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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茂还以为，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洛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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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国没想到，他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司空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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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赶到的时候，还留在大礼堂里的，只剩下司空茂和夏韵两个人了。
晁杭的死亡现场，大约是七中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事件现场之一。血腥味从敞开的更衣室里散出来之后，几乎充盈了整间礼堂，绝大多数的人不敢进门又不敢轻易离去，挤在五层的楼梯口徘徊着，时不时传出女孩细弱的啜泣声。
——这方面看起来，夏韵更加不像个女孩了。
说来是真的令人不爽。在司空茂因为罗濒突然晕倒乱了阵脚的时候，第一个冷静下报警并且立刻开始保护现场的居然是她。而正因为她守在现场门口，被血的味道弄得一阵阵反胃的名侦探就连想去外面喘口气都做不到……他实在是没法放这个可疑的女人独自待在这儿。
等待警察到来的途中，司空茂勉强跟她搭了句话：“学姐，你这样子真不像是第一次见尸体啊。”
但夏韵没理他。
所以没有第二句了。
……
第一批赶到的警察里，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司空茂松了口气，胸口又隐约有点空落落的。趁着他们在礼堂里拉起黄线的时候，名侦探偷偷地跑掉了。当然他从没指望逃过审讯，只是想趁着这段空档到医务室去，看一眼知更鸟的情况。
罗濒这次晕得有点厉害，也可能是撞到脑袋了，好长时间都没醒过来。一群女生担心得不得了，就把他送到了医务室去。江若时也跟了过去——虽然她说对这种事差不多习以为常了。
赶过去的时候，司空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围在外面叽叽喳喳的一群女生。
没看见江若时。他径直往里闯。但立刻就有人过来拦他：“哎哎社长说了，要让罗少爷好好休息，不准人进去打搅他……”
司空茂心想这话是特地跟你们说的吧？但直说出来未免有点伤人，他又懒得去斟酌什么不伤人的话，就“哦”了一声，继续往里走。但真还有些百折不挠的人，比如之前刚透露给了他们颜天鸣情报的、那个盘头发的小个子女生。她挤过去横在医务室门前，面露愠色：“你没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
名侦探撇了一下嘴。把冲到嘴边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咽了回去，掏出手机，直接给江若时打电话。
“喂喂？我没听错吧小茂你居然在学校里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我在门口。”
“啥？什么门口？”
“你门口。”
仅仅几秒钟后，一颗梳着马尾辫的脑瓜就从门内惊讶地探了出来。司空茂很放心。在对方开口之前，就双手并用把她抓出来，往拦路女侠们中间一推，自己闪身进了门，跟校医草草打过招呼之后，直奔里屋。
屋子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外的帘子拉着。他拉开那层蓝色的布，便看到了躺在一片白色中间的知更鸟，紧闭着眼睛，鲜艳的橙红色衬衫衬得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他弯下身来，轻轻叫了一声：“……鸟儿？”
没有回应。
“喂……”司空茂抓住罗濒的一只手，摇晃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反应。刚刚还很放心的名侦探现在有点慌了，他这是睡着了还是……该不会到现在二十分钟了都没醒吧？！他忍不住想去外面问下校医到底怎么回事，然而，就在他刚一松开抓着罗濒的手的时候——
那只原本无力地垂在床单上的手，突然死死地钳了上来，五指嵌进了他的皮肉。
“鸟、鸟儿？！”司空茂吓得赶紧又转了回来，可是异状远没有到此为止，罗濒抓着他的那只手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又顺着眼皮一直滑到眼角，看起来……就好像在哭。
“别走……”
“我、我没走？！我不会走的？！”他下意识地回应着，再一次抓紧了知更鸟的手，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见他的话，但似乎真的稍稍安静了下来。这家伙是不是做噩梦了？司空茂开始犹豫，到底是干脆把他叫醒还是不要比较好。
“……司空……”
“诶？”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司空茂呆了一下。
“你放开他……”
“什么？”
“冲着我来啊？……你要杀的……不是我吗？”
那声音有些含糊，但司空茂还是听清了。这句话从他的后背一刀刺穿到前心，并不疼，只是凉得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似的。他在说什么啊？谁想杀他啊？——不不不，这家伙绝对是做噩梦了在说胡话对吧？
“你别碰他……你别碰他……这次不会让你得逞的…………司空！回来啊！……司空！！！！”
下一秒钟。
罗濒几乎是尖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
快要断气一般地喘息着，瞪圆了眼睛，和他四目相对了。
……
……
接下来是一片死寂。
只有闻声赶来的校医匆匆忙忙的脚步与喊声：“出什么事了？！”
罗濒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钟之后……居然弯曲成了微笑的形状。是那个在他脸上最常见的，带着些抱歉意味的温柔笑容，接着抢在司空茂的前面回答：
“不、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开玩笑么。
——这家伙在开玩笑么。
司空茂目瞪口呆地看着罗濒。
就这样。
才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人，居然一下子就可以若无其事地笑出来了。
但校医还是走了过来，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什么没事啊，这不还烧着呢。不行就得吃药了。”罗濒缩了缩肩膀，低声应了一句，等中年女人走开，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司空茂，再一次尴尬地笑起来：“……哎呀，你在啊。”
司空茂没笑。
他冷冷地看着罗濒——大约自认识以来，他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对着他。大约——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用这样的眼神对着他。
“你别笑。”
他说。
知更鸟脸上的笑容……真的很听话地立刻褪去了。
“怎么？”
“你这么笑……”
司空茂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又松开。突然回身拉上帘子，把对面的人用力拉进了自己怀里：
“我会想哭。”
真奇怪。这感觉真奇怪。名侦探想起以往的时候，每次都是他哭得稀里哗啦最后这只鸟过来安慰他，就连昨天下午也是一样。和那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触感，瘦弱而又坚硬，温暖但却冰凉的一具骨骼……为什么从来都是他来安慰我呢？为什么这个人自己从来都不哭呢？
知更鸟的心跳紧贴着他的胸口。
以一种近乎于抖动的频率跳跃着。
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听见他小声地笑了。
“你……还……真是爱哭。”
“这个时候你他妈的就别损我了成吗而且我还没哭呢。”司空茂到底还是被气得翻了个白眼，然后吸了口气，问道：“我上哪去了？”
“什么上哪。”
“你睡觉说梦话你自己知道吗，我全听见了。”
“……”
知更鸟埋在他颈窝里的脑袋动了一下。
似乎屏住了呼吸。
很久才说：“我也不知道。我梦见有个人想杀我，没杀成。然后他就把你带走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讲一个普通的噩梦。但司空茂知道，普通的毫无逻辑的噩梦决不可能把罗濒逼成这个样子，目前为止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大约真有那么个想要杀他的——不，大概这家伙认为一年前“那起被掩盖了的案子”的凶手还活着，并且正在向他复仇。
见鬼，明明他早就该想到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他双手捧住知更鸟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抬起来推到面前，盯着那双形状完美得如同人工雕琢的，透明的，天空颜色的眼睛。
开口说道：
“你妈逼你看不起我是吧。”
“什……？”
“怎么可能跟别人走。我是个正经男人。既然告白了，当然会负责到底的。”
说着名侦探侧过头，迅速地靠上前去想要吻他，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阵宛如考场上的的手机铃般令人绝望的大叫声从外侧传来：“不好啦出事啦——查水表的找过来啦——”
紧接着帘子被人哗啦一声拉开，某位少女平坦的身板闯入了两人的视野中央：“……呀？你俩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我打搅你们的前戏了吗？”
司空茂扭头朝一边喷了出去。
——不过既然能开得出玩笑来，大概刚发生的事她没看见吧。太好了。
“之前你自己说不要打搅鸟的吧现在在这里大吵大闹个什么……”他翻身从床边蹦下来，拔腿朝外面走去，警察的动作比预料中要快，不过该来的早晚要来，看来休息时间暂时结束，接下来，就看这件案子究竟只是普通的杀人案，还是又是那个见鬼的逆——
——
“‘天呐，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迈入外屋的一刹那，头顶上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司空茂的双脚咔嚓一声钉在了原地。
站在那里的，穿一身深灰色西装，留着平头的男人推了一下眼镜，在用有些夸张的激愤声音说完刚刚的那句话后，又恢复懒洋洋的语气，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我猜你一定想这么说吧——名侦探同学，你是太想我了，才忍不住又去发现了一具尸体吗？”
大家好，这里是上次未完待续的狗粮（×
没错从本章开始就双线合并喽！！我终于不用继续精分了……（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