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

司空茂忽然停下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一本严肃地望向对面的少年：

“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名侦探吧。”

靠窗的KFC快餐桌上只有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以及零碎的食物残渣。他的面前摊着两本打开的练习册，卢梓秋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捧着一本书页有些发黄的小说，暗色的封面上写着硕大的“杀人事件”的字样。

听到这句话，对方立刻抬起了头。但他的回答却比反应延迟了好几秒，过了好一会，才反问道：

“……你想听安慰，还是打击？”

“靠！太过分了！这回答比直接告诉我没有还过分啊！”

司空茂立刻喊了出来，可才一出声自己就也笑了。他伸手去抓桌面上已经有点凉了的牛奶，中途却又改变了意见，拿起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抿了一口，脸立刻就皱成了一团：“呕，好苦！一点牛奶都不放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卢梓秋冷笑了一声，也端起了剩下的那杯牛奶，“一边喝别人的东西还一边骂，耍流氓都没你这么过分的。——喂，我作业你抄完啦？”

“没有……手好酸，不想抄了……”说着司空茂就伸长手臂趴在了桌子上，连声哀叹，“天呐我连抄起来都这么累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多题一道道做完的啊——”说着他忽然弹了起来，“说真的，你做这么多题累不累？要不下次换我做了借你抄？”

对方冷着脸伸手弹了他个脑嘣：“祖宗我谢谢你。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天才，这些玩意我要是再不自己做，就真别指望跟你考上一样的高中了。”

“……嘿嘿。”

这个脑嘣的力度没怎么留情，不过司空茂还是摸着微微发痛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卢梓秋翻了个白眼，把盛着牛奶的杯子塞进他的手里，说了句“你再不抄一会该上学了，做不完大番薯罚你站”，捡起那本小说又看了起来。司空茂叹了口气，重新拾起笔，接着抄起了他的政治题。可是才抄两行，他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咱们如果考不上一个高中，怎么办啊？”

对方这次直接把书“啪”地扣在了膝盖上。“你妈逼司空茂你看不起我是吧？”

“我哪敢啊我就是担心，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比如我去考场的时候被车撞了之类这谁也说不准嘛……”

“去你妈的说什么呢你？！”

“哎呀，这个叫反flag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我们班女生教我的。”眼看对方一拍桌子真要急眼，司空茂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好好好还有一年呢咱们不想中考的事。——不过，就算真的考不上一个高中，你也是名侦探司空茂的华生，不许跑啊。”

“喂谁刚才跟我说‘秋秋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名侦探吧’。”

“哎呀——陪我玩嘛——再说反正是你把我拉进这个坑里的你不对我负责一辈子就是真耍流氓——”

名侦探果断掏出杀手锏撒泼打滚，惹得旁边桌的路人都纷纷朝这边投来视线，卢梓秋一脸“我真是日了狗了”的表情单手扶额，几秒后端起他的牛奶猛灌一口。司空茂又嘿嘿地笑起来，每次这家伙拿他没办法的时候就会抢他的东西泄愤，他也就喜欢看他这个表情，按理算起来都有六七年了，可好像就从来都看不腻似的。

“那你不许骗我哦拉勾。”

“……你幼儿园小孩啊？”

“你才幼儿园呢我都小学一年级啦。”

“……”

卢梓秋不想理他似的低声骂着朝窗户扭过了头。

司空茂仍然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的侧脸。也许是天然形成的伦勃朗光的缘故，他忽然觉得如果把鼻子上的雀斑全部都忽略掉，这只麻雀长得还挺好看的。

“如果，有一天我连侦探游戏都玩不了了……”

——毫无征兆地，他趴在两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练习册上，对着卢梓秋的侧脸喃喃自语。

“……”

少年倏地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抄起手中的小说拍在了他的头上。

“卧槽你干啥？！”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

“我说我还在就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啊！——比起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有没有抄完作业！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校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