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和他的右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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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绮文最后一次见到伊恬然的时候,差几分钟不到十一点半。

高二的位置差不多紧挨着家属席,她们坐在一个比较靠边的角落里,距离过道只隔了两个人。上午三个多小时少女没发现她的朋友有任何异样,伊恬然还对《荆轲刺秦》品头论足了一下,说皇帝每次念台词都用力过猛,太监还不错,荆轲有点帅,但是一看就是偶像派,演技完全不行,远远赶不上罗少爷。

后来她的手机亮了。观众席的灯是黑的,手机的光看着就特别显眼。她用手挡了一下,从缝里看字,看了约二十秒的时间,按灭了手机。

冉绮文半个字都没看见。一来对方挡着,二来她也没偷看别人微信的爱好。

……好吧,不一定是微信,也许是短信或者其他什么。总之手机会突然亮起来,怎么想都是收到了来自别人的消息。

然后伊恬然就站起来了。

冉绮文问:“怎么了?”

伊恬然说:“我去找趟罗少爷,有点事。”

冉绮文挑挑眉:“现在?这么饥渴?”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抬腿让开了通道,伊恬然没有回答,她的模样算是镇定,但动作很快,按冉绮文对她的了解,也许真的是遇上了什么急事。

……她一丁点都没有多想。

伊恬然去找罗濒只能是话剧社有什么事吧。小公主再花痴,也不是会看着演出突然跑出去泡帅哥的人。

……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若时自暴自弃似的撂了电话,回头以半求助半哀怨的眼神望向在场余下几人。话剧社的成员几乎在这儿集齐了,外加一个高远杉。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伊恬然是上周五下午,一上午我都没离开座位,坐我旁边和后面的人都可以作证,她绝对没有来过。”

罗濒的样子还算镇定,沉着半张脸努力解释,司空茂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正常人都没理由怀疑他,只能是伊恬然自己说谎,或者是她来的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是比较倾向后者,毕竟连唐棣都觉得艺术节上一定会出事。

说起来……司空茂还有个很难言的直觉。他觉得伊恬然最多是被绑了个架,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就算有也不是逆生树干的。这感觉说没道理也有一点,因为意外性是本格推理最重要的要素之一,发现尸体作为全书最大的期待点,提前告诉你谁有可能是被害者就太没劲了。

当然这感觉他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看着余下几人铁青的脸。

——直到出了这事他才知道神父的名字。冉绮文也在给伊恬然打电话,但电话可以分人接,关机可没有分人开机的道理。这学姐长得一副冷静理智的样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搞不好伊恬然在她的心里还有个挺重的位置。

……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了。不是被分开,而是自己分开的。夏韵昂首挺胸地摇着一头黑发从缝隙里切进来,江若时立刻扑了过去:“怎么样!找到警察了吗!”

“我在后台见到那位洛警官了。”

夏韵看了她一眼,似乎对于眼前的状况毫不感觉严重似的,轻飘飘地又撩了一下头发:

“他好像汇报上面了,然后说派人去找,但我建议他不要派太多人,所以大部分都还在后台那里。”

——

“你说什么?”

在她说完这句话两秒钟的间隙后,原本还在试图打电话的冉绮文手垂了下来,转过头来眯起了眼睛。

而前者若无其事地挑起眉毛:“我说不要派太多人啊,怎么了?”

“——有学生失踪了,你身为学生会长居然居然要警察别去找她?”

这一次神父不只是扭头了。她转过身来,完完全全正对着朱利叶。冉绮文的个子真的比夏韵高,司空茂几乎没见过她们两个站在一起,他一直觉得这个话剧社里没有人能盖住这位的学生会长的威压,直到……直到冉绮文站过来。

但夏韵无所畏惧。

“我只是叫警察不要找,这件事交给学生会来做就行。那位唐棣同学不是说艺术节会出事吗?也许是调虎离山,警察走开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有……有道理!

司空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赞同这个女人的言论。倒是冉绮文看起来完全没被说服,语气甚至已经变得不可理喻:“什么?……你的意思是,伊恬然人不知道在哪里也联系不上,还不算是出事?”

“我的意思是——”

夏韵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声音都提高了两度,两边一派剑拔弩张的架势——

“冷,冷静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

这时居然是罗濒硬着头皮插进了两个女生中间,他没看着夏韵,而是对着冉绮文——见鬼的这姑娘的个子居然比他都要高,他还得仰着点头看,“这样吵下去也没用,不如大家再分头——卫生间有找过了吗?这么大的艺术中心又这么多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卫生间,搞不好她去了远点的……”

神父立刻反唇相讥:“里面的三个都找过了。更远的在外面了吧?可是门卫都说没看到啊?”

“不,也有可能是完全结束之后,混在人流里出去的?”

罗濒说着望了一眼艺术中心的大门——说是大门的地方其实有三个门,一个巨大的两个小些的,分列在最大的两侧,门口的人多得像攒动的蚁穴,司空茂一眼都看不见门卫,更别说门卫看见一个一米六出头的小姑娘了。

“总之,我去远点的卫生间找找看。”夏韵挑衅似的无视了冉绮文,转身又要离开,后者的眼角微妙地跳动了一下,大步从她的身边超过:“我不放心。我也去。”

夏韵吐了口气:“……你这是浪费时间。”

“……”

冉绮文没再言语。

……

§

但直到下午一点半多,伊恬然仍然不见人影,手机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这件事终于有点把学校惊动了,发动全体在场老师开始帮忙寻找,伊恬然的父母也赶了过来,似乎跑去后台开始和警察大闹,为的就是他们不肯出人找自己的女儿这件事。

——而且更要命的还有一点,伊恬然不是普通的学生,她下午还得上台。

江若时做了最坏的打算,把凯普莱特夫人的角色推给了陈嘉博,自己开始狂背帕里斯小姐的台词——七中的压轴大戏不可能因为一个学生失踪半途而废,而有可能临场顶替的人,恐怕只剩下作者自己了。

司空茂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唐棣。虽然十有八九他在后台——他还没去过后台,那地方差不多被封锁了,若无特殊,只有即将上台的人和负责灯光音响的人能进得去。

至于夏韵是怎么进去的……可能她汇报这个算特殊情况吧。

——两点整,下幕的剧又要准时开演。隔壁学校的人有些都不知道这事,还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两点整七中的学生们也都被赶回了座位,话剧社倒是因为马上就要上台幸免于难,夏韵申请了一下最后的排练,十几号人一起去了最靠近后台的走廊外面。

除了伊恬然之外,其他重要的不重要的,演员和后勤人员全部在场。

陈嘉博和几个男生把道具摆了一地,衣服,刀剑,棺材,酒杯,毒酒——其实就是一壶白开水。

“这个……就扔了吧。学姐你到时候上台别碰到杯子。”

罗濒拿起酒壶闻了两下,皱皱眉,直接从窗边倒了出去。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及舞台效果了,司空茂检查完两把剑里也没藏着铁钎子,棺材的盖子根本连锁都没有,边缘也有呼吸用的小孔,虽然如果用胶带贴住……那应该也能一把推开。

——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下手的机会,除非吊灯掉下来。

虚掩着的礼堂的门,里面正在传出九中音乐社B-Box的声音。虽然这么说一种音乐艺术形式有点失礼,但司空茂完全不能欣赏这玩意儿,尤其是在这种紧要关头,砰次啪次的听起来更糟心了。还好之后江若时就赶他们去换衣服,他抱起戏服,下意识地用眼神去找知更鸟,正好看见他从一大包衣服里捡起一件白色的……镶满蕾丝的……?????????

名侦探愣了足足三秒。

然后回想起了一件不管怎么想都不合时宜的事情。

——真的这要是换在平时他可能会当场爆笑,如果没别人的话滚到地板上都有可能。但是现在他没法,或者说不能笑出来。他不知道罗濒是不是和他一个心情,但他抱着那条裙子,在和自己的目光对上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走……?”

“呃,走、走吧?”

他茫然地点点头,跟在知更鸟身后快步进了卫生间。艺术中心这种省级的公共设施连厕所都是富丽堂皇的,镜子镶着白色的油画框,水龙头做成复古的铜黄色,厕所隔间门上雕了精细的花,吊灯悬挂着看起来就很沉的水晶球,是掉下来说不定能砸死人的那种。

进屋的除了他俩,陈嘉博,还有约翰和凯普莱特伯爵两个男生。司空茂有点紧张,虽然大老爷们没啥可看的,但他眼神总控制不住地往罗濒那边瞟——不、不是因为那种事!他只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无脚鸟的时候……

而且他的担心似乎一点都没错。罗濒非常迅速地脱了校服外套,然后开始解衬衫领子……解了一个手就僵在那儿了。

“……”

他张了张嘴,又把一句什么话吞了回去,抱起衣服,转身往内侧隔间的方向走。

“——唉罗少爷?”但躲不过的事情怎么都躲不过,他才走了两步就被伯爵从背后喊住,“你——不是要进去换衣服吧?”

“我靠,真的假的?”约翰一听这话也惊了,一边手忙脚乱地蹬上裤子,单腿跳着过去一只手作势要摸他的胸,“一般小说里出现这种情节,百分百是女扮男装……罗,罗小姐??”

而罗濒一回头居然礼貌地微笑了。

他一边侧身躲过社员的袭击,一只空着的手搭在自己的裤带上:“干嘛,要我脱下来给你看啊?”

“——我靠鸟你可别闹???”这发言实在是过于劲爆,司空茂吓得口水都呛进了鼻腔里,一边咳嗽一边慌不择路地扑上去,同时赶紧努力打起圆场:“怎么了大老爷们还不能害羞了,我还不想给你们看呢,鸟去里面换的话我也要去——”

约翰一脸恍然大悟:“所以你俩关系那么好,因为都是女的?!”

“……”

司空茂一脚踢向对方的裆部,未遂。

“其实我背上长着张嘴,看到的话你会被吃掉的哦。”罗濒摆摆手,朝司空茂的方向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抱起裙子,喀嗒一声关上了门。约翰和凯普莱特伯爵面面相觑。而名侦探在门关上的瞬间突然抖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一个跨步追了上去,手拍在门上脱口而出:“你小心点啊……”

里面静了两秒,之后传出声音:“需要我一边换衣服一边给你背圆周率吗?”

司空茂一点都不想笑。他又敲了两下门板:“妈的你能背几位啊。我给你看着外头,你别锁门。”

“好。”罗濒喀嗒一声把门锁打开,接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衣料翻动声音。司空茂有一瞬间想起卢梓秋圆周率能背到32位,他当时只能背到20,感觉非常不爽,之后又发愤图强地背……背到了36,兴致勃勃地冲过去显摆,结果被对面骂了“你是小学生吗”。

“要不你背吧。”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说。

“……算了,圆周率背不过。”里面突然又沉默了一会,“要不我给你背色氨酸合成酶A蛋白质①的英文?Methionylglutaminyla……”

然后罗濒真他妈的开始背了。别说司空茂剩下三个人都惊呆了,虽然他没背几十个字母就咣当一推门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然后司空茂真的惊呆了。

他他妈的一刹那耳边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的幻听。

那是条纯白色的裙子,没带裙撑,领口一圈荷叶边,剪裁成优雅的流线形状,裙摆披了一层薄纱,用细密的针脚绣着繁复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星星点点银河似的亮光。罗濒这种上一秒还毫不介意脱裤子的没脸没皮的人,穿着这玩意出来也终于红了大半张脸,一边骂看什么看一边卷起裙子裹上大风衣瞬间变回男人,弄得司空茂以为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场转瞬即逝的美呃不不不梦。

不过罗濒大概跟陈嘉博提过,裙子裹得相当严实,领子大到完全遮住锁骨,七分袖还戴了长手套,司空茂看得都心疼,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要挡住的伤啊?

另外俩哥们大概还处在女装罗少爷的震撼之中,双目圆瞪合不拢嘴。只有陈嘉博——这家伙也换了条红黄相间的夸张裙子——已经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捡起被他们换下来的校服,说了句“快走,差不多已经该第二个节目了。”

司空茂很想夸一句罗濒穿裙子真好看,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毕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跟在陈嘉博身后出去,发现走廊里只有高远杉,冉绮文和两个道具组的男生。神父的衣服也简单,就是身黑色的立领长袍,胸前挂一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她一个人靠在墙边上看手机,看到几个男生过来,先是对着陈嘉博的打扮明显地皱了下眉,然后说:“她们俩还在换衣服。”

说不担心学姐或者夏韵在厕所里出事也是假的,但就算担心司空茂也不能闯进女厕所,只能在外面等。里头BBOX还在响。天知道怎么一个口技配音乐能演这么长时间,而有人不光不会听疯还喜欢这个。

他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人从女厕所里走了出来。

但他没听见任何脚步声,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走廊是纯白色,而出来的那个人实在是太黑了。

那是个穿着一身简洁到近乎性冷淡的黑色礼服长裙的女孩,及肩黑发发梢微微打卷,垂下来发丝的挡住了半张脸,但司空茂还是看到了她眼底一层厚重的黑眼圈……不知道是真的黑眼圈还是烟熏妆。她走得相当快,而且没有任何声音,简直像一片黑色的羽毛,从他们的眼前被大风刮过。

喀嗒。

她进了他们出来时的门,然后门关上了。

司空茂不认识她。虽然他都不知道本校有什么节目有什么人演,但就是直觉她不是七中的学生……不,连普通学生都不像。他忍不住追了两步过去,拉开门,但是什么都没看到,只被台上射下来的五颜六色的灯柱晃花了眼。台中央的表演者打了一个长长的唿哨,终于朝台下鞠了一躬,三五成群扛着乐器蹦蹦跳跳下了台。接着两个主持人走上台前,讲了一段非常尬的相声,具体是什么内容他没注意,总之——只听清了最后一个词,“萤火虫”。

啊,是十五中那个节目了。

这个完了就要……

他捂住心脏。又是那种感觉,像刚刚发现章天羽的尸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冷静了,可是心脏跳得要从喉咙里撞出来,像要没法呼吸了似的。

他看着台上的灯一盏盏暗下去,整个舞台没入一片漆黑。然后有一束光,像天梯一样打下来,照亮了台上站着的一个人影。

……

那人影是纯黑色的。黑色的及肩卷发,黑色的性冷淡礼服。

她双手举着话筒。

立体环绕音响里传来轻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然后……不知该称之为震骇、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刀片刮擦肉皮的音乐声,骤然响起。

PS:①全世界最长的英文单词,虽然是骗人的,其实是一堆氨基酸的名字连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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