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司空茂倒真没指望自己在这说两句就能叫人家开后门破格把自己录进去。毕竟周围盯着话剧社的人太多了,有了一肯定就没道理不能有二和三,就算人家真想录自己,这从道德上也讲不过去。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他是抱着必死的打算的。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但在这学校就真的完全不能不报社团?比方如果有人今天生病没赶上,那学校就真的不给学分不让毕业?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有,而且真的不给学分。不过学校里还有其他特别的加分活动,比如艺术节科技节体育节什么的,你也可以靠参加那个补回来。”学姐自告奋勇地解释着,还别有意味地挑了挑眉毛,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真的少年你放心不报社团也不会死的所以你就放过我们话剧社吧”。
“……”司空茂舔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好。学姐我记住你了,你叫啥?”
刚正经不过两秒的少女,再一次别过头做了个夸张的悲伤拭泪表情:
“我是谁并不重要,二位放心,小女子不会打搅到二位大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的,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着她真的迅速地收拾起了摊位上的东西,拆下海报,卷起来抱在怀里就跑。跑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对罗濒喊道:“哦对了差点忘了,小鸟你帮我把桌子搬回我们班教室吧,今天辛苦你啦,学姐改天请你吃饭,么么哒!”
说完她没等罗濒反应,身影就已经再次灵活地钻入人群里消失不见了。后者一个“喂”字卡在嘴边上半天没说出来,最后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无语凝噎的司空茂说道:“不好意思,你稍等我一下,看来我得先把这东西搬回四楼去了……”
司空茂这会才注意到话剧社摊位上摆放着的那张课桌:“……卧槽你们从四楼搬下来的?!”罗濒的笑容愈发尴尬了:“因为学姐不好意思去找其他班的人借,我的桌子里书太多了搬起来有点麻烦,反正一张桌子也不重……”
“……”
司空茂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这姑娘真是神了。“我现在有点庆幸话剧社没表了。”这么说着,他同情地拍了一下罗濒的肩膀,然后率先搬起了那张桌子。
桌子确实挺轻,虽然扛着它一口气上四楼还是有点费劲。罗濒拎着个椅子跟在他后面,本来这家伙一直过意不去要跟他换过来,司空茂就跟他开玩笑,说“攻也要有个攻的表率嘛”。闲聊的途中他知道了那个学姐的大名叫江若时,是话剧社现任的社长兼编剧组长,今年高三,因为在某全国知名作文大奖赛中斩获了一等奖,居然已经被保送了某重点大学的中文系,现在几乎是处于游手好闲的状态。一边感叹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顺便又问了问罗濒自己的情况,丝毫不让人意外的是,其实他也是今年高一的新生,班级是楼上的高一二班,不过在一年前和江学姐因为某件事情认识了,高中一考来这儿,就被她生拉硬拽进了话剧社当帮工……以及吸引新生的招牌。
“你跟罗子奕到底什么关系?”
在司空茂再一次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罗濒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没关系,真的完全没关系……所有人都这么问我,但我俩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啊,你见过盛光帝国的哪个人家里就一套房子还是贷款三十万买的吗?”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歪歪扭扭的裂痕:“我的第一个手机,本来是我妈的,她不小心把它摔烂了,于是就给了我,当成今年的生日礼物……”
“……哥们你别这么叫人心疼啊。”
司空茂扛着桌子腾出一只手来又沉痛地拍了拍罗濒的后背,这会他忽然觉得上帝还挺公平的,长得帅的人就一定得在其他方面付出点什么代价……说不定其实那个罗子奕私底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难处也不一定。
罗濒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没再答话。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因为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楼道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把一套桌椅还回到江若时所在的高三四班,两个人顺势一直向左走到了另一边的楼梯间,正打算下楼,司空茂朝这边看了一眼,却忽然面露疑惑之色,下意识地在楼道口停了下来。
眼前的东楼梯……不知为何清一色全是折叠着向下的,没有任何向上更远处延伸的台阶。
“咱们的教学楼……总共是四层吗?”
司空茂有点纳闷地回头问旁边的人。
“嗯?”罗濒似乎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有点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有五楼的,五楼整个是个大礼堂,听学姐说话剧社如果有什么活动也是在那边……”
“但从那边走过来,整个四层都没有高三一班和二班啊。”
“那可能是在楼下?”
“倒不是没可能,但就算是这样……”司空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掰着手指比划了一下,“而且每层总共是五间教室对吧?一个年级七个班,三七二十一,每层五间教室,四五二十……”
他瞪大眼睛看着罗濒:“二十?……二十一?”
“你、你别吓我?”罗濒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立刻慌张地回头四望:“不、不会吧……高三一……哎?不对?差的只有一个教室是吧?……一班和二班……哎?哎?”
司空茂仍然瞪着眼睛。
“有意思……”
但这么瞪着瞪着,他忽然笑了。
“有意思……这教学楼有意思。”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少年扶了一下自己的棒球帽,一撸袖子,一时间竟然连旁边的罗濒都顾不上,撒腿就朝楼下狂奔了过去。一直冲到三楼,从楼梯间进到走廊里,司空茂立刻看了一眼第一个教室顶端挂着的门牌——
……哎?
没有门牌。
这间教室的顶上……居然是没有门牌的。
强烈的好奇感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司空茂趴到那个教室的门玻璃上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和普通教室完全相同的摆设,只不过空无一人——这里指的空无一人,是连书包和课本都没有,讲台和黑板也干净得出奇,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任何人类在这里活动过的痕迹。
……好奇怪?
为什么三楼会有这样一间教室?
难道说是备用教室吗?这么想着,倒也没从小窗里看出什么异常,于是司空茂一步两回头地继续朝西跑,接下来,高二一班,高二二班,一直到高二四班的大门飞快地接连从他的身边掠过……
从四楼一趟下来,所有的教室都开着门,不过只有个别的里面有人,应该是中午来不及回家,所以留在教室里午休的同学。跑完这一趟,司空茂稍一思索,就已经明白了这座教学楼的大致构造。而且加上那间空教室,二十一减二十和高三少了两个班级的悖论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恐怕是学校只是担心高考班的学生受到高一高二的干扰,特意把他们集合起来安排在四楼,而作为重点班的一班和二班更是要特别保护,干脆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天啊我怎么这么机智。
想到这,司空茂总算感觉有点满意了。虽然他还是有点想知道那两个神秘的班级究竟在哪,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找到了也只是两个普通的班级而已,又没什么好玩的,找不找都无所谓。这么想着他松了口气,一回身,正好也撞上了从后面赶过来朝他这边走的罗濒。对方见到他回来,边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跑这么快?”
“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教学楼这个结构挺好玩,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刚才突然把人家扔下确实不太好,司空茂赶忙赔了个笑脸,两个人一边往回走,他一边把刚才自己的想法跟罗濒一说,罗濒边听边点头:“嗯,确实很有道理。”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怪不得,刚才吓我一跳,还以为这地方真是闹鬼了……”
“不过学姐在这待这么久了,应该知道那间空教室的存在吧?你们干嘛不去拿那间教室的桌椅?”
“因为这教室是锁着的啊。”罗濒解释道,“其实一开始学姐真是带我来这拿的,但门打不开,没办法,我们就只能返回去拿自己的桌子了。”
“哦……”
司空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恰好说到这儿,他们又重新经过了那间空教室,走到门前的时候,罗濒顺手又推了一下那扇门的门板:“不过也是,不锁门的话,肯定就会有我们这样的学生随便来借桌椅,万一有人借了不还——”
说到这,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了。
与此同时那只用来推门的手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那扇门仍然闭着,罗濒的那一下当然没有把它推开,但他呆住了。“怎么了?”司空茂见对方忽然停了下来,当然跟着也停下了脚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对方难以置信地死瞪着那扇门,左手紧紧抓着右手的手腕,那只右手……那只刚刚用来推门的右手,此刻居然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
司空茂一怔,条件反射地就想伸手去推那扇门。可还没等他举起胳膊,就被罗濒一把抓住了。
“等、等一下?”
从语气听起来,这并不是个肯定句。但少年的动作和力度却很坚决,他的表情……司空茂居然有点看不明白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瞳孔也在颤抖,比那只手竟然还要更加剧烈的颤抖。
——连想都没有想。司空茂没有被抓住的那只左手立刻再次伸向那扇门,握住门把朝里推了进去。
几乎同一时间,他的手就隔着冰冷的金属,感觉到对面传来了一股反作用力。但那力度……说大也不是很大,这感觉很难形容,像是有弹性似的,再确切一点……就像是门背后有什么东西正用力压迫在上面制止任何人打开。
但……这股压力也完全没有强到会让人立刻放弃开门的程度。
司空茂下意识地加了一点力气。而这力气的效果显著得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随即门后的力度猛地一松,一秒钟后,一个奇怪的沉闷“扑通”声在门后响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门被推开了约两指宽的一条缝。可接着再施力的时候,那扇门又忽然动不了……不,不是动不了,只是按上去弹性的感觉比之前还要更加强烈了。少年终于感觉这事不对劲过头了。于是他干脆松开门把凑近一步,再一次从门上方的小窗口向下看去,想看清楚在这儿挡着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毫不费力地看见了……一个人。
窗口正下方堵在门前的,是一具呈现出略微扭曲姿势俯倒在地面上的人类的身体。那人穿着和他们同样的校服,后背正中央插着一把鲜红色的水果刀,一滩并不大的、有些发黑的污渍顺着刀刃从校服的后襟渗出来,像是刺中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PS:没看懂教学楼怎么回事的可以去作品页同人图那儿,点击[地图],大概可能能稍微直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