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妈的，三个月没见，你又长高了。”

“嗯，你也变矮了。”

“……操！”

司空茂怒骂一声，跳起来一拳挥向面前那人的脸，对方也不躲，笑着举起右手，咚地一声，隔空与他的拳头相撞。

七中的下午五点半。校门口人流涌动，铁栏红墙，绿荫摇曳，阳光正好。

还真是适合久别重逢的场景。

在一水暗蓝色的制服白衬衫中央，高远杉蓝白红三色相间的运动服格外惹眼，加上这比普通男生大出整整两号的壮硕体格，以至于司空茂离校门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就隔着铁栏一眼看见了他。“说真的，我长了三厘米呢。”名侦探在老同学的胸口又捶了一拳，结实的肌肉反弹给他同样的力度，“你们这种十几岁就奔九的玩意都是妖怪好吗，女孩子都得仰头看，累死了，怪不得只能搞基。”

高远杉仍然只是嘿嘿地笑，拍了拍他戴着帽子的头顶：“可是，男生我也喜欢矮的呀。”

——虽然十分突兀而且不合时宜，但高远杉是个同性恋。和江若时脑内的那种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货真价实的同性恋。

在他们两个都还穿着黑红相间的十四中运动服的时候，高远杉坐他后桌，是他们班的副班长，稳重又仗义，人缘好得令人瞠目结舌，不光是头号妇女之友，还有半个班的男生甘愿俯首当他小弟。高远杉也不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有什么问题，但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人知道，直到初一下学期有次司空茂去他家打游戏，乱翻文件夹的时候，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GV。

……妈的，身为一个好学生，司空茂现在都连AV也不敢看，你们猜他当时受到了多大刺激。

而且当时他还特傻逼地去问这是什么，高远杉愣了一下，就开始特别认真地给他科普相关知识，司空茂瞠目结舌，感觉三观被人碾了个粉碎，再拼起来的时候连材质都变了。

讲完以后副班长严肃地问他：“你觉得同性恋怎么样？”

司空茂呆呆地回答：“好……好厉害……我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男的和男的也可以……”

“不会觉得很恶心么？”

他认真地想了想：“要说实话，我觉得，GV跟AV一样吓人。”

对方就捧腹大笑。那件事后他俩的关系居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司空茂也只当是获得了个不得了的科普，但是高远杉后来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让他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种事情。司空茂对此莫名其妙，他问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喜欢男的跟他们有啥关系？对方就露出个让人看起来很难受的笑容，说，我也想知道啊。

到初二的时候，女生间莫名地突然开始流行“腐”文化，司空茂去找高远杉，说你看不是有这么多人能理解吗？但他只是摇摇头，说“这不是一回事。”

还有一次，司空茂问他，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是不是咱们班的？

高远杉说有，不是。

“哪个班的啊？”

“放心，反正不是你家秋秋。”

……司空茂现在每次想起这句话来，都……只能面无表情。

但反正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就跟现在罗濒在二班他在三班一样，升初中以后卢梓秋没跟他分到一个班，高远杉应该算是他最好的同班朋友，那家伙对推理没兴趣，但却是个游戏狂人，司空茂有时候都会丢下小说，拿着借来的游戏机串座到后面跟他联机对打……哪个男生不喜欢打游戏？

……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家伙再次发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司空，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在看我们。”

司空茂“呃”了一声。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高远杉指的是谁。

——还能是谁？今天一整天，除了放学回家之外，他走到哪唐棣就跟他到哪，他当然抗议过，对方熟视无睹，他又问你特么要跟踪干脆跟我回家啊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对方也只是冷笑，说天真，你真以为我是在监视你？

司空茂决定放弃。

“你甭理他，那人是我同桌，脑子有点问题。”他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拽着高远杉想离开校门口，“走走走，咱去个人少的地方，我有好多事想问你。”但对方一步三回头，司空茂也跟着回，发现原本双手插兜靠着铁门边儿的红毛已经站直，一副随时跟上来的样子，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见过他。”

高远杉忽然说。

“他们叫我去公安局做笔录之前，这个人正跟一个警察说话……在我们学校里。”

“啊？做笔录？！”司空茂惊讶的并非这句话中原本的重点，他当然知道唐棣去了二十三中，却完全没料到自己这哥们能和案件扯上这么大的关系：“出、出事的时候你也在现场？！”

“岂止在现场。”前副班长又回头看了看唐棣，他已经跟了上来，“你不是说找个人少的地方吗，一会慢慢说吧，这事可复杂得很……”

§

沿着七中对面的小巷一直走到头，再往左，过马路直走几步，有家叫“仲夏日”的咖啡厅。

咖啡厅这种地方，虽然都喜欢往学校边上开，但一般中学生是来不起的。也就是那些土豪，或者有了女朋友的，咬咬牙能带过来臭显摆。司空茂以前听江若时提过几次，但今天他也是头一次来，光是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就开始头痛——这儿唯一的好处，就是确实没什么人。

“想喝什么，随便点，我买单。”

高远杉倒是很大方，初中时他也经常主动请客，这个家里堆满各种游戏机和光碟的家伙，当然请得起三十块钱一杯的咖啡。但司空茂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翻了翻单子上没有热牛奶，就点了最便宜的原味奶茶……还特么十二块钱。

副班长则要了杯名字都没听过的咖啡，而且光听名字就很贵。仲夏日里只有一个服务员，他用手机一样的东西记了菜单，离开他们的桌子，去了旁边桌的唐棣那儿。

“靠，我不要行吗。”

“不好意思同学，我们这里每桌最低消费十元……”

每桌十元算好的了，司空茂还见过每人最低消费十元的店，真的他们咋不去抢银行呢？但看着唐棣骂骂咧咧地掏钱买了柠檬苏打水的样子他还是想捶桌狂笑，尽管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话题并不适合这么轻松的气氛。

——大约早晨七点半左右，一个穿着紫色兜帽的家伙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翻墙闯入了二十三中。

他在溜进教学楼时被路过的教导主任发现，主任追他到高一四班门口时，就换成了高远杉冲出去追。一直追到天台，本应锁着的天台门不知被谁打开，那人应该是进去了，却就此人间蒸发，一群人经过地毯式搜索，最后只在天台边缘发现了半截染血的人的小臂。

高远杉皱着略粗的眉毛回想着：“那只胳膊上还套着条纹衬衫，深灰色的，上面有浅灰……还是白色的竖纹。”

他这么一说，司空茂忽然觉得有点奇怪。这样的衬衫……他总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便追问道：“能不能看出，是大人还是小孩的手？”

“我觉得像小孩。”这次对方答得很快，“那手挺小的，也就比我手掌大点，不过……看袖口的模样和料子，好像是男式。”

“……矮个子的，男生？”

司空茂心里咯噔一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后背爬了上来。

刚才听高远杉讲到半截，他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浮了上来，可才一露头，就又被他强压了回去。现在这个细节反而给了那个想法一股奇大的浮力，几乎突破水面跳了出来，他双手抱住，摁住，往回压，可这次怎么都按不下去了。

……尹绪的个子，就很矮。

其实今天我也是爆了字数的！但这不是个好习惯！所以强行截在了2000多的部分，我是不是很有原则！！[打脸][打脸][打脸]

还有，今天这章回忆杀的信息量绝对超乎你们想象，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