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少年和钟瑜玟都不知道,私密的问题谁也问不出口,师母已经退隐江湖,江湖上的逸事不好过问。王聪却无聊得想知道别人的故事,追问她家公子和钟瑜玟,弄得这两个人不知要怎么回避她。
她的好奇心撞上少年的师母,师母心宽体胖,久经风雨场所,看澹男欢女爱的故事。师母主动交代说:“也没什么好奇的,那人就是你们的武林盟主,剑舍的掌门。”
少年惊掉下巴,大喊:“师母怎么会看上那种人?他可是伪君子啊。”师母看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少年的师父不是真小人,但也不是侠义之士。他为师母低劣的眼光摇摇头。
师母说:“少不更事,如果不是跟他有那么一段,你师叔当年也不会跑到剑舍去,他知道你师父不敢上剑舍的山头。”
王聪问:“为何不敢,剑舍掌门的武功连我家公子都不如,剑舍如何挡得住他?”
师母说:“他自知理亏,不好面对剑舍掌门。”
王聪问:“师母现在要再选一次的话会选谁?剑舍掌门还是公子的师父?”
钟瑜玟插话说:“师母已经不问世事,自然谁都不选。”
师母说:“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也宁愿一个都不选。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在江南的这十年更是证实了这一结论。”
少年说:“我师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剑舍掌门的事吗?他这个人可是不顾江湖道义的,纲常伦理束缚不了他不羁的心。”
师母说:“陈年往事,你师父当年得知我和剑舍掌门春心相许,怒不可遏,杀上剑舍山头。他当时还太年轻,武功虽好,但不是剑舍众人的对手,大败而归。”
少年说:“我以为他从未败过,这是他难以启齿的黑历史吧。”
师母继续说:“他不是服输之人,回去让我爹教他武功,但我爹知道他要来找剑舍的麻烦,不肯提点他,两个人的矛盾就从那时候开始了。”
钟瑜玟说:“令尊不反对你和剑舍结好吗?”
师母说:“我爹当年想汇聚天下武学,我嫁过去刚好可以为他带来剑舍的武学秘籍,他比谁都赞成这门亲事。可他还是单纯了,剑舍那帮人和他想的一样,也想通过我拿到我们门派的武林秘籍。他们的城府更深一些,我爹当时还把人家聘礼都收下了。”
少年问:“你是真喜欢那人吗?”
师母说:“当时是真心喜欢,后来发现他只不过是利用我,把我当成巧夺秘籍的工具,他这个人很自私,不会真的爱上谁的,都是逢场作戏。”
少年说:“我师父就该杀了这老小子,免得现在他来祸害武林,没有他王聪也不用遭那么多罪了。”
师母说:“你师父当时知道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婚礼前夕,他跟你师叔拿了两坛白蛇泡酒,偷偷摸摸上剑舍山上来。那酒把剑舍害惨了。”
王聪问:“有多惨?”她想应该没有剑舍夜宴之灾那么惨了吧。
师母说:“剑舍当晚的女弟子都遭殃了,她们当晚都跳崖身亡,就在你师叔现在住的谷底,其中就有现在剑舍掌门的同胞妹妹。那时候起剑舍掌门就立誓拿到我们的秘籍,后来你师叔成全了他。”
少年说:“为这事师父就不敢上剑舍的山?太说不过去了吧?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要脸。”
师母说:“他当时当着剑舍众人的面和那人的同胞妹妹做出那事。”
少年说:“他也喝了白蛇泡酒吗?”
师母说:“他没有,一时气头上要报复剑舍。就是因为他没有,所以才那么愧疚难当,他伤害的不是剑舍的野心家,而是那个小姑娘。”
少年大呼:“我师父果真是禽兽啊!师母你竟然还喜欢他。”
师母说:“你师父也有好的一面,如果不是后来和我爹闹成那样,我也不会到江南来。”
王聪问:“那你还是喜欢公子的师父的对吗?”
师母严肃地说:“杀父仇人,怎么能说喜欢呢?即使礼教能容忍,我也不能。”
少年说:“师父都江南来做什么呢?想必是为了师母而来吧,他这个人做事就是这样,畏畏缩缩,不敢大方出手。”
师母说:“不晓得他的事。他当年要灭掉整个武林的武学,独留我们一派,就是为了和剑舍作对,和我爹作对,都是因为我。他们认为对的他就要证明是错的,他们的理想是要汇聚天下武学于一家,他的理想就是要毁掉天下武学。”
少年说:“他的理想现在是涣群门的理想了,他很快就会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师母笑着说:“那也未必,你师父那是赌气,他的真正的理想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没有理想吧。”
师父的往日确实跌宕起伏,想不到他一个人就敢独闯剑舍山头,有点陈观的样子,他也是一人独闯剑舍山门。
少年和师母一起回顾了他们的往事江湖,感叹江湖流转,武林不过是一种重复,可有可无的重复。因此师母说涣群门要灭了整个武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少年明白那就是承认了师父的理想,也就是背离的师兄的初衷。他坚决不同意,但不能在师母面前表现出来。
少年在师母跟前学习离手剑的时候,至临也到京畿了。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到京畿时,陈家的变化已经让他有点不敢相认。
他来到京畿陈家的小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蜘蛛网在肆无忌惮地搭窝织网,宣布他们已经占领了天下第一剑士的家。
至临寻不到陈氏父子,焦急想把信亲手交到陈力士手里,他到勤王府来求助,勤王府在京畿手眼通天,要找两个人比他容易得多。
勤王世子亲自接见他,他说:“这就是缘分,就是天意!陈家父子现在就住在府上,他们已经是我们家的食客啦!”
至临不敢相信堂堂天下第一剑士入了官家的门,屈尊在王府里当个食客,一把年纪了还要听人使唤,是中了勤王世子什么毒药。至临说有要事面见陈力士。勤王世子带他来到客房,王府的客房不是他们剑舍能比的,姜秋林的北山庭院也不能比,这才叫歌舞升平夜夜笙箫。
至临见到陈力士,二话不说掏出他师父的亲笔信,交到陈力士手里。在场的人很多,陈力士看他一眼,说:“借一步说话。”
他们两来到一个角落,陈力士拆开信封,是告知他贞利剑被调包的事。陈力士没有表现出至临期待中的惊愕,他把信收起来,缓缓地说:“剑舍也保不住的剑,老朽也没有办法啊。”
他不是失望,是在思考,思考而得的欣喜。贞利剑再次流落江湖,花落谁家也还不一定,陈家能为剑舍争取到一次贞利剑,也能为自己争取一次。而且一定不是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虽然他没想好用什么方法,但一定不是剑舍那种卑鄙的手法。
见陈力士不言语,至临说:“师父要我就地等待前辈的回信,他老人家很着急,前辈看要不要和我回剑舍去,情况紧急啊。”
陈力士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就不来回奔波了,你们年轻人自己想想办法,剑舍现在人多势众,也不需要我这个老头了。”他话里都是对剑舍的责备,陈家不是剑舍的属下,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
陈力士回屋去写回信,回信措辞客气,都是客套话,表示自己身体抱恙,不能远赴剑舍帮助老哥了,眼下江湖动荡,自己在京畿颐养,还请剑舍掌门不要只顾为武林奔忙,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他甚至没用蜡把信封封住就交给至临。
他说:“贤侄也不必着急,现在没有线索,干着急也没用,宝剑在改出现的时候就会现身,谁拿到宝剑也不可能藏起来。”
至临可急得很,他把太行山三家剑谱和贞利剑明太刀的关联告诉陈力士,希望他有点紧迫感。
陈力士不为所动,告诉至临:“你可知不久前无影堂被涣群门灭门了,一个全尸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