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且不说楚天远在颖华公主的房间内东找西寻他所认为的蛛丝马迹。
却说凌初瑜和纯宁跳出窗户后,在纯宁的帮助下凌初瑜以平沙落雁的优雅姿势轻飘飘地飞落地面。
顿时,她欣喜的拉着纯宁差点热泪盈眶。
轻功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
纯宁极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少爷,现在该怎么办?楚护法随时会追出来的。”现在的少爷有时候还是非常聪明的,所以纯宁试探性地抱点希望。
凌初瑜压下心中的狂喜,抬头看看夜色。只见此刻月朗星稀,天色光亮清透。又左右回顾,发现繁华的大街上人烟稀少,酒肆商铺俱已打烊。
“纯宁,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对古代计算时间的规则还不是很习惯,所以将纯宁当作她的临时手表。
纯宁头也不抬,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戌末亥初。”
戌末亥初啊。凌初瑜掐着手指计算了下时间,算出现在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
看样子应该差不多了。
“我们换过衣服,你先引大师兄回家。”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去的吗?纯宁不解。
“笨蛋纯宁,虽然你家少爷我现在内功很强,但是你也知道我还不太会用的,而你的功力也远远比不上大师兄,如果被他追上,我们岂不是死定了?如果我们分开来走,大师兄就算真的捉住你了也没关系,害他毁容的人又不是你,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如果换作是你家少爷我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大师兄飞宰了我不可。”
大师兄发狂的恐怖,想想都胆战心惊。凌初瑜心中恶寒了一下下。
“你知道就好。”纯宁白了她一眼,“要楚护法运动也不必用这么冒险的办法嘛。明知道他那么宝贝自己的美貌还拿这个招惹他。”不管失不失忆,少爷这整人的脾气就是改不掉。
这么说,秋沉落以前也是这样子逗弄这位大师兄咯?看来自己跟她的性情还是比较像的,怪不得大家对自己一点也没有怀疑。凌初瑜在心里暗自庆幸。
“你以为我想吗?本少爷心里也怕得要死啊。可是小爹爹说了,大师兄脸上的伤还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他的胸口中了你家少爷我自创的什么什么霹雳掌,那一掌劈的大师兄胸腔堵塞,气血不畅,再加上他被你家少爷我彻底毁容,气得差点头吐白沫,一命呜呼。所以胸中闷气郁结不散,只有通过这种bt的方法以毒攻毒才能还大师兄一个健康而又完整的身体。不然本少爷才不屑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呢。”凌初瑜一副这游戏很幼稚的表情。
纯宁嘴角微扯。不屑?我看少爷你玩得比谁都要兴奋呢。
“好啦好啦,纯宁,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啦。快点脱衣服。”凌初瑜生怕大师兄凭空冒出来,于是赶忙催促噘着小嘴不情不愿的纯宁。
“少爷,我怕你一个人……”
纯宁话还没讲完就被凌初瑜得意洋洋地堵住,“放心啦。你家少爷我现在虽然不是一等一的一流高手,但是好歹也是内功深厚,真遇着坏人,昨晚劈大师兄的那一掌如法炮制就是了,怕什么?”凌初瑜自鸣得意地嘿嘿直笑。
纯宁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少爷,我怕你一个人找不着回家的路。”
额……
凌初瑜顿时语塞,面色迥然。
苦笑地搔搔头,“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话说一半的吗?没关系啦,状元府那么大,少爷我能找不回去吗?”虽然,貌似,有点记不住路了。
纯宁穿衣束带完毕,和秋沉落的样子还真的是似模似样。凌初瑜早知道她有这方面的本事,因为每天早上自己的易装改扮都是由她一手操办的。
“颖华快托不住大师兄了,我先走了,纯宁你自己保重啊。”还是保住小命要紧,等明天大师兄恢复了容貌和健康就不会这么斤斤计较了,只要熬过今天就好。凌初瑜怕死的撒腿就跑。
凌初瑜在街上东走走西逛逛,意兴阑珊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小的身体撞到在她身上。
“小朋友,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她赶忙扶起整个身子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身子。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大约三四岁的模样。
白细嫩滑的小脸蛋上狡黠的大眼睛炯亮,长长的睫毛扑扇扑闪,小红唇微微嘟嘟。穿着厚厚小小棉袄,圆鼓鼓的,好不可爱。
凌初瑜正无聊,刚想抱起她玩一会儿,却谁知这小孩子泥鳅般滑溜,一下子就滑开了。
圆乎乎的小腿肚迈得倒挺快的,跑了几步停下来,苹果般红润的小脸蛋回头冲凌初瑜甜甜一笑。
为了怕她跌倒,凌初瑜一直等她消失在拐弯处才收回眼神。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真奇怪,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跑出来。她无奈地摇摇头。
咦,不对。刚刚看这个小女孩的样子,分明是有武功底子的……
这是什么?
凌初瑜见地上有一团锦帕,怎么看怎么熟悉。
她弯腰捡起来一看,不由的呆愣住,面颊火烧般红起来。
(中)
答案。
这个就是殿试的答案,颖华公主曾经亲自连夜送过来的殿试答案。但是因为厉天邪的出现,自己意乱情迷之下,将它塞到厉天邪的怀中……但是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凌初瑜满脸疑惑,手中紧紧握住锦帕。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悠悠的箫声。似有若无,隐隐约约,似乎很渺远,又似乎近在眼前。
夜,很静。
在一片白茫茫的白光中,凌初瑜恍恍惚惚见,看到一个紫衣长袍的绰约男子昂然立于雪山之巅,抚弄长萧,丰神俊朗,眉目含情。白雪茫茫中他的面容虽然看不真切,但是那份离尘的笑容如阳光般细碎。
他的旁边坐着一位绝世风华的倾国女子,她手中抚着琴弦,眸光流转,玉容清雅,回首对着绰约男子唇角浅笑……
他的箫声似乎带着魔咒,让凌初瑜不知不觉中沉浸进去。
玉箫声断人何处?春又去,忍把归期负。
玉箫声断人何处?春又去,忍把归期负。
玉箫声断人何处?春又去,忍把归期负。
是谁?
是谁在耳边茫然欲泣,反反复复地呢喃这一句?
凌初瑜心中一紧,一种酸涩的滋味在心底漫开,心如绞痛。这样的声音从未听过,但是却很熟悉,是谁?是秋沉落吗?她真的还呆在这个身体里面还是这只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箫声,袅袅不绝的箫声凄寒萧瑟,沁寒入骨,绕着耳膜挥散不去,所有的幻影渐渐化为虚无……
难道是自己眼花?
凌初瑜揉揉眼睛,然后瞪得大大。
只见前方屋顶之上立着一位紫衣长袍的绰约,他手中抚萧,漆黑的瞳眸紧紧锁着自己的眼眸。箫声寂寞沁寒,他的眼底更是一片冰寒彻骨……
清辉的月光洒了他一身沉光,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紫影独立,发丝飞舞……身影那么美,看上去却那么凄凉……
他缓缓飘落在凌初瑜面前,长衣纷飞,目光清冷。
他,依旧带着面具。
夜风吹过,发丝纷飞,两个人相顾无言。
厉天邪抬手将凌初瑜北风吹的凌乱的发丝拂至脑后,冰冷的手指触及她细致的面容,指腹摩搓,“落儿,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或许我们该早点见面的。”凌初瑜微扬手中的锦帕,面露不屑。他明知这是殿试的答案却故意姗姗来迟。
“原来落儿这么想见我吗?”银色面具下,近在咫尺的眼神流露出些许调侃。
“那要看你是谁了。”凌初瑜清悦一笑,“我连你长的怎么样都不知道,要怎么想念你啊?要不然当我想起你的时候脑海中浮现一头猪?那样你又不高兴了。唉,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念你为好啊。”
“嫌弃这个面具不好看?”厉天邪轻轻抚着凌初瑜被风吹乱的发,媚眼如丝。
“好看吗?”不觉的。还硬邦邦的害她上次手痛的要死,殿试笔试的时候差点握不住笔。
“不好看你还买来送我?死没良心的小东西。”厉天邪满眼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
“有话快说,没话我可要回家去了,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不安全的。”原来是秋沉落送的啊。难道说秋沉落嫉妒他的美貌,所以买了个丑丑的面具让他带上?有这个可能。
“知道不安全还一个人到处乱逛?”厉天邪嘴角弯弯,宠溺地笑起来,“不过你的武功不是已经恢复了么?现在连楚天远都不是你的对手了,你还怕什么?”
“大师兄很厉害吗?”虽然理论上来讲他的武功不会低,但是实践中,他竟连秋沉落的一招都接不了,看来厉害不到哪里去。
“江湖排名第五的温柔剑客楚天远,你问他厉害吗?”厉天邪的眼睛勾魂摄魄,嘴角微扬,“落儿,他名义上是你的师兄,但是实际上却是你的师傅呢。”
师、师傅——
一掌劈向自己的师傅?那岂不是欺师灭祖?!要遭天打雷劈的!
厉天邪看凌初瑜一下子呆掉的木然样,浓黑的睫毛扑扇,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你的师父是你爹,天打雷劈不到你。落儿现在武功卓绝,已经不需要别人保护了……”他的眼底鸡率寂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吗?
“你派人跟踪我?”凌初瑜内心一紧。
“没有啊。”淡淡的声音如清风拂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武功恢复的事情?还有大师兄毁容受伤的事情?而且今晚的相遇……是偶然?”
“落儿,你似乎有很多疑问。”厉天邪微蹙眉头。
“的确有很多,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对我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你以为我知道?”不以为然的环胸看着凌初瑜。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去问冥王好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啊,好痛啊,你干嘛?!”虽然内功浑厚,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运功去抵制痛楚,凌初瑜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低头一看,皓白的手腕如今已是紫青一片,凌初瑜气极,抬头刚想骂人,却撞进他寒冰彻骨的瞳眸,话凝固在唇边却怎么也骂不出来。
他的脸冰冷僵直,下巴紧绷,那一瞬间,他的脸恐怖的可怕。
“他找过你?”
(下)
“他找过你?”他眼底流转着没有温度的眸光,下巴紧绷,紧紧扶着凌初瑜的双肩。
凌初瑜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原来两个人是情敌呢,怪不得厉天邪这么生气。上次自己在冥王面前提起厉天邪的时候他也表现的很愤怒。看来这两个人爱秋沉落爱的很执着也很极端呢。唉,可惜原本这身体里的人早已……可怜自己福分浅薄,难消美人恩啊。
不过厉天邪这么一提,凌初瑜又想起那天的事情,面容清冷地斜睨他,“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找的我吗?”
见凌初瑜一脸的漫不经心,他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好吧,看在你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免费告诉你好。”凌初瑜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直视他深邃乌黑的瞳眸,“就在琼林宴结束之后。本姑娘心情很不好,所以当他派人来请的时候本姑娘义无反顾的去了。你说我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呢?”说起来还有气,总有一种被被判的感觉。
“落儿,你……不会明白的……”他看凌初瑜的目光深邃莫测,让人摸不着心思。面容枯败,嘴角似乎隐忍着宣泄不出的苦涩。
当他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凌初瑜发现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勒着,阵阵抽痛。虽然,他看的是秋沉落,虽然这具身体本来就属于秋沉落。
不知为何,心底竟升起一抹愧疚。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呢?”自己虽然是千年后来的,虽然修过心理学,但是毕竟不是神啊。凌初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但是我如果说了,落儿就会不见了。我付不起这个代价……其实,我多么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只要静静地呆在我身边……”声音轻淡如风,却溢满隐忍的苦涩和浓烈的期待。
凌初瑜狠狠被感动了一把。
“可是,那样的你又怎么会是秋沉落呢……”他眸光流转,饱含深情地凝视着凌初瑜,“落儿,我是不是要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你总是一再的逃离我?”
又是落儿。
可怜你的落儿永远回不来了……
凌初瑜带着悲悯而又愧疚的眼神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月光皎洁。
四周寂静。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瞬……
厉天邪突然对着凌初瑜清风般淡笑,“落儿,如果知道失去记忆的你会这么乖巧,我早就……”
“早就什么?”有说话只说一半的吗?凌初瑜既好奇又鄙视。
“没什么。你既然失忆了自然记不得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吧。”
这句话非常有效的拉回凌初瑜漫无边际的思绪。
她暗暗在心中祈祷。秋沉落啊,你可别胡乱答应什么啊。你自己倒好,一走一个干净,剩下孤零零的我做受害者。
“走吧……”话还没说完,凌初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感觉到自己身体忽然飞起来,被厉天邪环腰抱住。
凌初瑜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发现两边的房屋建筑飞速往后倒退,耳边生风,如腾云驾雾一般,时速至少一百八十公里!
一开始还有些害怕,过了一会儿她就适应的很好,反正自己又不出力气。飞在空中的视野特别广,她东瞧瞧西看看,京城的夜色一览无遗。
但是——
厉天邪是要去哪里?
怎么这条路这么熟悉?好像是自己每天去上班的地方耶?
厉天邪对皇宫的地形非常熟悉,他似乎早就算好了首位换班,行走,执勤的时间,带着她走走停停,一路往深宫中走去。
咦,前面那位不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桂公公吗?时辰不早了,估计宫里早就落锁了,他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