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先生,这位姑娘脉象总体呈平稳之势,只是气息略微含着丝丝杂乱,应该是之前染过风寒所导致的肝脾微损,只要细细调理几日便可恢复。至于脸颊的皮外伤,不知是用了什么方子,基本已无大碍,待到结痂脱去,便可大愈,完全不会留下疤痕。”
医者将她的情况如数说出,总算可以让祺致远相信她已无大碍。
“多谢老先生了!”祺致远礼貌的回答道。
“祺先生,大夫已说过了我身子无碍,脸伤也不会留下疤痕,既然如此,您和白前辈断然不要在为晚辈这点小事费心了,惜寒万万担当不起。”她语气中饱含感谢,同样也带着对大将军府和世俗权势的远离之意。
“既如此,我便也就放心了。”
“风姑娘,若日后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都可来大将军府寻求支援,大将军府随时为姑娘敞开大门。”
祺致远突来的这番话,让她突然间产生了一股不知所措的惊讶。
她与祺家非亲非故,若论起也仅仅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而眼下祺致远这话中的含义未免太过深刻,所许下的承诺未免太过绝对。
“祺先生,若是因为凤银竭的缘故,您大可不必如此介怀,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小城姑娘,能结识白前辈和您这位居住在大将军府里的贵人,本就是万分荣幸的事情,您如果在这般谦虚,的确是折煞我了。”
祺致远一直浅笑的面容兀自两声开怀,将怀中小虎重新放回木笼:“既然话以说出,岂有收回之礼,若被外人听了祺致远说话不算,那在这建安城里可怎么混下去。”紧接着,又是两声畅快笑声。
见祺致远心意已决,便不再去体会他话中到底何意,既然对方承诺许下,对她反正是百利无害,何不顺水推舟,给自己多加一份后盾。
将遮挡小白虎的粗布盖好:“那惜寒就多谢先生了。眼下时间已不早,叨扰先生多时,晚辈也该告辞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该告辞了。只是这府内曲折环绕,你又是第一次来到府中,怕是不好寻路。既如此,我便好人做到底。”
正犯难之际,祺致远主动请缨带路,自然是最好不过:“那就麻烦先生了。”
在他的带路下,至偏厅寻了风四海两人,结银之事已处理妥当。几句客套过后,几人朝府外走去。
“祺先生,我能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吗?”吴连水自一见到府门就生出了这个疑问,眼下就要离开,若不得出了答案,必会心烦意乱好几个日夜。
祺致远永远带着那副儒雅的浅笑,使人心生好感:“小兄弟,但说无妨。”
“您真的是大将军吗?”小小询问道,生怕一言不合惹怒了大将军府中的贵人。
“小兄弟,我虽住在这大将军府中,但并不是大将军。况且,你看我何时舞刀弄枪过。”祺致远毫不掩饰,轻松自然回答了疑问。
梓荣在后侧跟着,听到几人的对话面上无丝毫变化。
“哦,您不是大将军,却可以住在将军府中,无论怎样,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吴连水自言自语道。
以她对吴连水的了解,本以为会继续询问祺致远为何身居大将军府,但出奇的是此次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个少年则是粗中有细,心知肚明。
过了几次拐角,就要走出游廊,前面便是有水池的院中,哗哗水流声不绝于耳。几人刚刚行至院中,大门处猛然间一阵骚乱传来,呼叫声,尖叫声,马蹄声,马儿嘶鸣声,混合在一起,声声入耳,却是无半分动听可言。
“啊……救命啊!”只听一阵女声传来。
风惜寒几人刚走入院中,杂乱喧闹声立即响起。
在惊讶中还未来得急反应,只看突然间,一只枣红色大马大步跨过撞开门前守卫,携风疾驰般跨过门挡,眨眼间已到了院中,时不时发出嘶鸣。
如此暴躁的马儿,定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才会出现眼前的情况。只是,若只有一只发疯的马儿,随便几个大将军府的守卫便可上前制止,只是,马儿身上还端坐了一名女子,被身下飞速的大马惊骇的连连尖叫。
“磬儿!”祺致远高声胡喊道,心急火燎的招呼手下营救女子。
梓荣迅速跑到前方,尝试握住缰绳,将大马制住,此时门口守卫的士兵也都进到院中,将大马围成一圈,因为必须要顾忌着马上女子,索性没人敢随意妄动。
观察间,仅是一两个呼吸之后,马匹便到了深浅池子的连接空地上,许是石板上溅出水渍,大马刚一踏上,马蹄子直溜溜打起滑来,眼看着就要向两边外倒,马儿偏离的位置是浅水池子的方向,水流不深,若女子摔落水中也该没什么大碍。
或许是因为四周有人围堵,大马情绪愈加激动,拼了马命想要冲出重围,奈何脚下溜滑,又往前迈了一步,马蹄下再也支撑不住,眼见就要跌落进水池。
“不好!”她一直紧密观察着事态,可就在刚才马儿向前一步之后,马背上女子若此时跌落,头部正好会碰到浅水池中的一块平整大石,如果真的撞击到头部,必死无疑。
“小妹!”
“磬儿!”
“公主殿下!”
分不出是谁的声音,千钧一发之际,在场所有身居武功之人皆欲飞身而上。可女子从马上掉落乃是一瞬间的缝隙,在场之人谁能有如此飞速的身法,即便梓荣也无力援救。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女子命悬一线之际,风惜寒气息暴涨,体内瞬间运转起“佛手凌云”第一层,脚下生风,飞驰而过。女子惊呼着掉落的一刹,将速度增至最快,双臂一把将女子抱起,仿若瞬移一般的速度,再看之时,两人已到了浅水池对岸。
同一时刻,大马粗壮的躯体直直跌落水中,激起大片水花,四周一众兵士立即蜂拥向前,将马儿制住。
方才风惜寒的一记飞身,另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至极,连梓荣那张表情极难有变化的俊脸上,都呈现着一副不可思议之态。
祺致远笑意盈盈的神态,也在不经意间升出了一丝严肃。
吴连水和风四海,同样是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瞪大了眼睛,半天没能说出半句。
“公主殿下,您受惊了,可有哪里感到不适!”她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女子轻轻平放到地面上,一位小丫鬟打扮的姑娘飞奔过来,将女子揽入怀中,急切的询问道。
“快些将公主殿下扶下去,立即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来,万万不可让公主有丝毫不适。”祺致远最先反应,招呼手下好生照料女子。
马儿被兵士安置妥当,昏迷女子也被搀扶了下去,唯有院中大片的水渍可以证明方才的意外。
她站在水池边上,略微看清了昏迷女子的容貌,十五六岁的年纪,朱唇瑶鼻,肤色因惊吓有些惨白,柳叶细眉眉头紧锁,眉目间尽是青涩之气。
女子离开后,刚刚起身,对面的祺致远竟朝她做出躬身行礼的姿势,梓荣也紧跟着抱拳屈膝,此番情形着实让她不知所以。
“不知殿下驾临,祺某有失远迎,忘殿下恕罪!”待听清他所说之话时,脑中只觉“轰”的一声,能让祺致远卑躬屈膝的人,莫非此刻正是在她身后?而且,被称之为殿下的身份,必定得是皇亲国戚。
她立即转过身子,学着两人的样子,低着脑袋,抱拳朝着游廊方向单腿屈膝跪地。
“先生,我早就说过,您日后见到我,大可不必遵循那些繁琐的规矩。”来自男子的声音自游廊方向传来,浑厚平缓,傲然霸气中似掺杂着一股平易近人,听入耳中,一种莫名独有的眷恋之情不经升出。
“多谢殿下。”祺致远恢复了常态,微微笑道。
“众位免礼吧!”一声免礼说出,剩余的一众人等才敢起身。
风惜寒站起身子,但脑袋还是不敢抬起,她距离游廊处最为靠前,这便说明她距离这位殿下也最为接近。
似是陷入短暂的安静中,她现在五感的感知程度较一般练武之人高处许多,所以可以清晰感觉到前方有脚步走来,步伐稳健中带有力度,必是出自男子,且是一名习武之人。
“抬起头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温柔磁性却带有不可抗拒的霸道,每一个字音的出现,无不魅惑着她的心田。
不知何故,胸口处跳动的旋律越发紧张,努力将情绪控制,开口回道:“风惜寒!”(未完待续)