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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S？……之前不是已经有人来问过一次了吗？”
严露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剪着短而整齐的日本头，一双大眼睛，模样相当清纯可爱——不，这真的不是个贬义词——老实说，这形象和司空茂在信里的脑补有点出入，他本以为这个学姐会长得稍微再强势一点呢。
……还有，江若时跟新社员的动作还真快啊。
“嗯？已经有人来过了吗？他问了什么？”正在司空茂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自己和罗濒的身份的时候，知更鸟已经探出脑袋一脸诧异地问起话了。这反问简直自然得无懈可击，名侦探正暗暗给助手叫了一声好，却见对面少女的眉毛噌地竖了起来：
“啊——我就知道！果然是那家伙在骗我，你们才是真正的SAS对不对？！”
司空茂和罗濒立刻交换了个眼神：这是什么个情况？
“之前来的那个家伙是我们班的，叫尹绪，还带了个不认识的女生一起，说是他的助手，讲得一套一套的，我居然差点信了……”严露也没管他俩，自顾自地双手叉腰对着空气又是一顿数落，“真是的，想问的话直接来问我就是，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我还以为这家伙跟一般的男生不太一样呢，原来全都是半斤八两的货……”
等等，这发展对于尹绪那边似乎相当不妙的样子啊？！
虽说兵分两路，可目的并不是比赛而是考核，如果从一开始两边就站在不平等的地位上，可就失去评判的标准了。这么想着，司空茂赶紧解释道：“不不不，你说的那个尹绪，的确是我们事务所的成员……”
“啊？”
“嗯，你不用怀疑。”名侦探使劲点了点头，“不过……呃，他们到底问了什么？”
事情的真相他实在是没法对委托人开口，只能尽可能地打岔糊弄过去，没想严露一点都不好糊弄，眼珠骨碌碌转了两下，怀疑的神情愈发浓重：“那，如果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回去问他们不就好了？”
“不学姐，他是这个意思，”罗濒再一次插进来，暗地里把司空茂往后扯了扯，“这家伙不放心，想看看他们两个该问的话都问到了没有，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东西，我们可能还得再多问你几句……”
“哦，是这样啊！”
外交高手知更鸟一开口，严露就痛快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名侦探再一次坚定了决心，不管出多少钱将来也要把这个家伙弄来当自己的助手。
“我想想啊，他先是问了我在哪个考场考的试，我坐在哪个位置，考场里还有谁是我们班的同学，然后是我认不认识七班那个作弊的家伙，他是不是我们考场的……真是的，认识的话我早就去找他算账了好吗。”接着少女掰着手指开始回忆，“再接着是我都招惹过什么人，那个水瓶最后去哪了，监考我们的老师我认不认识，小抄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喔，还有，我买的矿泉水是什么牌子的……”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司空茂已经迅速在脑内给新社员评了个分。感觉这家伙的问话还挺详细的，不过明明有些问题从信里已经能得出答案了……观察力或者记忆力不是很强。综合起来先打个80分吧。
至于我们这边，这么多问题都不能再问了……不过没关系。
首先，尹绪和严露，还有七班那个人肯定都不是一个考场的。那个水瓶现在可能还在当初监考的老师手里，当时监考我们的老师我一个都不认识，而且轮了18个人都没有董玉，是高三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高一是高三监考，高二不可能对高二，也就是说，是我们的老师……
很好，又是我们这边占优势！
……慢着，好像不应该让我们这边占优势。……但他们先问了也算是他们的优势啊！……哎呀好麻烦不管了总之就先当成比赛来解决就好了！
司空茂想了想，从严露本人这能问出的情报也大抵就这么多了，于是跟她随便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高二四班，回去的路上跟罗濒商量了一下：“高一总共就那么几个老师，咱们俩分头问下，看能不能问出当时监考的那个老师，不行的话，我再去拜托下闻莘好了……”
罗濒比了个“OK”的手势：“Yes， my lord。”
“那接下来，还是去找七班那个人打听一下吧，虽然我觉得那两个人已经去过了。”
“好啊，不过去了你打算怎么问？如果那个人确实作弊了，我可不觉得他会喜欢跟我们讨论这种问题……”
“那也没办法啊，先试试看呗。你不觉得，在同一场考试的不同考场里同时出现两个用矿泉水瓶作弊的家伙非常奇怪？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被诬陷的……”
“是倒是。”
“而且，”司空茂稍微低头，推了推棒球帽的帽檐，“如果没有七班那个人先作弊被抓，老师应该根本不会有闲心去检查每个人的矿泉水瓶吧。”
罗濒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难道是，这件事有可能是七班那个人的……自杀式袭击？”
“不不不。”名侦探立刻摇头，“你想，那个小抄肯定是犯人提前准备好的，可他怎么知道严露一定会在那天早晨买水，甚至连水的牌子都知道？如果这是她的习惯，那这十有八九是熟人作案的节奏吧。再说……就算是跟踪狂，严露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是我我才不会突然跳出来，把自己摆在这么可疑的立场上呢。”
“没有可能是同个考场的人？考语文的时候盯好她买的是什么牌子的水，趁着课间休息马上跑到小卖部买一瓶一样的，再把小抄贴上去？”
“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小卖部都挨着南门了，而且你没记得当时里头多少人吗，感觉在她上个厕所的时间之内干完这些事有点太困难了……”
“不过我觉得，考间休息上厕所的人应该也很多，下午考化学之前我排了二十分钟队。”
“……那、那我们是不是要问问她上厕所上了多长时间？”
“好啊，然后你就会被当成流氓打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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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结果是，下节课的课间，他们两个就在高二七班见到了同样因为作弊被通告了的顾泽楷。
顾泽楷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的男生，真的就是混在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不过眉宇间透着一股有些阴沉的气息，说白了就是不太像正经人，可又没什么气场，司空茂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在班里的成绩一定属于中等偏下，人缘堪忧，还有，估计很难找到女朋友。
“呃，你好，我们是SAS事务所的。”似乎也不太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人，罗濒有些拘谨地朝他点了点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西门口贴……”
“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
顾泽楷立刻打断了他，语气毫无起伏，最后那个问句被他说得像是个陈述句。
罗濒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努力地展开笑容：“是这样的，我们之前收到了一封匿名委托，有人说你考试作弊的事情其实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我们想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司空茂觉得自己用尽全身的溢美之词都不够夸奖他的。这鸟真是绝了，他去外交部工作多好，当什么法医啊？当然他也不能浪费了助手的努力，立刻贯注精神盯住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顾泽楷似乎先是迷惑了一秒钟，紧接着就移开了眼睛：
“……你们搞错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等于这家伙直接承认自己那天真的作了弊吗？按理说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道这家伙非常诚实？或者说……他就是希望全校人都认为自己是真的作了弊？
“可是，我们收到的信上写得清清楚楚，说你和四班的严露两个人都不是真的作弊，之前我们也向严露确认过了，她就说她确实没有作弊，考试前有人偷换了她的水瓶……”
顾泽楷警觉地来回看了他们两个好几次，最后回答：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另一个人。”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用的是什么样的水瓶，怎么作的弊，还有，水瓶里这么隐蔽，你的小抄是怎么被老师发现的？”
司空茂本来是抱着对方百分之八十会拒绝的想法问这句话的，没想到他还真的回答了。“把公式抄在农夫山泉的标签后面，再粘上去。……可能是我喝水的次数有点多，老师就起疑心了。”
“农夫山泉？”名侦探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了矿泉水瓶的样子，“慢着，不对吧，农夫山泉的标签位置这么低，坐着应该也能看见啊，你干吗要拿起来看？”
“瓶子上有花纹，看不清楚啊……”
虽然还在耐着性子回答，但顾泽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弄得司空茂也不太敢接着问下去了。“好……谢谢你配合，那，那就这样吧。”名侦探很怂地缩回了头，对方立刻转身要走，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问道：“等、等下，你是在哪个考场考的试？”
顾泽楷停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耐烦地答道：“……六班。”
又是六班？
每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司空茂的脑袋里就会立马冒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他的脸绿了一下，回神的时候对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正好这个课间用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也只能扯了扯罗濒的袖子：“那咱们，回去吧……”
知更鸟点点头，转过身来：“怎么样，有什么新想法没有？”
“新想法说不上，我就是觉得这人对咱们态度太奇怪了。”司空茂搔了搔脸颊，“咱们都还没拿出证明身份的东西呢……你说如果是你，外面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问你考试怎么作弊的，你会就这么告诉他们吗？”
“我觉得我至少会先让他们拿出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个人，”名侦探迈开步子，“要说我的感觉，真的就好像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是真的作弊了一样。按理来讲，真的作弊了的人反而不会这样吧？就算他是那种觉得作弊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的家伙……不，反正我觉得他不像这种人。”
“我觉得也不像。”
走了两步之后，罗濒接着问道：
“所以你觉得，他是自愿还是被人威胁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是自愿，那不就是自杀式袭击了嘛。虽然话也不能说太死，实在不行咱们就再找几个高二的问问，我觉得暴力熊跟他基友应该会乐意帮咱们的。”这么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高一二班的门口，罗濒朝他挥了一下手：“行，一点点来，总之下两节课先问问监考老师的事吧。有事随时来，没事放学见？”
“好！拜！”
司空茂回了他个脱帽礼，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于是踩着下节课的预备铃一蹦一跳地朝楼下跑了下去。
不过看起来江若时他们还没有来找过顾泽楷……
他想，从一开始两边的情报差异就拉得这么大，没问题吗？也不知道那边的进度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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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觉得自己中大奖了。
因为那天下午从严露手里拿走矿泉水瓶的，居然就是自己班的班主任池爽。
当时班主任很纳闷地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司空茂也不敢直说自己是在帮人破案，随便支吾了两句，可能因为他在班里算个优等生，虽然池爽一脸纳闷，却还是把他想要的情报都告诉了他。
严露的考场在三楼的高二二班，用的也是农夫山泉的水瓶，不过是那个号称“学生矿泉水”的新包装，司空茂买过一次，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光价格翻了一倍，喝着还费劲，他就再没买第二次。
至于那个瓶子，现在没在池爽手里，而是被教务处收缴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名侦探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完了，这下子可是真的没处找了。
接着该问的问完，他就准备开溜。
可一句“老师再见”还没说出口，班主任就忽然又叫住了他：“哎司空茂，你感觉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信心拿个年级前三？”
“呃……”他原本沉着的心这次直接冻成了冰疙瘩，却也只能立刻强挤出干笑退了回来，“老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考得怎么样了……”
池爽挑着眉毛看着他：“差不多，你猜你考得怎么样？”
“我不敢……”
“没事，明天你就知道了。”班主任转回头去，从里抽出个夹子，“其实我这分也没登完，还差两科。不过你理科不是都挺好的？”她顿了一下，“这次年级前三……可能还真有戏。”
——啊。
听到这个，司空茂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欢呼雀跃，而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对他来讲就算考个年级第一都无所谓，他之所以每次考前拼命地复习，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分数更高，也只是为了给他爸妈一个交代而已。
考前池爽就已经说过，这次考试完虽然不会开家长会，但成绩都会用短信通知家长，这个周六周日司空茂把自己闷在家里两天苦背政史，连电脑都没碰，怕的就是开学第一考文科拉了他后腿司教授找他麻烦。而现在看来形势不错，只要这次考试他能考好，说不定家里的祖宗就会稍微对他放松警惕……然后，他就可以尽情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里玩侦探游戏了。
这种未来想想都觉得幸福，幸福到连对面的池爽都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很高兴，但是这次考得好不代表以后都能考好，你可绝对不能骄傲啊。”
“是是是老师我绝不骄傲一定加倍努力学习在高考结束之前我都不会对任何考试掉以轻心的！”——要不我爸就该揍我了。当然后半句他没说出来，朝着池爽小鸡啄米般一通乱点头，惹得常年铁面的班主任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行行行，那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好的老师！……明天就能出分了是吗老师？”
“嗯，估计明天中午你爸妈也知道了，你可以先想想跟他们要什么奖励。”
——年级前三，他长这么大倒也真没考过这么高的名次。说不准那两个祖宗一高兴真能请他吃顿好的什么的，不，最好是能延长一下每周玩电脑的时间，就算是半小时也行啊……
这么想着，司空茂强压着在办公室里蹦起来的冲动，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
然后正对上了门口江若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