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
黑濑泉没有推开趴在他胸口上，嚎啕大哭的姬夜雪，只是不忍的闭上眼，轻轻叹息。
“那你为什么要来管我啊！明明不喜欢我，不对我负责！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却还要干涉我！混蛋！”
“……你帮过我，所以我也帮你，仅此而已。”
“我不要你帮啊！”
“你无权干涉我。”
在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下，姬夜雪也渐渐哭累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小，起伏的肩膀跟着平稳下来，情绪得以松弛。
最后，她在黑濑泉的怀里，浅浅睡着。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了，她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
此刻有一个温暖、梦寐以求的怀抱，轻轻地搂着她，让她心安，她怎么能不想睡呢？
“……唉，情债最难还啊。”
察觉到姬夜雪睡着后，黑濑泉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些许迷惘。
这下，是真的难办了。
姬夜雪要死要活的缠着他，他要不说服她的话，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可现在的他，没时间去和姬夜雪周旋。
不仅仅是仇家在盯着他，警方现在肯定也在大动员，集结着人手讨伐他。
时至今日，黑濑泉无疑是东京都内最为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是一颗能将东京都夷为平地的炸弹！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是一声轻叹，夹杂着喃喃自语，黑濑泉抱起姬夜雪，走入卧室，将她轻放在被褥上，为她盖好被子。
而后，他退出房间，也退出客厅，来到屋外的走廊。
他拿出手机，先给黑崎龙介打了个电话，询问小弟收的怎么样了。
“大哥，挺顺利的，就是杀了个人，尸体我已经处理好了。”
说这话时，黑崎龙介的语气和声音，都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嘛，也确实。
这两天跟着黑濑泉，见过世面，对于杀个人，确实是满不在乎了。
他也成长了，不是之前那个，懦弱、被欺负的黑崎龙介。
“……你他妈，算了。”
黑濑泉本想骂两句，但想着他自己都背了不少命债，又生生忍住了。
“大哥，总共收了二十三个人，要不要来见见？”
“我这两天说不定都没空，你自己忙活着吧，有什么情况再打我电话……对了，你暂时不用担心稻川会的人去找你麻烦了，我今晚刚把他们的分部搞垮了，这段时间你专心收小弟吧。”
“好，我知道了，大哥你保重。”
“嗯，你也注意点。”
交谈了几句后，黑濑泉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收回口袋。
随后，他来到公寓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包香烟和打火机。
黑濑泉之前一直想抽一根来着，但苦于一直没空去买，总有事情耽搁。
“呼……”
站在便利店门口，黑濑泉卡察地点燃一根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
在白亮的光线下，吐出的烟雾，呈现着青色，徐徐消散在夜空中。
一连抽了三根烟，黑濑泉方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住所，于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当然，今晚注定不会好眠，他也不会傻到真的认为，警方和几个仇家毫无行动。
在这闭目养神，也是因为没什么好去处。
姬夜雪这个存在，还是挺棘手的，又不能抛下，也不能带走，限制了他的自由。
果然，女人还是麻烦的，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
……
千代田港区，稻川会总部，已然乱成一团。
就在刚才，他们收到新宿分部被捣毁的消息。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仇家来偷袭，这种事也很常见，但不常见的是一个分部被整体摧毁。
这代表什么？
代表对方人马众多，最起码也得有两百号人。
但当他们听到，对方单枪匹马砍倒两百号人时，也不禁感到荒谬。
特别是，对方还全身而退了，听说都没能伤到他！
一间气派的会议室，稻川会的会长，稻川圣成，脸色阴沉的吼道：“他妈的，这究竟是什么人？还没找到他下落吗？”
真是可笑。
堂堂稻川会，第三大暴力团组织，旗下约有350个组织团体，总人数达上万人，却被一个不知来路的人给搞得乱成这样！
这让稻川圣成怎能不愤怒呢？
特别是，新宿区可是一大重要据点，一天能提供几千万円的利润。
这突然之间就折损了，那所属于他们的产业，肯定会被其他闻讯的组织抢占。
“会、会长，这件事我们暂且就先别管了，最高警署那边已经被惊动，准备围剿那小子了！”
“呵，别管？”
稻川圣成冷笑一声，勐地一拍桌，怒吼道：“傻吗你？要是不把他抓到，将他给大卸八块，我们稻川会还要混吗？啊？”
“最高警署那边算什么玩意？还围剿，都是一群外强中干的废物！”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马上找批人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被怒吼的男人，将头埋低，不停地点头哈腰，连声称是。
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
因为他就是指挥山田英良叛变的，所以清楚在新宿那边发生的事。
两百号人，五十把枪，都没能杀死的怪物，是他们以武力着称的暴力团该管的吗？
且不说大动干戈，会被警方那边抓住把柄，很麻烦，就说最高警署都已经介入了，那他们再插一脚，不是白折腾？
‘妈的，老不死的，迟早弄死你！’
男人虽然是埋着头，对稻川圣成一幅卑躬屈膝的模样，但心底却在暗暗发狠，发誓要找到机会，弄死稻川圣成！
……
……
与此同时，在千代田皇居的九条家，此刻也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参加这场会议的，都是九条家的嫡系。
其中有议员，也有军、警、商。
“你们都知道了吧？新宿稻川会分部被捣毁的事。”
九条砂月坐在最上首，在她两边，依次落座着男男女女，其位置按照在九条家的地位划分。
坐在身旁的，自然就是九条樱子，往下是几位议员。
坐在第一排，第二位置的男人，九条一郎，点头回应：“已经听说了，是一位叫黑濑泉的人做的。”
他是内阁议员，掌管着权势，是九条家的一大助力，地位很高。
“嗯，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关于这个人的事。”
九条砂月轻轻颔首，一双极具压迫感的眼睛，扫过两侧落座的人，缓缓道：“这个人，和九条家有着不可和解的过节，并曾正式向九条家宣战。”
“什么？！”
“这……”
有些人当即震惊，脸上或多或少浮现出忧虑。
如果，在这件事之前，他们听到黑濑泉向九条家宣战，肯定会哈哈大笑，嗤之以鼻。
但现在，他们笑不出来，也无法轻视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在这里坐着的人，来开会之前，都听说了发生在涩谷的恶劣性流血事件。
这件事，很快就被登上了各大新闻，于社交平台上疯狂刷屏。
警方也第一时间下达对策，将黑濑泉立为国内最为穷凶极恶的罪犯，并表示会出动军队制裁他。
毕竟，这是单枪匹马杀入稻川会分部，砍翻两百号人，还能全身而退的怪物啊。
“我们得采取行动了，在他变得更强之前……”
九条砂月说着，突然停顿，侧头看向九条一郎：“一郎，你去动用内阁关系，清算朽木组，黑濑泉的软肋就在这里面。”
若不是真的感受到危机，她不会决定向朽木组开刀的。
朽木组毕竟是第二大暴力团组织，底蕴深厚，若是想要连根拔起，还是会伤筋动骨的。
但没办法，再不动朽木组，他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黑濑泉成长速度太过恐怖，要是再给他一个月，说不定他直接就赤手空拳的来攻打九条家，将他们给镇压了！
即便，这几天因为黑濑泉的缘故，驻守九条家的保镖，从一百人翻到一千，但九条砂月还是感觉不安全。
“是！”
九条一郎点头称是，随即问道：“万一黑濑泉无情无义，不管朽木组怎么办？他毕竟这么厉害，想要女人，之后再找就是了。”
黑濑泉和朽木组的关系，他略有耳闻，知道黑濑泉曾帮朽木组的大小姐脱困、血战六识财团。
但这些都是出于，事情还在掌控范围内，要是超出了，他说不定会袖手旁观。
在九条一郎看来，朽木组也没什么好值得惦记的吧？
财色？
势力？
这些黑濑泉不可能会在乎吧，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可能的，他会来的，他很自信。”
九条砂月笑了笑，笃定道：“况且，朽木本家里还藏着他的姐姐，他不可能会不管他姐姐。”
“是吗……那就这么办吧。”九条一郎点点头，没了异议。
“那我再给其他人分一下任务吧，东彦，你……”
之后，九条砂月给在座所有人下达了相应的任务，从商的从经济上对朽木组施压，从军的派遣人手，警的亦是如此。
总之，九条家所有的行动，都针对起朽木组，势要一次击垮！
等到一切结束，各个嫡系散去，和室内只剩九条砂月和九条樱子时，九条砂月轻声自语道：“黑濑泉，我会让你明白，一个人再强，也是有限的……”
九条樱子看着母亲冷然的脸色，轻声道：“母亲，等把朽木组清算后，请把黑濑夕子交给我处置吧。”
九条砂月闻言，澹澹拒绝道：“樱子，差不多该分清楚孰是孰非了，若让你来处置，说不定会节外生枝。”
“我会妥善处理的，不会破坏你的计划。”
九条樱子仍然恳求着，放低姿态，因为她明白，若不恳求，黑濑夕子或许会有危险。
最起码，她会被用来要挟黑濑泉。
九条砂月以不可反驳的口吻说道：“这件事，没得谈，别忘了谁才是家主，我也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幅矫情样。”
真是搞不懂，一个女人而已，九条樱子何至于做到这份上。
只要她想，大把女人、男人，任由她挑选，而且都会听话到像是一条哈巴狗一样。
“母亲，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拜托了。”
九条樱子摆出土下座的姿态，恳求着母亲——这是她头一次将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以前的她，很是傲慢，根本不会向谁低头，哪怕是她的母亲。
但为了黑濑夕子，她不断打破自己的底线。
这是她亏欠黑濑夕子的，是她所犯下的罪孽。
九条砂月看着女儿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心里不免也有些触动。
她很了解九条樱子，所以知道她能低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沉默半晌后，九条砂月无奈道：“……够了，你先退下吧，我考虑考虑。”
“是。”
九条樱子没再纠缠，点头告退，离开和室。
她知道，母亲这是妥协了，所谓的考虑，只是一个缓冲时间。
“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愚蠢的女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执迷不悟了……”
九条砂月看着空荡荡的和室，不禁轻叹了口气。
要说愚蠢，她自己也有一些吧。
不然，也不会答应九条樱子，把黑濑夕子交给她处置了。
人，始终还是人，会有情感和牵挂。
虽然一直认为，所有人都是工具，但有些工具，是无可替代，含有浓厚情感的。
它不可或缺，失去了就会悲伤、怅然。
……
翌日，清晨六时。
“妈的，竟然真的没人来找我麻烦？”
黑濑泉睁开眼，看着客厅窗外浮现出的鱼肚白，略有郁闷的低骂了一句。
亏他这一晚上，精神保持高度警惕，始终没敢入睡。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那股焦躁和不安，或许是战斗后的余韵？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发生，只是这段时间太过疑神疑鬼，导致感知变得敏感。
“算了，管它的，没发生也好……”
想不明白的黑濑泉，索性不想了，他从沙发上起身，打开冰箱，提着一些简单的食材进入厨房，做起早饭。
等吃完这顿早饭，一定要和姬夜雪分手！
——黑濑泉如此在心底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