进学。为娘对你很满意,不用惭愧。况且,长吉不会就此**。你没见他醒来时,目光通透的模样。兴许是走了一趟鬼门关,什么都看开了。这对我们李家来说,可是幸事。你该高兴才对。”
娘俩正说着贴心话,就听院门开启的声音。
娘俩正吃惊是谁半夜来访,就听李贺在院子里朗声道:“娘,大哥,我去山里打了两只狍子回来。”
啊!他啥时会打猎了?
郑老太太和李大郎母子都忙披衣出门。
清冷的月光下,李贺正徒手拎着两只肥硕的死狍子走到前来。大嫂窦氏闻声也忙起床,一家人围着地上的两只狍子啧啧称叹。
原来李贺见家人都面有菜sè,暗暗思量该做些什么。于是趁夜深人静,老娘没有觉察。踏着月sè,悄悄地出了村子去了西山。
李贺一上到山路,就点足急踪。如一只急隼一般投向密林。夜风鼓起他的青袍,如在风中驭行,飘逸无方。有如此神技傍身的李贺,落到林中,仍不满意。
恍惚中的自己无所不能,现在却只有这点本事。何时才能腾云驾雾,上九天下碧泉。难道非要等我做好一个世间的人,仙术才能回来吗?在密林中,李贺沉默了良久。
做好一个世间人,首先要把家人照顾好吧!走兽们,对不住了。
李贺此念一起,就嘘声长啸。顿时林间一阵sāo动。鸟雀惊扑、走兽狂奔。本来静谧的山林,瞬间就热闹起来。
李贺跃上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俯身下望。见四散的飞禽走兽中,两只并排跑的黑狍子异常肥硕。
当即就脚下用力,一蹬树枝。身体驭虚临空,如闪电一般俯身扑向奔逃中的狍子。双手一把抓一只,擒到狍子的颈部。一下子就将狍子按到在地。李贺身体一落地,就手上用力,轻易就将狍子捏死。
前后仅在瞬息之间,两只狍子甚至都没能哀嚎一声,就死在李贺的手下。
捕猎停止后,一会林中又恢复了平静。此时林中月光斑驳,山风带着树梢哗哗作响。一片yin影无声无息地向摆弄狍子的李贺遮掩过来。
李贺突觉yin气袭来,身上光华暴涨。将yin影逼退数尺。见yin影不肯退去,仍有再犯之意。立即双目立聚,两道光华自目中爆shè,瞬间就将yin影击散。
喝道:“肮脏东西,都离我远些。小心让你们魂飞魄散。”
那片yin影又迅速聚拢成一团,向密林深处急速遁去。林中又恢复了平静,只余天籁之音哗哗作响。
已有收获的李贺,没有在林中再逗留。拎着狍子疾步回家。推门时就见老娘屋内油灯仍亮,大哥的身影也映在窗纸上。当即就出口叫唤。
李家本有薄田几亩,农闲时靠大郎出门做货郎,换些零钱购置些油盐。极少能闻肉腥味。这两只黑狍子加起来怕有百来斤,可够家里吃一阵子。一家人都高兴地围着狍子打转,不知道如何下手。
还是李贺让大嫂取过菜刀。亲自动手,剥皮去肚。不一会,就将两只黑狍子剥好。
“长吉,你用什么抓到这两只狍子?”
李大郎很疑惑,自家弟弟一没带刀,二没用弓箭。且两只狍子周身没有伤痕,难不成是捡来的?
李贺边拿着狍子的皮毛往梨树上挂,边笑道:“这还不容易?我跑得比它快,力气比它大。抓个把狍子算什么?就是老虎狗熊也不在话下。”
李贺不管已经目瞪口呆的大哥大嫂,又对坐在门口的老娘笑道:“母亲,这两张毛皮晾干了,给您老人家做褥子可好?”
“我儿纯孝,为娘心领了。还是让你大哥拿去换些油盐吧!”
郑老太太始终很淡定,并没像大儿子夫妻那样惊讶。
大嫂从水缸里舀水给李贺洗手,又将剥好的肉一一腌渍,或挂在梁上风干。
李贺对家人说道:“君子既然齐家,就从生活用度做起。长吉以后不会再让您们过苦ri子了。以后家里的一切开支用度,都由我去张罗。”
为了炮制两只狍子,一家人直到月斜林梢才上床安歇。这一夜,李贺在梦里得到一份杏林经卷。那熟悉的卷文一展开,就深入脑海。仿佛会了几万年一般。
是给我昨晚行为的奖励吗?早上起床的李贺暗自心喜,更坚定了要让家人过上好ri子的决心。
既得了杏林圣经,李贺立马熟知了人间百病,各类药草、药石。用过早膳,李贺从家里找出一个箩筐,并一把小锄。
李大郎奇道:“你找这些做什么?”
“我yu去山中采药,以备不时之需。”
李贺整理行囊正要出门,就见村里的王二牛偕同一帮村民,扣响柴门。待李贺开门后,将众村民惊得跌倒在门前一大片。
个个嘴中惊叫连连:“鬼啊!我的妈呀!你不是死了吗?”
李贺指着旭ri初升的东方,朗笑道:“乾坤朗朗,ri影昭昭。何来鬼魂之说?”
是啊!大白天怎么可能遇到鬼?没有被惊倒的王二牛,忙拉起身旁的婆娘。
奇道:“我大嫂昨天到你家看望时,明明看你已经咽气了。难道是假死?”
他们就是看见李家到现在还没一点发丧的动静,这才纠集乡亲前来帮忙。不料想却被李二郎大变活人,吓了个半死。个个都擦着头角的冷汗,心悸不已。
李贺对众乡亲拱手笑道:“多谢众位乡亲父老的关爱,二郎昨ri的确危在旦夕。自一口鲜血吐出后,反倒浑身轻省通泰。没一会就缓过气来,想来王大嫂没看见我醒来就回去了。让各位乡亲受惊,都是二郎的不是。”说着拱手不已。
众乡亲明白原委,都纷纷道“万幸”。
李贺客气地请众人进门,众乡亲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之感。要知道李家虽然贫苦,却是个地道的书香门第。不是他们这些农人能来往的。平ri里虽偶有上门,却也尊敬为多。虽说李家人并不倨傲,但阶层的差别感,还是让李家在村子里有些疏离。像今天李贺能礼贤下士,真诚相邀,的确不多见。
众乡亲本着却之不恭的心态,纷纷涌进门。给郑老太太道喜,向李大郎祝贺。
讲究礼仪的李家婆媳,还礼不已,又忙着给众乡亲张罗茶水。众人又好一番推辞。一时院子中热闹无比。
郑老太太感激众人相帮之心,吩咐媳妇将昨晚二郎打猎得来狍子肉,分割一些作为回礼,分给众乡亲。正推辞忙乱间,就听到门口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老衲一早登门探望长吉,不料想,却目睹割肉分食之景。善哉、善哉,人心不古,何以克化?罪过、罪过。”
门口站着一位白须飘飘,身着淡黄僧袍的老僧,和在一旁侍立的两个小沙弥。老僧正一脸沉痛地看着众人,满眼的谴责尽在言外。
李贺一声朗笑,向前迎上一步。
拱手道:“小生李贺见过静元禅师。民以食为天,五谷杂粮、鱼肉菜蔬,皆为果腹之物。割肉分食,实乃淳朴乡情,何来不古之说。去灵山寺进香的香客,又有几人不食肉?大师又度化了几个?”
静元禅师顿时语塞,退后了一步,打量了李贺几眼。不由地暗暗纳罕。
前几ri在灵山寺因一句“缚鸡尚无力,何以匡天下”。就被气得吐血倒地的李秀才。被人抬回去时,面sè青白,奄奄一息。料想就是不因此过世,也必卧病在床。佛家本着济世渡人的慈悲,前来上门探望。
不料想,却见到他面如莹玉、神清气爽地站在自己面前。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那一双眼睛,清澈的直能看到人的心底,再也无所遁行。
果然,李贺笑道:“大师今ri是来看我,是不是死了吧?或是想为小生念上一段超度经文,以示佛家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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