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不如我们先来捋一捋之前的剧情。”
自称警察的高中生此时已经走到了离那两个人同样距离的地方,三个人在中央办公室的过道里站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首先,我们从那首乱七八糟的打油诗开始吧。
“从IP地址几乎可以断定,那消息是逆生树的管理员发出来的。之后的被害者几乎都是遵循那首诗中的内容死去的,也就是说,那首诗就是这一关游戏的诡计——所谓的‘传说杀人’。
“破解这种类型的诡计很简单,只要在凶手动手之前,找到符合下一个条件的被害人就行了。你们为了不让我们太早发现规律也蛮拼的……明喻暗喻。写诗。还他妈用英语。说真的,把规则写成这样,根本就没可能有人在发生案件之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包括‘第一起案子的凶手’。
“所以,想要多米诺骨牌顺理成章地倒成连锁,首先必须有人去‘推一下第一块’。
“手里有尹绪的尸块,抛尸地点是三楼的‘空教室’,这足够说明,第一架天平左盘里的东西,是与逆生树有关的真凶,也就是‘魔女’本人放的了。目的当然很简单,就是摆好了阵,再去引诱某个人心里的杀意,给自己送来右盘的‘祭品’。
“很快第一个人就上钩了,那位诗人徐希哲同学。
“你把装作是自己猜测的,用尸块诅咒杀人的‘魔女召唤方法’告诉他。因为普通人不知道逆生树的存在,没人能猜到那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在那里。‘圣战’后被记大过的徐希哲一直对刘青木怀恨在心,听说了‘只要把他一个人引到尸块出现的地方,就会有魔女出现杀了他’这种话……就算心里觉得是假的,也会想试试看吧。”
唐棣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望向魔女。
魔女歪了歪头,并不发表任何言论。
于是他继续说下去:
“10月7号下午,听了你的意见,他偷偷地把刘青木骗到高二四班去——对了,那时候连接两个学区的通道门应该是没有上锁的。主任办公室在低年级区那边,他肯定要经常穿过通道。要是每走一趟都要特意锁两次门的话,未免也太麻烦了。
“刘青木一到高二四班,就被提早埋伏在那里的你杀死了。徐希哲目击了这件事,当然会吓得立刻逃跑,而且不敢主动报警,生怕被查出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而你布置好现场,拿走刘青木身上的抽屉钥匙,用他的钥匙锁好通道两侧的门,再把钥匙还回去……”
说到这里,对方终于开口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如果我在高年级区锁上门,就不可能再从通道回到低年级区了——”
“——说什么呢,你当然可以。”
高中生警官应答如流:
“没人说你是从通道‘里面’过去的。只要从通道‘上面’过去就行了。”
“……”
“从三楼的窗口跳下来,和通道的顶端就只有半层楼的距离。做墙壁用的双层钢化玻璃承重足够上人,沿着通道顶部走到另一个学区再爬进窗户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充其量只是胆量的问题而已。”
他看了一眼再次默不作声的犯人:“没问题的话我继续说。”
“杀了刘青木之后,为了灭口,同时也是为了给下一个天平的左盘准备‘器官’,虽然第二天徐希哲没来上学,但你还是到他的家里杀了他。至于骗他开门的方法……大概是像你现在装成七班的‘假钟默’一样,易容成别的什么人了吧。
“比如他的现任女友?……不。更有可能的,应该是你最一开始就是以‘邢瑾瑶’的身份,去向徐希哲提那个建议的吧。”
唐棣的目光这一次移向了钟默:“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晁杭和徐希哲是初中同学,那天中午,他和邢瑾瑶也的确有过几分钟的通话记录……虽然仅凭一个通话记录,还没办法给他定罪,但既然魔术师先生动手催眠了全场的人,让他们认为‘晁杭已死’,而我们又装模作样地封了你们的口之后,你还是来了——完全可以说明第二个天平中,引邢瑾瑶到第二个祭坛里去的人就是晁杭。而魔女,就是话剧社当时在场的那些人之一。
“没想到你连这一手也预留了。猜到钟默会在他高中时的主场七中大礼堂反攻,所以提前用其他人的身份加入了话剧社,让我们就算追查,也只能查到他的头上去是么?”
魔女发出了愉快的笑声:“不,这个不用猜。只是他这趟回来,一定会去看看自己曾经加入过的社团,而话剧社里有个气质和他很像的男生的话,对于走到哪里都习惯模糊自己容貌的魔术师先生来说,简直就是自己身份的天然掩护体。这样的话,他会选择在这里布局的几率就会提高好几倍了呢。”
钟默冷不丁插进话来:
“也就是说,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让我在这里设陷阱引你出来?……我是不是该说,这可真是真爱啊?”
“真——爱。嘻嘻,你这么说的话,我真的会害羞的噢。”
魔女再次转动手腕,刀子在手中甩了个漂亮的银花。
“但事实上,不就是这样吗?一切都是按着我所设计的剧本进行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啦,默默……”
她突然恢复了少女的嗓音。
用近乎于撒娇的语气这样说着,没握着刀的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头顶抚过,随着那只手的动作,一头飘逸的长卷发在月光下流泻开来,像一条银色的河。魔女的手完全落下来的时候,她的脸也变了。被抹花了的妆一眼看去格外诡异,就像朵半黑半白的曼陀罗花。
“看见我了吗?”
她问。
语气很认真。
钟默没有回答。
她又问了一遍:
“看见我了吧?看着我了吧?……会一直看着我,一秒钟都没法移开视线了吧?”
……
“……你。”
逆流的魔术师嘴唇嚅动了好几次,才说出了这一个字来。
“——你就为了这种事,杀了那么多人?”楚潆猛地板起脸,用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略带颤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又瞬间舒展开来,笑得花枝乱颤,像个真正的十六七岁的少女。“没错,就是因为这种事。我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见到你所以杀了他们,所以他们是因为你死掉的——全部,都是因为你哦。”
钟默冷冷地开口:“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产生什么负罪感……”
少女愉快地打断了他:
“——嗯,可是,你还是会呢。”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和她手中的刀子再一次弹射向前,直刺少年的咽喉而去。
——
——
噗嗤。
全都是那零点几秒内发生的事。
钟默没有躲开。
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想要躲开的迹象。
刀刃如同切割砧板上的肉一样,理所当然地划过了他的脖子。
一刹那的空白之后,血液喷溅了出来。喷泉似的,坏掉的水龙头似的,连“止住”这个想法都让人感觉有些荒唐的,那种程度的血量,一瞬间甚至涂满了那一片区域的天花板。少女利索地收刀站定……然后眼看着,那颗被染红了的头颅,一点点地向一旁歪斜,歪斜,歪到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
掉了下去。
“……”
她忽然愣住了。
在掉下去的瞬间,那颗头的脸上笑了起来。
下一秒钟,是头皮传来的刺痛。
再下一秒钟,是胳膊被人扭到背后,近乎于脱臼的剧痛。
再再下一秒钟,整个世界骤然明亮了起来,像是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身后一排整齐的枪械上膛声,但她没有回头。拼命地迎着迎着阳光睁开眼睛……之后,她看见了完好无损的……夏韵。站在刚刚“钟默”所在的,更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
而那个“高中生警官”所站的地方,现在站着钟默。和记忆中完全相同的优等生的脸,只是顶了一头和这容貌完全不搭调的,根根直立的红发。
“——所以,比所有人都要了解我的你,连这一步都是计划好的吗?”
他开口问道,镜片后墨青色的眸子滚动着无法解读的感情,看起来有些浑浊。
举在胸前的右拳缓缓缩紧。里面是几根长长的、浅色波浪状卷曲的发丝。
本来打算一口气结案的……但我实在写不动了………………你们先看,还没解释的地方我会在(下)里头接着讲…………
尽量明天把下赶出来……
ps写方舟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崩溃过,果然作品联动一时爽成稿火葬场……妈妈我下次真的不这么玩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