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舒快步走了上来,打着呵欠也藏不住眼底的笑意,"这么晚,你们野了战去了?"
开口还是一如既往地惊悚,引来众人大笑出声。
黎洛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低调。
年舒却一把将黎洛抱住,"电视上都是你们的消息,你还想低调?门都没有!"
乔司南打了一个响指,侍者将手中的香槟砰地一声打开...
"呼!"
夜的狂欢,正式开始!
别墅里的热闹,将冬夜的寒冷驱散得一点不剩!
黎洛看着每个人脸上祝福的笑,还没来得及够到那些香槟,就已经醉了!
"乔司南,我们跳舞..."
乔司南笑拥着她,"上去换衣服,下来我们跳舞。"
他难得地耐心,"换了裙子就来,马上来。"
此时,台上的钢琴曲已经完毕。
他扬手,打了一个响指,吩咐乐团,"tango!"
黎洛懒散的目光一收,"你喜欢tango?"
"自然!"
他拉着她,猛地贴上自己的胸膛,"今晚的鞋子不错。"
"谢谢夸奖,如果你不怕被我踩得天崩地裂的话。"
"拭目以待!"
全场都静默下来,看着舞池中间那一对仿佛只应天上才有的璧人。
下一秒,小提琴的重音猛然一拉,她邪魅一笑,像一个妖精一样,勾起自己的腿,往他身上重重一跃...
乔司南一个旋身,有力的双臂稳稳将她抱住!
黎洛双手狠狠在他肩头一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中,满满都是挑衅!
可他却像是十分满意她的挑衅,稳稳拖住她的腰身,将她一个旋身,搂进自己怀中...
裙摆,随着他的动作纷飞而起!
人们一阵惊呼!
一曲tango,引来掌声如雷!
乔司南满意勾唇,"谢谢大家,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众人齐齐举杯,然后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乔司南带着她走出人群,从餐台上拿过香槟递到黎洛手中,"你看,他们都祝福我们,所以我们的路会越走越顺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带着催眠的魔力,黎洛轻喘之间,点头,擦掉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将手中的香槟引尽。
夏唯朵挺着大肚子蹒跚地过来,"嘿,你们这样一弄,全场除了我这个孕妇不敢跳舞之外,其他人我看也不敢再跳了啊!"
乔司南笑,"你可以跳西瓜舞。"
夏唯朵脸色一黑,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你能对小孩子有点爱心吗?"
"你是小孩子吗?"乔司南抬手将黎洛护在怀里,"不要打扰我们恩爱了,赶紧玩去吧。"
"我想休息,"夏唯朵看着黎洛,"带我上楼去休息,好不好?"
黎洛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晶杯,朝乔司南挤了挤眼睛,"孕妇皇帝大,她不能熬夜,我带她上楼了。"
他柔和一笑,"我叫佣人带你上楼。"
"自己去。"
这里她来过几次,对格局基本熟悉,没必要摆出女主人的姿态连上个楼都要人带。
"好,"乔司南也没有阻止,端起香槟杯朝远处的人群走去,招呼着客人。
黎洛带着夏唯朵上楼。
别墅很是宽敞,依旧是温馨的简欧装修风格,跟三年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再次上楼,心境已然有些不同。
二楼房间较多,可黎洛还是将夏唯朵领到了三楼,"晚上住在主卧旁边,我们有个照应。"
夏唯朵马上就要临盆,也感激黎洛这样的贴心安排,轻快地走向主卧旁边的小房间,拧了拧门锁,"怎么打不开门?"
黎洛眉头一皱,旋身走到主卧门口,门吧嗒一声就被拧开了。
按理说,别墅的房间应该都不会上锁才对,她抬手就打算摁下墙壁上的呼唤铃,打算让下人来开门,却被夏唯朵制止,"算了,说不定是锁头坏了,我去这间就好。"
她拉着黎洛推开旁边书房的门,果然找到了比较宽大的贵妃榻,"我在这里睡。"
黎洛连忙拿过躺椅旁边折叠整齐的毛毯放在夏唯朵面前,"盖着,别着凉了。"
夏唯朵朝她感激一笑,"洛洛,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谢谢,"黎洛拥抱了她一下,"真的...谢谢。"
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黎洛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夏唯朵的肚子,"唯朵,你也会的。相信我。"
夏唯朵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我相信你。"
然后腾出一只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他陪着我,我会幸福的,对不对?"
"当然!还有我和舒舒两个干妈爱TA,当然会幸福!"
说到煽情处,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免有些颤抖,尔后又相视一笑。
夏唯朵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你看我傻不傻,这么好的日子说这样情的话。"
"一孕傻三年嘛,我理解,"黎洛松开怀抱,将她摁在贵妃榻上,"快点睡。我下楼去了,下面还有客人。"
夏唯朵点点头,轻轻合上眼睛,很快坠入梦中。
黎洛旋身走出书房,将门轻手轻脚地带上,转头差点撞到一个人。
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就见到了站在窗口抽烟的高远臻。
夜风刺骨,他指尖的烟头明灭了几下,见到黎洛,有些抱歉地掐灭,"楼下人多,我上来抽根烟,下楼吗?"
黎洛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远臻却已经抬步朝她走来,身上的风衣被夜风撩动,看起来孤寂又多了些落寞,跟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少爷不太一样。
"不是要下楼吗?走吧。"
黎洛回神,哦了一声,跟着他一起下楼。
高远臻脚步沉稳,跟她的心不在焉显然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你也不用紧张,既然大少选择和你复合,那么这声嫂子,我们自然也会叫的。"
他看向黎洛,"我们尊重他。"
黎洛张了张唇,有些发不出声,过了许久,才说一声谢谢。
高远臻停在二楼的楼梯口,将双手插了进裤袋,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请你不要再轻易离开了,你永远不知道,大少为了你,曾经..."
话还没说完,一楼的音乐突然就停了下来。
黎洛迷惑地看着他,"他为了我怎么了?"
难道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么?
高远臻不得不压低声音,"他曾经..."
"舅舅!原来你躲在这里!"
一记童音从楼梯口传来,乌黑的小脑袋钻到栏杆里面,眼神灼灼地看着高远臻,"我找了你好久了!"
小男孩一蹦一跳地从楼梯上跑上来,兴奋地看着高远臻,"你带我来做客,为什么把我们丢在下面,你在和我玩捉迷藏是不是?"
奶声奶气的声音引来全场的注意,下面的人都含笑看着他们,有熟悉的人打趣道,"高少爷,躲着我们去楼上抽烟啊?"
高远臻勾唇,大方承认,"楼下有孩子,抽烟不方便。"
然后垂眸,爱怜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朝黎洛介绍道,"这是我外甥。"
黎洛也温和一笑,蹲下身去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黎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白色的小燕尾服,转身看着黎洛,大大的眼中立刻露出惊喜,声音也拔高了很多,"我叫何昊瑞,你可以叫我瑞瑞,我认识你!阿姨,我的花花呢?你说过,要给我看花花的!"
花花两个字惊得黎洛一怔,这才觉得小男孩眉宇之间有些熟悉,原来三年前医院门口失去猫咪的孩子,居然是高远臻的外甥...
"什么花花?"乔司南含着浅笑的声音,悠然地从黎洛身后传来,"黎洛,你们认识?"
肩头被覆上他的大掌,温热的触感阵阵传来,乔司南温和的声音响在耳畔,"黎洛,你们认识?"
全场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
黎洛头皮发麻,只觉喉咙发干,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乔司南皱眉,"黎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慌忙回神,起身将瑞瑞抱起,"看花花是吧?楼下客厅里好多花花,阿姨带你去看!"
然后尽量镇定地朝乔司南一笑,"他要看花而已,我带他下楼去玩一会儿。"
说罢也不去看他,抱着瑞瑞就转身楼。
音乐再度响起,人们滑入舞池,没有人去关心这样的小插曲。
乔司南和高远臻比肩而立,后者看着抱着孩子的黎洛,"你投资的那个童车不就是花花么?我外甥最近添了小弟,估计是看到过这个牌子。"
乔司南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场内的人。
花花...不就是黎洛的小名吗?为什么他刚才在她的眼神里,明显捕捉到了一丝藏不住的慌乱?
黎洛将瑞瑞抱到偏厅,将他放在高脚椅上,又拿了一小块黑了森林蛋糕蛋糕给他,"要吃吗?"
小孩子正值换牙时期,在家里大人不会允许吃这些,何昊瑞眼前一亮,小手抓过盘子含了一口蛋糕,腮帮子鼓鼓地看着黎洛,口齿不清地开口,"阿姨,我的花花呢?"
"花花在跟我们捉迷藏,你不要说话,他会出现的,好不好?"黎洛哄着他,"要喝牛奶吗?"
瑞瑞一听到捉迷藏立刻就双眼放光,"那我不说话了,我等花花出现。"
"好,"黎洛摸了摸他的头,拿过桌上的牛奶递给他,"慢点吃。"
"嗯,"瑞瑞点头,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食物,不再说话。
黎洛松了一口气,门口却传来一记压低的声音,"你又何必骗小孩子?"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门口是年舒才松了一口气。
年舒指了指阳台,"出去透透气。"
月光如水,两个女人拢着披肩在阳台上站定,年舒呼了一句冷,然后才看着黎洛,"你还不告诉他?"
黎洛垂眸,盯着脚尖,"我还没想好。"
"早点说,对你们两个只会有好处,"年舒推心置腹地给出真诚的建议,"刚才不就是一个契机?"
"刚才?"黎洛想起刚才瑞瑞问花花的话,"人这么多,不是好时机。"
而且...她都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口?
他三年前在医院倒下去的那一幕,在她回忆里总是格外清晰,和司徒娟的脸交织在她脑中出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年舒唔了一声,"好不容易和好,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再生嫌隙,知道吗?"
"我懂得的,"黎洛点了点头,"等party结束,我会..."
大厅的音乐倏然停止,一阵骚乱的嘈杂声传到阳台,黎洛和年舒对视一眼,刚开始还不明所以,后来隐隐听到有人说了一声羊水破了,两个人才惊觉回神,踩着高跟鞋往客厅里跑去...
夏唯朵站在一楼的楼梯上,一脸惊慌地被人扶着,"洛洛...年舒..."
黎洛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扶住她,"快点打救护车电话!"
"已经打了!"
"来不及了,我送她去医院!"高远臻和乔司南从雪茄室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果决地上前,抱起大口喘息的夏唯朵,"司南,你去开车!"
乔司南应了一声,大步下楼,黎洛和年舒则是跟在高远臻身后,一边观察着夏唯朵的情况,一边催促着乔司南快一点。
"洛洛,我害怕..."夏唯朵忍住宫缩的疼,牙关还是颤抖得厉害,眼泪婆娑地看着黎洛,"洛洛,会不会很疼..."
"不会,相信我,你是最伟大的妈咪!"黎洛捏着她的手,"你跟我做,来,吸气,吐气...好,很好,我们再来一遍..."
三个人走到别墅门口,乔司南已经将车子停在了门口。
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乔司南看了一眼后座的情况,"安全带系好!"
油门轰了一声,车子很快离开别墅。
黎洛和年舒一左一右地扶住夏唯朵坐在后座,高远臻和乔司南坐在前排,一个开车,一个打电话通知医院准备各种事宜。
黎洛握住夏唯朵的手,"朵朵很棒,听我说,别害怕,跟我像刚才那样做,吸气,呼吸...来,一二三..."
夏唯朵死死扣住黎洛的手腕,将她的手腕扣成淤青,却也勇敢地照做。
"舒舒,把她的双脚抬高,别让羊水流光!"黎洛沉声吩咐着。
年舒立刻照做,紧张得一双手直抖,"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高远臻,把音乐打开,放轻音乐!"黎洛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司南,尽量开得平稳一点!"
两个男人各司其职,车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黎洛抬手在夏唯朵布满细汗的额头上擦拭了一下,"朵朵,别怕,想想孩子,TA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跟你一样有大眼睛,长睫毛,还有小小的嘴巴,生下来没多久就会想要找你要吃的,哪怕还不会抬头的时候,也会很努力地睁开眼睛,抬抬头看你...从今天开始,就会是你的全部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能够成功地安抚住所有的人。
乔司南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黎洛一眼。
她侧脸的弧度优美而宁静,目光亦是坚定,却又无比温和,让他想起国外教堂穹顶上画着的圣母画像...
她什么时候,懂了那么多生孩子的事了?
医院很快就到,医生因为高远臻的吩咐早就等在了门口,众人将夏唯朵推进了手术室。
所有人盯着手术中的红灯,焦灼的等待着一个新生命的降生,没有人说话,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乔司南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黎洛肩头,"别怕。"
黎洛却是侧脸看向他,"我没有害怕。"
倒是叫他一怔。
还来不及细想她表情里的深意,走廊尽头就传来一阵凌乱而匆促的脚步声,打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一大群人匆匆而来,黎洛抬眸看了一眼,噌地从座椅上站起,"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的人就是她那天在美人香里见过的许家的贵妇婆婆,夏家却一个人都没来。
怎么会风声走漏得这样快?
许母睥睨地看着他们,"我儿媳妇生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来?"
年舒知道夏唯朵的事,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拦在许母面前,"她早就跟你儿子离婚了,孩子跟许家半毛钱关系没有!带着你们家这些人给我走出去!"
然后又冲到许舒扬面前,"你给我滚蛋!她是你前妻,孩子不是你的!"
斯文高大的许舒扬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伸手抬了抬自己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嗫嚅着,"我们许家的孩子,要跟着我们许家生活...不能...流落在外面!"
双方剑拔弩张地看着,谁也不肯让步。
黎洛冷哼一记,别开眼睛。
目前最重要的是母子安危,至于这些人,可以以后慢慢打发。
许母慢条斯理地在椅子上坐下,吩咐一旁的下人,"去告诉那些医院的人,给我用最好的材料,我们许家的金孙,值得起这些!"
佣人唯唯诺诺地领命而去。
黎洛和年舒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阵心寒。
金孙金孙...她怎么就那么笃定是个儿子?而且只字不提夏唯朵的安危,真是叫人心寒到了极点。
乔司南安抚地摸了摸黎洛的肩头,"要不要去休息室等?"
熬了一夜,此刻已经快要天亮了,他怕她受不住。
黎洛咬牙,"不去!唯朵是我们的人,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她出来!"
年舒也是红了眼,一脸戾气地看着面前的许家众人!
手术室的门被倏然推开,医生焦灼地开口,"不好了,孕妇出现了羊水浑浊,很有可能会羊水栓塞,你们要保大人还是孩子?"
众人一愣,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医生催促,"快点做决定!时间不等人!"
"大人!"
"孩子!"
年舒和许母同时强势地开口,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年舒已经冲了上去狠狠揪住她的衣服,"你神经病啊!给我保大人!"
许母拂开年舒,"我是她婆婆,我要保大人!"
黎洛瞪着一旁的许舒扬,"你说句话!要保大人!她是你的妻子,陪着你过了三年的妻子!"
许舒扬唯唯诺诺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
"这是我们许家长孙!我看谁敢放弃他!"许母厉喝一声,许舒扬马上就噤声,看着医生,"我是孩子的父亲...我们...要保孩子。"
话音未落,高远臻已经猛地冲了上去,猛地一拳挥打在许舒扬的下颌上,直接将他撂倒在地,一脚踩在许舒扬的胸口上,"妈的,你们许家的事本来我们不应该管,但是你是不是太没人性了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